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用这种故作深情的眼神看我，这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霍凌轩摆正右手的袖扣，瞥见言素的目光，动作一顿，继而冷哼道。
言素眼神黯淡下来，目光一转，望向窗外的秋色。
十几年前，也是这般秋色，她和霍凌轩一起挤在竹编的秋千上。
这个枫树下的秋千是玉苗孤儿院唯一的娱乐设施，但他们并不是在玩乐，彼时15岁的言素和17岁的霍凌轩在进行最后的告别。
幼时的霍凌轩与父母外出度假，归途发生车祸，父母双双丧生，留下霍凌轩这支独苗。平时巴结霍家的人群散去，亲戚也相互推诿，霍凌轩最后被送进郊区的玉苗孤儿院。
也是在那里，他认识了在孤儿院长大的言素。
言素至今记得初见时的霍凌轩，12岁的男孩默不作声地被院长言妈牵着手，带到了孩子们玩耍的院子。
孩子们一看到小男孩，都想围过去打量。
一是对新人的好奇与兴奋，二是小男孩实在过于好看，端正俊俏的五官，熨烫服帖的衬衣，下摆整齐收进裤子里，乍一看像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小童星。
男孩察觉到人群的涌动，抬起从进门起就一直低垂的眼睛，瞪视欲图靠近的小孩。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深邃眼眶里镶嵌着宛如黑曜石般的瞳仁，睫毛浓密纤长，沿着眼尾微微上翘。
本该是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此刻却似萃了冰水般严寒，让人心生畏惧，直接吓退了想靠近的孩子们，言素都无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但现在与她相拥在秋千上的霍凌轩，眼里是无尽的温柔与不舍。
今天过后，他就要离开玉苗孤儿院了。
霍母的闺蜜程敏回国，得知闺蜜一家的事故后，雷厉风行地找到孤儿院，赶在霍凌轩成年之前办理了他的收养手续。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跟着程姨走吗？”
“为什么？”
“程姨很厉害的，A市商界几乎是她的天下，我母亲……她还在时，老开玩笑说程姨是商界女魔头。我想跟着她学习，争取一个更广阔的未来！”
“你成绩一直很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霍凌轩握住言素的手，一双黝黑的眼望住她，“我未来的蓝图有你，”顿了顿，他用更沉稳的声音承诺，“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言素脸有些发烫，抬起头，看见霍凌轩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只有自己。
她点点头，回握住他劲瘦的大手。
枫叶被风扑簌簌地刮落，就像从天空飘起了火红的雪花。
霍凌轩在22岁那年回来，那时的他已经是叱咤A市商界的精英人士，强大而自信的他在孤儿院言妈的祝福下，带走了言素。
但收养霍凌轩的女人——A市商业巨头的女魔头程敏，不满言素的出身，多次想棒打鸳鸯。霍凌轩为了言素离开程家，在外置办了房，过起只有两人的甜蜜生活。
一切的美好戛然而止于三年前，程敏松口，让两人回家为程敏的女儿程念念过生日。两人大包小包地买好礼物，却在归途中出了车祸，霍凌轩被送进ICU，而言素在霍凌轩最需要她陪伴时，背弃了诺言，远走高飞……
言素身上一暖，她回过神来，原来是霍凌轩脱下刚穿好的西装外套，扔到了她身上。
“别装死，赶紧起来去伺候念念。”霍凌轩冷言冷语，说完就握住门把手。
“这，这外套……”
“刚被你抓得起皱，我不会再要了。”说完，霍凌轩就“嘭”地一声关上门离开。
言素挣扎着坐起，用西装外套拢住布满红痕的赤裸身躯。
轻手抚平昂贵的面料，她把头埋进去，贪婪地呼吸着属于霍凌轩的气味。
病房里静悄悄的，紧闭的门隔绝了走廊上嘈杂的脚步声。
言素再也忍不住，抱着外套放声哭泣。
期许了许久的再见，会什么会如此狼狈。
今早在医院久违的重逢，霍凌轩没问候她一句，就拉着三年未见的她进了这间无人的病房，在本该安静修养的肃穆之处展开了这场纯粹发泄怒气和恨意的性事。
但她却舍不得责怪他，不仅是因为她三年前的不告而别，更因为她深爱着这个男人，从15岁到26岁，在这漫长的十一年，从未改变。
但就像霍凌轩扔掉这件外套一样，他是不是也不要自己了。
泪水不断划过言素的下颌，晕湿了带有霍凌轩气味的外套。
十五分钟后
言素换上备用的护士制服，移动一推车的器械和药品，来到顶层的VIP单人病房。
她深呼吸，轻声敲门。
里边传来熟悉的甜腻女声，“快进来——”
程念念以为是霍凌轩买甜品回来了，但在看清来人后，俏丽的笑容滞住，细眉一皱，双眼圆瞪。
“怎么是你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