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想从你嘴里知道的事,你想瞒也瞒不住。不怪你。”和麻子这么多年,她得为人处世我太清楚不过。虽然她得手段都是用来针对别人,从来没在我身上用过,但难免有一天,她会站在我的对立面。
所以,如果有人问你,一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的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法回答。麻子就是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电话那边的香芋还在激动的数落着香芋什么,门口飘进来一道人影,我低着头对电话说:“不说了来客人了。”
“别啊,我还没说完呐,香妈不让我去你那了,以后我可能没时间帮你了。都怪麻子……”
我连忙打断她:“没关系,你安心上班。”
“卡布奇诺的奶多,还是拿铁的奶多?”我刚挂完电话,手机还没放下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吧台前响起。
我抬头看她,心里有一丝抽动。我抓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缓解咽喉的燥热难耐,面无表情的回答:“卡布奇诺。”
“哦。”她点了点头,从黑色的香奈儿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吧台上,“那给我一杯摩卡。”
我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她略微不自然的挑了挑眉,“怎么了,有问题?”
我好心提醒她:“摩卡是甜的。”
因为我知道,她讨厌甜食。
没想到她很淡然的点头,“恩,我知道。”
我又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拿起她得一百块放进收银箱里,给了她找零和小票,“你先坐,一会儿给你端过去。”
她没动,我也不去理会。就在我打奶泡的时候,她又开口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喝摩卡?”
“没兴趣。”我将打好的奶泡铺了薄薄的一层在咖啡上,用了比平时少了很多的可可粉,添了些奶味。有时候挺讨厌这样的自己的,就像她说的‘白莲花’,她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心知肚明,可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照顾她得喜好。
她右手搭在吧台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若有所思的回答:“日子已经这么苦了,再喝那么苦的咖啡,谁受得了。”
她说的很云淡风轻,但我知道,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端起咖啡抬眼看她:“你坐哪?”
她嘟着嘴,回头扫了一眼,信手指了指角落一个靠窗的双人座。
我点了头,直接将咖啡端过去,放在桌上。转身要走的时候,她拦在了我面前,“不一起坐下来喝一杯?”
我瞥了一眼她身后,示意店里客人有点多,“你没看到吗,我现在很忙。”
“行,那就等你忙完。”
她还是向以前一样霸道,擦着我的肩膀在座位上坐下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说,“摩卡,也没你说的那么甜嘛。”
我有些莫名的烦躁,转过身子,严肃的看着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麻子放下咖啡杯,勾起唇角一笑,“谁找你?我来咖啡店当然是喝咖啡。”
我点头,嘲讽的开口:“咖啡哪里都可以喝,不用费尽心思跑几条街,而且别的店的咖啡是干净的,我这里……很脏。”
我像个记仇的小气鬼,说着可笑的负气的话。
麻子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捏着咖啡杯的手有明显的晃动,她停顿了不到两秒,便笑道:“我说为什么飞黄腾达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原来是还在生我气呢。你不也对我说了难听的话?认真算起来还是你先骂的我吧,我都不记恨你,你倒还记恨上我了。”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我很忙。”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完全可以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和她说着这些曾在心上割下一道道伤口的事。
说完我转身就走,麻子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我瞬间顿住了脚步。
她说,“你还记得刘老师吗?”
见我有了反应,她接着说,“如果我没记错,他叫刘淼对吧,你知道他来京都了吗?”
我慢悠悠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她,“你见过他?”
麻子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在她对面坐下,虽然很不情愿,但比起刘淼的事情,我可以暂时忽略那些小情绪。
见我‘不忙’了,满意的勾起嘴角,会心一笑。今天的她,穿着一件米色的连衣裙,画着透薄的妆,扎着半低的马尾,比以前朝气了许多,有种名媛的气质。
岁月推着我们往前走,我们都该往我们所希望的样子发展。
麻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得手指依然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看上去慵懒而散漫,“我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他四年前就来京都了,国考公务员上来的,不过干了一年就辞职了,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没多久就倒闭了,然后跟别人一起做了互联网金融,吞了几个同行的公司,前不久上市了。”
我有些惊讶,半信半疑的问她:“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麻子微微蹙眉,“你这种不看报纸的人当然不会知道,你朝思暮想的大哥哥,现在已经是京都的名人了。”
我依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原地不动的看着她。
麻子想到了什么,继续说,“哦,对了,记者采访他的时候,他还拿了一张照片出来,说来京都的目的是为了找照片里的人。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我当然知道是谁,麻子也很清楚那个人就是我,我们心照不宣的看了彼此一眼,然后默契的沉默了。
良久,我打破角落里的安静,“你来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
麻子抓起手包,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目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谷子,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开这家咖啡店,也知道你咖啡店的名字为什么叫《栀子花开》,一个人醉酒后所说的话,是她内心最真实的表达。”
说罢,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我面前,最后说道,“祝你好运。”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着她消失在四岔路口的人海里,那抹清瘦的背影在我心里划上重重的伤。我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在香妈面前说我的坏话,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赶我走,她是想让我给自己勇气,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捏着那方小小的名片,上面写着“梁谷集团CEO刘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