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把名字刻好了。”冷双易把令牌举给他看，“是不是只要我消去身上的魔气，就能正常示人？”
老人坐在兽皮上拿着个小木棍剔牙，瞥了眼满脸激动的冷双易，点点头。
“太好了，你快教教我，我应该怎么办？”
冷双易凑近老人，眉毛挑挑，“刚才你可又吃了我好多饭菜。”
老人咬着的小木棍吐飞一旁，“一点点凡食，还不值一块灵石，有什么可在乎的？”
“怎么不在乎？”
冷双易拧起眉头，一脸委屈，“家里带的干粮所剩不多，这些饭菜都是水儿和姑姑给我做的，吃一点少一点，已经没了大半了。”
老人讪讪，“那我给你灵石？”
“不用，我有。”他一屁股坐在狼皮上，背朝着他，“你要是不跟我说，我就去找别的办法。再在这儿待几天，我就弹尽粮绝了。”
“瞧你那模样，有什么大不了的？”老人随手拍了拍他的背，“让你那水儿姑姑给你做些不就好了。”
冷双易低下头，沉默许久，才轻声说道：“永远见不到了。”
老人挑挑眉毛。
“我不明白，她们明明答应要跟我走的，为什么要自尽？”
冷双易坐在地上，随手捡了个树枝，写写画画，“姑姑被狼群袭击，我救下了，水儿被坏人欺负，我救下了。我明明可以保护她们，她们为什么不跟我走？”
老人转过身，跟他背靠背坐着，眼神渐渐迷离。
阳光透射进门，照在两人身上，泪水折射着微不可见的彩虹，飘荡在地上，消失不见。
良久，老人询问：“我猜，是因为那坏人你们惹不起。”
冷双易抬起头，“他是金兵队的人，可是我不怕他。再说，他是坏人，我杀他，天经地义。”
“哈哈哈。”老人仰头笑笑，“惩恶扬善的确天经地义，但是有个前提——你得是强者。”
冷双易偏偏头，“为什么？”
“扶天界，由强者指定规则。”
“那我怎么可以变强？”
老人往后一躺，把全身力量压在冷双易身上，后者使了好大劲儿才把背挺直。
老人咧嘴笑笑，这才徐徐说道：“现在你所在的大陆，叫做柳程大陆，位于四重天。”
“像这样的大陆，四重天还有很多。”
“四重天几乎全部是凡界，只有天梯附近有些灵气。”
“你要是想变强，就得往上走。”
冷双易挠挠头，“往上？”
“对，九重天以下都是最低级大陆，灵气稀少，连个妖兽都没有，在这里修炼就是浪费时间。”
“哦。”冷双易似懂非懂。
“修士一般都能顺利登上九重天。”老人眯着眼睛继续说：“你要想接仙盟的任务，得至少上十六重天，这可就有点难度喽。”
“哦。”冷双易握握拳头。
“十六重天以下都是低级大陆，凡人界广袤，修仙界都在天梯附近，找起来倒是方便的很。”
“天梯？”冷双易眼睛一亮，“想要往上，就是通过天梯是不是？”
“嗯。”
冷双易往前探了一下身子，老人背后一空，吓了一大跳，连忙坐直。
冷双易跑到他面前，神色恳求，“告诉我吧，到底如何消除我身上的魔气？”
老人把小手指头塞进耳朵里挠挠，然后一弹，打个嗝，“两个方法。”
他伸出食指，“一：九重天有一个魂净湖的湖水，有一个鲜为人知的作用，就是消除魔气。被魔气侵袭的法宝器具，灵草妖兽，泡在这湖水里九个时辰，都可以恢复干净。”
老人中指也伸直，“二：有些中层大陆长着一种净魂树，开白花，结白果，果实成熟以后密封至玉盒九九八十一天，拿出来以后会变成黑色。黑色果子的汁水，和魂净湖湖水功能一样，但效果强千倍。”
冷双易若有所思，“魂净湖，净魂树，看来无论如何我得先上九重天。”
他站起来，侧头往庙门看去，大路那边，一望无际的荒野延伸向天际，远处隐隐约约有些村落。
“遇见你真好。”冷双易担惊受怕这么多天，不敢跟一个人说话，此时无比庆幸，“谢谢你给我解答这么多疑惑。”
他蹲下来，看看破庙里破破烂烂的一切，把目光转回老人身上，“你跟我走吧。你什么都懂，我有的是力气，我们一起去好点的大陆生活修炼。我赚灵石给你买饭，让你顿顿吃饱。”
看着冷双易满脸阳光笑容，老人愣了一会儿，摇摇头，“我还有事情。”
“我知道，你要寻儿子。”冷双易一脸真诚，“我也要寻妹妹，我们可以一起啊。”
老人摆手，“强者都是孤独的，你要慢慢适应。”
冷双易脸上笑容退却，“我准备去寻天梯了。”
老人点点头，“去吧。上了五重天，去云默大陆挖一罐土存起来，将来激活仙籍万一有用。”
“好，我记着了。”冷双易起身，看到盘子里供奉的糕点和水果都吃尽了，“要不，我再给你留些吃的吧。”
老人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这个好。”
说着就坐到桌子旁边。
冷双易给他摆满一桌子好吃的，脖子上的兽头项链一晃一晃，里面空间越来越富足。
“我还有一叠梅姑烙的饼，可好吃了。我一直舍不得吃，分你一半吧。”
冷双易拿出十来张饼，放在馒头上面。
老人伸手拿了一张，夹些菜卷起来，一口吃了一半，“嗯，好吃。”
冷双易看他吃得香，“要不，我陪你一起吃吧。”
刚取出一双筷子，老人伸手夺过来，“你别跟我抢。”
他看冷双易愣住，讪讪笑道：“对了，我还没跟你说，天梯上隐身衣是没用的吧？”
不等冷双易反应，他就伸出食指往冷双易胸口点了一下，“我暂时将你身上魔气压制住，但是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你抓紧时间去爬天梯吧。”
三个月？
那是得抓紧时间。冷双易起身往外走，走到破庙门口回头，“那我走了？”
老人拿着筷子甩手，“走走走！”
冷双易走出庙门，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快步走了几百米，突然想到自己还没问老人的名字。他立刻含上项链回头快跑，走进破庙，里面却空无一人。
巨大的骑虎仙人石像静静立着，地上放着不少空盘子，供桌也在原来的位置，一些都没变，除了供桌上的饭菜和地上的狼皮不见踪影。
“喂，我还没问你名字。”他大喊一声，四周安静地能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
他落寞地走出庙门后，仙人石像的眼睛睁开，眼珠动了动，又缓缓闭上。
冷双易迈步离开，走了十几米后转身，硕大的破庙凭空消失。
他自嘲笑笑，“比我走的还急呢。”
脱下斗篷塞进项链，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太阳底下，此刻心情极佳。
他大步朝前，哼着小调，“灵石一块又一块，灵米一茬又一茬……”
— — — — — —
冷双易一步一步朝山上走，眼前场景突然一变，陡峭的林间小道变成繁华大街，周围茂密的树林变成鳞次栉比的房屋。
街上人来人往，附近的不少人都看向突然出现的冷双易。
一个盘发妇人一把把手里的瓜子塞进兜里，跑到冷双易面前，“哟，这位仙人，有什么需要的吗？”
其他起身的人看到妇人抢先一步，都拍腿叹气自己反应不够快。
冷双易看着和蔼的盘发妇人，初见就有了好感。
他微微颔首，“我来找天梯。”
妇人笑道：“来咱们鸿蒙山的仙人，十有八九都是来找天梯的。穿过坊市，继续往鸿蒙山上爬，到顶儿就是。”
冷双易得了指点，知道自己没有走错，心里欣喜异常，“多谢姑姑。”
妇人也一脸笑容，“这里是鸿蒙山上唯一的坊市，一般的修士都是休息几天再走的。仙人，你也休息几天吧，我带你找个客栈。”
冷双易拱手道：“谢谢姑姑。客栈就不必了，我准备立刻走了。”
旁边坐着的人一个个笑出声。
冷双易疑惑地看看他们，就听妇人说道：“也行。不过你的鞋子破了，需要买一双吗？”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前面果然裂了一条缝，“要的。”
妇人笑眯眯地在前面领路，冷双易好奇问道：“姑姑，为什么那些人看着我笑啊？”
“他们那是在笑我呢，不用理会。”妇人回头，满面红光，“这里大部分都是凡人，一年见不到仙人几次，看见我跟你说话，羡慕的很。”
冷双易点点头，“姑姑，我还要买些吃的带走。如果你方便的话……”
“方便。”
妇人走进一间铺子，“老板，仙人要看鞋子呐。”
铺子里面一个长须男人正在拨算盘，闻言立刻抬头，“仙人？”
冷双易挑了双鞋子，拿出一块灵石，那掌柜眼睛都直了，“仙人，这鞋子只要一块灵石。可您这是中品灵石，把我这铺子买了都没问题，我实在找不开啊。”
妇人在旁边笑道，“酒楼肯定能找开，不如我们先去酒楼买吃的，待会儿找了灵石，再来这边。”
坊市的凡人不能修仙，却极爱讨论仙人的事情。
冷双易在酒楼要了一桌酒菜，妇人一同入席，把自己知道的修仙界事情细细讲了。
“仙人，我那仙人侄儿上次回来说，中品灵石可是极其稀有的。为了安全着想，您不如多准备些下品灵石，免得坏人觊觎。”
冷双易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