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去医院看过外公，医生告知我们情况比我们想象的都好很多。
马上就可以调出去普通病房。
知道了外公的身体状况好转，我和沈慕转移阵地，到了蓝老先生的房间去。
老先生今天精神头很足，已经清醒过来了。
听蓝星说，他昏迷了快十天了，这会儿能清醒，可能也就是回光返照了。
我还想宽慰两句，沈慕却同意了蓝星的说法。
沈慕告诉我，他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黑白无常提醒着老先生时间不多了。
老先生没有理会，只是笑着看着墙角。
我问沈慕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沈慕摇摇头：“没见到。”
老先生的行为怪异，说说笑笑的都是我们听不懂的话，没头没尾的。
又站起来让蓝星搀扶，给墙角倒酒。
医生查房的时候交代过家属注意一下，可还是无济于事。
墙角都是花生米和一些零嘴，蓝星说那是平日里爷爷喜欢的小零食，还会轻酌两杯打发时间。
等到中午，老爷子困了，我们才有时间坐下来聊聊天。
蓝星告诉我们，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总是对爷爷恶言相向。
本以为是子不孝，娶回来媳妇儿也不怎么样的缘故，所以蓝星很讨厌爸妈的行为。
蓝海那会儿还小，不知道是非黑白，偶尔也跟着爸妈一块骂爷爷。
后来蓝星实在忍不住问了缘由，才知道原来是事出有因。
爸妈告诉她，爷爷身边总是跟着大斜眼。
大斜眼也只是一个词儿，大家压根都没有见过。
可爸妈这么一说，蓝星却有点印象。
小时候总觉得身边有个头很大的怪小孩跟着一块玩，两个眼睛也大，眼珠子向着两边斜去。
当时只觉得是一个同龄的孩子，并没有多在意他怪异的长相。
但一次吃饭的时候，蓝星还是忍不住问了爸妈，说家里多出来的小孩怎么两只眼珠子都不在中间。
这时候爸爸才知道严重性，没想到小时候自己的玩伴，到现在还跟着家里的小孩。
随着年纪增长，爸爸早就见不到大斜眼，可记忆模模糊糊还是有点。
后来爷爷说，那大斜眼是自己的朋友，从爷爷下乡回到了城里，那老朋友就一直跟着。
“可是这大斜眼，没有对你们家做什么奇怪或者过分的事情吧？”我好奇。
养小鬼的我听过，最起码可以增加自己的运势。
可这大斜眼又是什么东西，实在搞不明白。
蓝星摇摇头：“他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顶多是我奶奶没到时候，他在我爷爷旁边笑得很开心。”
蓝海这么一听，也被开发出来了小时候的记忆。
他声称，曾经见过大斜眼上爷爷的身。
“那大概是一个晚上，我起来去厕所的时候经过了爷爷的房间，听到了爷爷一个人在对话，却有两个声音。另外一个估计就是大斜眼的声音，聊着很普通的家常。”
我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这种请鬼上身的，也算是一种法术，只不过一个人两个声音的对话，确实有点吓人。
老爷子年轻时候也是一个先生，主要帮人问米。
就是帮家属问问死后的人到了地府够不够钱用，过得好不好。
蓝海以前就觉得爷爷是个神棍，骗人钱的。
因为爷爷从来不教他们这种本事，就让这个爷爷的祖传本事烂在他的肚子里。
也从来不在自己面前做过这一类的事情，蓝海当然就不信。
可经过那次，蓝海听到了来自爷爷嘴里传出来的两个声音，他才亲眼所见爷爷的厉害。
但是这个大斜眼怎么缠上爷爷的，并没有人知道。
蓝星蓝海也知道了，父母对爷爷的不尊重其实都是冲着大斜眼的。
“这么说，问题也是出在了大斜眼身上。”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沈慕有阴阳眼也看不到这个大斜眼，难不成这个大斜眼是有隐身的么？
蓝星说确实是：“我跟我弟小时候就经常见，后来长大了就见不着了。偶尔能从爷爷的身上看到了他的痕迹。”
“长大之后看不着了，你怎么知道他昨天就在树林里？”我有点不懂蓝星的话。
蓝海这时候却说：“直觉。”
这话更让我和沈慕一头雾水。
沈慕却说：“可能是一同长大，有感应也不是不可能。”
“是因为他偶尔说话，我们都能听得见。”蓝星说。
这一说，整件事情都邪乎了。
忙活了一早上，也到了午饭时间，我们该去看看外公。
蓝星蓝海在房间留着陪陪老爷子，我们就先行离开。
路上我跟沈慕商量，我的阴阳眼被巫师封了，完全看不到灵体，就别说大斜眼了。
“巫师让你好好休息，你就呆着吧，我来解决就好。”沈慕有点累，用手揉了揉眉心。
我叹了口气：“还得要用到我，老爷子如果没了，我总得入殓吧？”
这话确实，阴阳眼关闭了，等于画骨搜魂也未必能看到东西。这样子很影响我干活。
以前倒是不觉得，习惯用之后，倒也觉得少不了了。
“但是……”沈慕有点犹豫，怕我身体受不了。
我看着他：“外公身体要紧，我的存款也不多了。”
这明显就是一个现实摆在眼前，一下子，我们都沉默。
看过了外公，沈慕跟我去了屠宰场。
城里探险的小子很多，网上一查就知道怎么可以开天眼，都喜欢去牛的屠宰场买牛眼泪。
手里一小管牛眼泪被我握在手里，沈慕会帮它念经，等到午夜十二点，我需要站在镜子前把牛眼里涂抹在眼皮之上。
果然，涂抹了过后，感觉都世界都拥挤了，尤其是在医院那种生死轮回的地方。
清晨，蓝星给沈慕打电话，老爷子去世了。
这是我们的预料之内，沈慕告诉我，老爷子醒来的那天，魂已经在黑白无常的边上站着。
而魄则跟大斜眼叙旧。
似乎是聊过了什么之后，他也决定离开的。
我们去看外公的时候，顺便上去看了看老爷子，他说安详的，看得出来走到时候没有什么牵挂。
可当我走近他，我的脑子突然一片混沌，耳鸣得我差点就要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