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现场收拾得如此干净，就一定算定我会回来？”方城微笑着看着金裁缝，说道。
“我既帮你善后，当然也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金裁缝举着枪，咧开嘴，露出一排有些发黄的牙齿。看書溂
“那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在等我回来呢？”方城索性掏出烟来，慢悠悠地点了一支，透过缭绕的烟雾，静静地看着坐在矮椅上的金裁缝。
“你希望我是中统的人吧？你回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要拿它，另外一个嘛……”金裁缝用枪口微微地点了点放在那本《永乐大典》书上的黑色手柄的勃朗宁手枪，淡淡地说道。
方城不由得慢慢地伸出手拿下叼在嘴角的香烟，一脸平静地看着金裁缝。
“另外一个目的，你想灭口！”金裁缝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方城平静的脸上越发的严峻，金裁缝说得没错，他回同福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灭口，灭了金裁缝这个口。
在圣玛利亚医院门口，方城见到了杜公馆来的几个人，他很准确地判断出杜宇风已经把消息封锁了，甚至可能连杜宇生都没有透露。
现在是该他回来把最后的一个可能告密的人——金裁缝做掉。只有他才有可能将秋月枫中枪受重伤的消息泄露出去。
王美兰？方城一点都不会担心，她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秋月枫在她面前中了一枪，因为她自己无法说清楚秋月枫的那一枪是不是她开的。
如果王美兰抓住了凶手了呢？方城就更加不担心了，在没有弄清楚凶手为何开枪之前，王美兰一定会将秘密保守住。
而且方城很自信，王美兰一时半会是无法抓住他，即使抓住他，凶手也不会泄露半分。
退一万步说，凶手承认了自己向秋月枫开了枪，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个局外人，可是王美兰会认为他是局外人吗？
多疑的王美兰一定会起疑心，只要她起了疑心，就一定会进行秘密的调查和审问，而这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只需要几天，就够了，方城默默地想着。
“你想回来灭我的口，因为我看见了全部的真相，不止是今晚的真相，我看到的东西甚至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金裁缝一口黄牙，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微笑。
“可惜，你错看了我，也错看了他。”金裁缝缓缓地站起身来，枪口却慢慢地垂了下去。
方城一愣，没有说话，金裁缝的话里有话，难道他还知道更多的秘密，他还有知道自己不为所知的事情？
突然，方城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夹在手指的烟蒂丢落在地上，却没用鞋去将它踩灭，他低着头，默默地看着地上的烟头渐渐地熄灭，燃起最后一股青烟，缥缈向上。
“我早该知道，你和他应该是认识的，也早该清楚，其实他是黑龙会的人。”方城低着头慢慢地说，没有抬头。
因为，他不想看见金裁缝那张带着得意笑容的脸。
金裁缝浑浊的眼里变得清澈，幽深，看着低头的方城，一种成功的满足感涌上他的脸庞，一丝红晕在金裁缝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
“你确定你说的是他？”金裁缝似乎是一只抓着老鼠的猫，略带着调侃地问道。
“是，是他，向秋月枫开枪的人也是他。明永和尚，鲁藏海！”方城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金裁缝。
金裁缝一脸灿烂，又似乎有些欣喜。
“不错，就是明永和尚，也就是鲁藏海！”金裁缝肯定地说道。
“我一直都很好奇他的身份，亦正亦邪，想不到他会是黑龙会的人，会是你们日本人的走狗。”方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烟蒂。
火已燃尽，烟已灭。
“你们中国人真的是奇怪的动物，他把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金裁缝的话虽带着埋怨，却能看出他脸上带着得意。
方城彻底地明白了，向秋月枫开枪的人是明永和尚，而金裁缝却并没有告诉他要杀谁。
金裁缝是在利用明永和尚报仇心切，一旦明永和尚开了枪，无论射向谁，他和尚的身份就再也没用了，他再也不是跳出三界之人，所有人都会明白这个和尚不是普通人。
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报仇，没有机会刺杀秋月枫了。
明永和尚早就清楚，那天晚上，杀死文重月的人是田文水，下令的人就是秋月枫。
金裁缝看着方城的表情，知道他已经猜到了真相。
“你知道我怎么给明永和尚说的吗？”金裁缝又淡淡地问。
方城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只告诉他，今天晚上方太太和王小姐会在你家出现，你要做的是向她们开一枪，中不中无所谓，只要引起她们俩个女人的火拼就行。”
方城苦笑了一下，接着金裁缝的话说道。
“明永和尚自认为是个复仇的机会，反正是随便开一枪，不如一枪将秋月枫击毙，也就给文重月报了仇了。”
金裁缝笑了笑，果然是利川师兄的弟子，看得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