“安全么……”
朱厚照抿嘴催动汗血马往前走了几步：“其实未必，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将会是整个鞑靼部族的追杀。”
“我就不信他们会放得下我这个大明太子，任由我带着三万人在草原闲逛……”
随即他就咧嘴一笑：“或许不应该叫闲逛，就算我们不去杀人，也能借着机会摸清楚一部分大漠南北的地形……日后再来，就是将鞑靼赶出草原、大漠的时候了。”
“当然,这个时间可能会很久……很久……”
声音落下的时候，朱厚照目光便落在了远方。
或许三五年，又或许数十年吧……但这都无所谓了，只要能让大明彻底消化了这片草原，那接下来就要盯着西域、葱岭那边了。
那儿才是工业意义上的富庶之地，而且等到了那个时候,大明国内的基础类工业应该有一定普及了……
要知道基础工业的发展对于资源的利用率是真的很低很低。
换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对于工业资源的耗费很高！
这也是他为何这么早就要先把工业研究所建起来,然后每年又拨那么多物资过去养着的原因。
国家基础扩张和征服型扩张完全不同。
前者就是一步步打,然后齐刷刷将之消化成为国内的一部分，这个速度快不起来的，再强大的帝国也没法一步登天。
而后者就简单了许多，只管打，只管杀，打下来了多少，那就是征服了多少。
但这样打下来的地方始终不会融入本国，成为本国的一部分，撑死了让本国吃一段时间那个区域的福利，过后迎来的反扑更为强大，甚至都有可能波及本国。
也就是说，一旦选择了前者，大明国内可供现在的地表浅层资源非常有限。
大华夏范围内的资源其实一点都不少，但问题就在于如何开发这些资源上，以现如今大明国内工业最巅峰的地方，也就是工业研究所的水准来计算，甚至都做不到开采石油之类的东西，撑死了能靠着人力多采一些煤铁这一类的最基础矿产资源。
至于更深一层需要提纯的资源,就算它们本就处于地表，工业研究所都未必能做到，现在做不到，日后也很难做到，除非短时间内大明涌现出来一堆这方面的天纵之才，否则……就只能慢慢用时间去堆！
换一句话来说，朱厚照需要很多时间，才能积累到更多现阶段用得了的资源！
就怕在此之前，那种最原始的基础工业对于可用资源造成大量浪费。
这便是他建立工业研究所从小范围先逐步提升大明工业水准的根本原因！
在没有彻底拿下中亚那块资源宝雪区域之前，现如今的大明还有不少时间去逐步提升工业水准，毕竟工业研究所就那么一小块地方，就算再浪费资源，朱厚照确实还供得动！
等到时候彻底拿下那块宝雪区域后，直接就将工业研究所的工业水准作为基础水准去往整个大明推，这样也在资源量相同的程度上创造出更高的价值。
王守仁不置可否地挑眉。
将鞑靼彻底赶出草原和大漠啊？
这个应该确实需要很久，毕竟就算那个最鼎盛的大汉，也仅仅是做到了将匈奴王庭赶出漠南。
那是汉家儿郎所创造的最巅峰战绩。看書溂
从那之后，汉家子再创造的最巅峰战绩也就只有封狼居胥了……
一仗打完，胡人就会再度占据草原。
然后他们就会在一段时间后再度开始袭扰中原，甚至南下！
就算以现在第一军团的战力计算,他估计最快也得十年左右。
这还是抛开了整合大明国内一切时间来计算的。
若是再算上朱厚照接手大明和整合大明……单一个粮食推广，没有三年别想看到太大发展。
所以也就更不用说其它的了。
而且……
王守仁带着满眼无奈看了朱厚照一眼。
现在这个制度……真想要铺开，需要的人手真的太多！
筛选人手就要耗费太多精力，他曾经都暗中估计过，说不定他们这一代人励精图治一辈子撑死了也才能给新的大明打个基础……
至于更多发展，说不准就只能看下一代人了。
但下一代人秉性究竟如何还真不好说……别到时候他们花了一辈子的努力被下一代几年就败干净了，这样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而且……就现在来看，朱厚照的下一代估计是稳稳赶不上朱厚照的本事了……别说赶上，他的下一代能够勉强撑住大明这个摊子估计都能算是不错了。
毕竟人家有一句怎么说来着？
创业难，守业更难！想要将基业发展到更为强大，难上加难！
可见下一代要承受怎样的压力了。
当时，王守仁就问过朱厚照这个问题，但朱厚照却没有回答，仅仅就是咧嘴一笑。
可从那之后，不管是谁，尤其是朱厚照自己，比以往都直接忙起来了好多倍。
有一句话他没有告诉王守仁。
既然后世人觉得难，那就给他们留下一个循规蹈矩就能一直成长下去的体制！
就算这个体制，日后会出现不少的缺陷，但只要能保证其基调，也就是成长，那它就还能继续存在。
存在到再下一代不需要循规蹈矩的后世人出现！
到时候那一代人自然会去解决掉那些已经出现的弊端，然后带着华夏继续走下去。看書喇
虽然到那时候大概也不会再是大明了，但只要后世人依旧是华夏后裔那便足够了……
这是朱厚照心底唯一的执念。
华夏不应该，也不能为那些其它蛮夷替代，无论其肤色偏白……还是偏黑。
蛮夷就是蛮夷！
甚至，在蛮夷身上，绝对不能出现那种所谓的……超国民待遇！
从现如今开始算起，不管千年还是万年，如果这种东西自后世出现，朱厚照敢保证他绝对能被气得从棺材里翻起来拿刀砍死那群提出给蛮夷给超国民待遇的狗东西！
因为那种狗东西……绝对不是华夏的种！
砍死他们不需要迟疑。
正在王守仁无奈间，朱厚照就将手上的单筒望远镜重新收了起来，而后向后伸手：“地图！”
说完一顿，随即便再度补充：“简易版的那份！”
既然出兵，又怎能没有地图这种必需品呢？朱厚照这次更是提前准备了两份。
一份地图很大，其上记录的东西也很多，甚至包括了地形走向。
这些都是这么些年锦衣卫的人手一点点摸出来的。
另外一份仅仅记录了区域和山脉，虽然简易但却不影响人判断所处区域。
朱厚照在其上打量了一阵之后，再度拿出单筒望远镜左右查看了起来。
再度放下单筒望远镜的时候，他就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我们现在已经在瀚海境内了……想不到一下子就跑出了这么远……”
正说着，朱厚照脸上就浮现了一抹笑意。
无它，之前锦衣卫有一则消息到过他的手上。
瀚海有一群野马，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越莫千来数。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这群野马之中有一匹纯黑色的马王，所以才能纵横瀚海而不至于被鞑靼人抓到。
虽然也有不少鞑靼人觊觎那马王，可最终那些觊觎者都以失败告终。
而且鞑靼人并不缺马，所以自然不会闲着无聊去捕捉那群野马，最多就是附近部落偶尔一两个刚成年的小孩子去套野马证明自身的强大。
然而，他们不缺马，朱厚照缺啊！
他是真的缺一批优质的种马！
而且他还想去看看能不能把那匹马王给搞到手。
这就像后世男人看见了一辆野生的豪跑，而拿到这豪跑的唯一条件就是上秋名山全速飙一回车再活着回来一样。
或许会有人知难而退，但也会有更多的人盯上它。
“瀚海？”王守仁凑近看了一眼，随即转头左右打量了一番颇显茂盛的草原：“如果这里就是瀚海那也说得过去……”
而后他就看到了朱厚照脸上的那一抹笑意，当即嘴角一抽。
“殿下……你这是又想做什么了？”
“没想做什么！”刚狡辩完，他就转头看向王守仁笑了出来：“伯安，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换一波装备？”
“换装备？殿下不是我说，现在第一军团的武……”话刚出口一半他就反应了过来。
“殿下你的意思是……换马？”
朱厚照目光一直巡视着面前颇为广袤的草场，嘴角依旧勾起：“锦衣卫的消息，瀚海范围内，有一群很不错的野马，其中还有马王……”
“野马啊……”
王守仁这一下倒是颇显失望：“我还以为要找几个部族打劫一下……既然是野马，那估计也不好找吧？瀚海那么大……”
“还不如找人……”
朱厚照翻了个白眼给他。
咋以前没发现王守仁有这么大杀性呢？
这才刚收拾了一波鞑靼兵，现在他就想再找鞑靼人欺负了……合着这还能上瘾是吧？
“伯安，你懂不懂有马王的马群是什么意思？”
“野马本就是一等一的种马了，而有了马王的野马群，更是和那些普通只有首领的野马群不同，它们是野马群中最顶尖的好马！”
随即他就低头看向坐下的枣红汗血，伸手在它脖子鬃毛上面撸了起来。
“甚至那马王，只要不出意外，九成可能都比这汗血马更厉害！”
再度抬头的时候朱厚照就幽幽盯住了王守仁。
“汉末三国年间，温侯吕布，其坐下那匹赤兔便是马王了……”
“那匹马号能腾跃城墙、飞跨壕沟……虽然吕布其人不怎么样，但那匹名为赤兔的马王，确实是一等一的宝马。”
“若是能将那马王弄到手……我坐下这汗血马送你又何妨！”
声音落下，王守仁就心头一跳，随即目光落下……
他很清楚朱厚照有多宝贝这匹枣红汗血，可即便如此，他还能说出来这话，那就已经说明了一件事，那匹马王真的很珍贵！
不仅仅是其在马群中的地位，更应该是其自身的本事！
“咳……殿下，这群野马真有那么神？”
他现在对这个保着怀疑的态度，但也仅仅是怀疑：“说真的，它们真值得我们在在瀚海停留么？万一……”
王守仁并没有说下去，但即便是旁边始终未曾开口的赵朔也明白他的意思。
后面的追兵啊！
那些鞑靼人第一时间没有追上来正常，可这也不代表他们不会在整军结束后追上来……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被抄屁股的可能性依旧很大，被前后包抄的可能性也不小。
朱厚照笑着摇头，随即朝着所有正在进行战后补充的将士们努嘴。
怕？
“伯安，你以为为何我要在这么近的地方停下来？”
“瀚海很大，那群野马距离我们大概率会是天涯海角……这一点我也清楚。”
“所以它们只会是我的次要目标，更重要的是，让后面那群家伙歇息太久不好收拾啊……你上战场这么多次了，连这个都不知道？”
部分袭击战和大决战不同，大决战基本能遵从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这个规律。
可部分袭击战，在没有造成足够量的伤害前，只会持续激怒敌人。
这也算是消耗对手精神了，但消耗的方式不一样，一旦中间停下来的时间过久，己方就很容易在下一次的部分袭击战中直接翻车。
单次的愤怒时间持续越久，敌手就越容易在愤怒中冷静下来。
而换一个，将刺激敌手愤怒的次数提高，刺激时间间隔减短，这样就能让他们保证长时间的无脑愤怒，己方再要下手的话，基本上就等于和一群单纯有战斗能力的野兽在作战了。
人和野兽对斗，双方力量均衡的情况下，智慧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再多的野兽，只要人懂得运用智慧去消耗野兽的数量，同时保证己方一直拥有最开始的战斗力，那人的一方必胜！
而且这种激怒会随着敌方人手的逐渐减少，在某一刻突然转变成他们对于己方的恐惧。
两种极端情绪的转变，代表着的就是彻彻底底的溃败。
甚至到那个时候，第一军团的恶名必然会被其带至整个鞑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