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雪掩住自己莫名的失落。
她在帝皇工作了一年多。
从前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现在能够面不改色地处理别人留下的呕吐物。
她记得好几次,随意在卫生间呕吐的顾客,在她的提醒下,只是不耐烦地拍出几张钞票。
这多像当年的自己——原来是这么讨人厌的存在。
她那时候在汪清渠的眼中,便就是那样的形象吧。
“虽然这份工作在很多人的眼中不太体面,但工资还是不错的。”郁雪好声气地解释道。
帝皇的保洁虽辛苦,赚得未必不如一个普通行政。
郁雪在这边工作,离家也近。如果运气好,能够准时接到楷楷,打扫卫生之余,还能背几条法律条文。
如果她能够顺利拿到证书,便能够去律所实习,也会有一笔收入。
郁雪也想要好好复习。
汪清渠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见她是认真地拒绝自己,藏在一侧的手紧紧攥住。
“是我自作多情了,没想到你会这般的自甘堕落。”
汪清渠不再看郁雪,他顺手将从老同学那里难道的offer丢掉了郁雪的垃圾车中,径自走开。
他真是蠢。
妄想拯救郁雪。
接下来的两个月,汪清渠再没有找过郁雪,他的项目到了紧要关头,几乎日日加班。
好容易松口气,大清早,汪清渠却接到了原厂出了事的消息,急忙赶向另一座城市。
“瞧那电动车,撞了人也不赶紧停下来,真没素质!”司机是个很爱念叨的中年男人。
汪清渠头也没抬,直到车子停在斑马线前,他看到郁雪一瘸一拐地在捡起地上的背包,然后匆匆穿过马路。
她手腕上蔓延的血迹十分刺眼。
汪清渠忽地打开出租车门,冲了出去。
司机吓了一跳。
可郁雪却已经卷进人群中,不知去向。
汪清渠站在街道中,头一次不知所措,人流滚滚,却都不是郁雪。
郁雪虽受了伤,却不是很严重。
她甚至来不及处理伤口,拖着伤痕来到考场,监考老师都吓了一跳。
她皮肤白,伤口便显得更加可怖。
“先处理下吧,别感染了。”
老师见到她手上的擦伤,贴心地找来消毒水和创可贴。
郁雪道了谢,草草处理下伤口,便开始专心答题。
汪清渠在B市待了四五天。
白天还好,泡在工厂里,和厂里的人一起解决技术问题。
晚上回到清冷酒店,就总不自觉想到那天,郁雪一瘸一拐的样子。
细细的血线在她皓白手腕上显得格外扎眼。
他甚至想起大学时候,手指被新书割破道小小划痕的郁雪,委屈眼泪直掉的样子。
他嫌弃她的娇气。
他不得不承认,郁雪和之前,是全然不一样的。
一个人得承受多少屈辱多少打击,才能浴火重生,变得如此彻底呢?
解决了问题,同行的下属却发现汪清渠反倒更加沉郁。
好在他本来就不是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性子,几个下属自觉离他远一点。
回到本市,汪清渠再次来到帝皇,却得知郁雪辞职的消息。
“辞职?”
“对的,她不干了。”左晓彤一本正经地道。
汪清渠愣在当场。
“郁雪现在在哪里?”
左晓彤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汪清渠递过去一沓钞票。
左晓彤娴熟地收下钱,“我也不知道。”
“我记得那天是你带着郁雪离开的。”
左晓彤不答,汪清渠拧着眉,再次递过去几张钞票。
“没错汪先生。我看她喝得烂醉也没人照顾,就好心把她带到我那里。不过我是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在我们这里工作,一旦离开,都会拉黑一条龙。再说,谁会在意个服务员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