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素又做梦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那个蒙上一层柔光的世界里，她拥有一切。
严苛的母亲责怪她和霍凌轩偷偷恋爱，温柔的父亲笑着揽住母亲，循循善诱，为那对有情人开脱。
她趁势对着母亲撒娇，换得母亲纵容的嗔怪。
得到父母的默许后，霍凌轩牵起她的手，一起走过铺满枫叶的街道。
走着走着，手里一空，她发现旁边的霍凌轩不见了。
不待她转头寻找，后背攀上一双手，用力将她往前推——
言素惊得低呼一声，睁开了眼。
眼前花白一片，她眨眨眼，企图挪动身体，霎时间，背后撕裂的疼痛让她的意识回笼。
旁边传来一股抓力，言素转头，对上了一双熬红的双眼。
霍凌轩紧握着言素的右手，一脸的怔愣。
他有些呆若木鸡，很多迟到的情绪反扑而来。
他想问她，三年前面对抉择时是不是很慌乱，身无分文的她在国外的三年是不是很辛苦，上个月的久别重逢，自己的暴戾是不是伤害了她，她离开了为何还要回来，以及为什么要替自己受那一刀。
他想忘掉那些不快，今后永远和她一起，但她还要吗？她还喜欢自己吗？
他很害怕，怕自己做错了太多，已经不能挽回了。
千言万语，开口却是殷切的关心，“你还疼吗？”
言素轻轻摇头，“不疼……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很好。”霍凌轩忍不住抚上言素苍白的脸颊，“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去挡那一刀，不要命了吗？”
言素避而不答，她转头，想躲开脸上温暖的大手，“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们的订婚……”
霍凌轩打断她的道歉，“我不会和任何人订婚，除了你。”
言素瞪大眼睛，嗫嚅道：“……你不需要这样的，挡那一刀是我自愿的。”
“我都知道了！”霍凌轩声音有些发抖，“我知道你都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
“还有……我爱你。”
言素有瞬间的放空，反应过来后眼泪不断涌出，瞬间打湿霍凌轩的掌心。
过去三年，以及重逢以来的日夜，她靠着咀嚼过去的爱意与誓言，虽举步维艰却迎难而上。
直到等来霍凌轩的订婚和程敏的驱逐，她才意识到过去的爱或许全不作数了，赖以坚持的糖分耗尽，嘴里只余食之无味的渣滓。
但就在刚才，霍凌轩时隔多年，重新对她许下爱的诺言。
所以，曾经的坚持不是笑话，过去的爱也从未归零。
“你愿意原谅我吗？”霍凌轩语气郑重，“以后，我想牵着你的手走下去。”
“嗯……嗯嗯……”言素又哭又笑，不顾还在输液的左手，扑上去抱住了眼前的爱人。她像是排了很长的队伍后，终于领到那把属于她的糖果，感到得偿所愿的欢喜与心安。
霍凌轩眼眶发红，爱人轻易的原谅与接受让他既羞愧又大喜，他必须要比过去更加爱她，才能无愧于这份弥足珍贵的爱，才配在余生牵住她的手不放。
中午，霍凌轩让周由在餐厅打包送来了一些清淡却滋补的食物。
支起床上的桌板，把清粥小菜一一摆放。
言素想顺手接过筷子，却被霍凌轩阻止，“你不方便，我喂你。”
“……不，不用了吧，我就一只手在输液。”言素耳根染红。
霍凌轩直接用行动表态，勺起白粥，放到嘴边吹至温热，然后送到言素嘴边。
言素还想说些什么，霍凌轩却不容置喙，“过去你生病时，我也是这么照顾你的。”
“以后也会这样，你要习惯。”
言素压下唇角的笑意，张嘴吃下那一口绵软稠香的白粥。
“程念念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她没事，就是看你流血时吓晕过去了。”
“那就好，是我连累她了。”
霍凌轩夹起一块炖烂的乌鸡肉，放在粥里喂给言素，他不满道，“别说傻话，犯错的人是言刚和你之前的房东。”
言素似想起什么般，急急问道，“对了，言刚他怎么会……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要在你男人面前关心别的男人。”
“我……我是担心言妈受不了。”言素蹙眉。
“你才刚醒，无需操心那么多事，先吃饭。”霍凌轩明显不想再谈这件事。
言素只好转移话题。
“对了，你公司那边不忙吗，留在这真的没关系？”医生刚才来查房时，顺嘴提了霍凌轩守在病房两天两夜的事，言素感动之余也担心自己耽误了霍凌轩的工作。
霍凌轩用纸巾轻轻擦拭言素的嘴角，“我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照顾你。”
言素低头，喃喃道，“你这人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么肉麻。”
“我还可以更肉麻。”霍凌轩眼里都是化不开的笑意，他捏起言素的下巴。
言素大病初愈，脸色苍白，但这样更显得喝完热粥的嘴唇异常红艳，加上她含羞带涩的明眸，整个人有种脆弱易碎的美感。霍凌轩体内燃起一簇渴望。
他凑近，就要吻上那双诱人的唇。
言素燥地闭起眼，手捏紧身下的床单。
嘭，门被大力推开。
周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诶，你不能随便进去……”
霍凌轩烦躁地回头，正想发火训斥，就被言素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