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我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待再次朝着那些牌位看去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些牌位看似一模一样,实则又不太一样。
因为这些牌位上的人虽然名字,生辰等等的都是一样的,但他们的性别却不同,比如第一个牌位上写的性别是男,那么第二个写的就是性别女,第三个又是男,以此类推……
只是……
“就算是两个人的话,应该也用不着弄这么多重复的牌位吧?”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面墙上的牌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就算是供奉再重要的人,也犯不着弄这么多重复的吧?
而且……
我再次仔细的看了看那一男一女的牌位,发现这两个人不但生是一天,死也是一天,算算年纪,死的时候并不大,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那还真是‘猿粪’啊!
“看看那牌位上的人名叫什么?”蓦地,一直站在棺材边的蒋子笙开了口。
我一愣,赶紧朝着那牌位再看:“你说牌位上这两个人啊……他,她们叫秋珍。”
“两个?”蒋子笙忽而轻轻地笑了,长长的睫毛轻垂着,淡紫色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棺材盖子的什么,“他和她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我“啊!”了一声,不得不说蒋子笙的这句话,像是把我的世界观都给刷新了似的。
蒋子笙似乎很是费神,扬起面颊的同时,一手捏着自己的眉心,一手指着棺材盖:“你来看看就清楚了。”
好奇战胜了一切的恐惧,我甚至是将所有的害怕都抛在了脑后,随着蒋子笙的话音落下,我一个箭步的冲到了棺材的边上。
垂眼看去,那棺材上没有任何寓意的花纹,整个棺材面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祠堂里有点黑,那些字又很小,蒋子笙是鬼,可以在夜间看清楚任何他想要看见的东西,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费力的看了好半天,也不过是才看清楚了几个字而已。
曼珠和沙华不知道什么也走了过来,缓缓闭上眼睛的同时,高举起了他们的双手,慢慢的,几团淡绿色的荧光,顺着他们的手心直投在棺材上。
曼珠说:“宿主大人,这是小的们的鬼火。”
沙华说:“请宿主大人慢慢看。”
我感动的摸了摸他们两个人的发顶,再次朝着棺材看去,在曼珠和沙华的帮助下,那些原本模糊的字终于清晰了起来。
原来,这棺材的主人就叫秋珍。
秋珍出生不久之后,秋珍的父母便车祸身亡了,后来被在村子里当巫医的奶奶收养,一老一小相依为命。
虽然秋珍的奶奶一直对外宣称秋珍是自己的孙女,但其实秋珍也算是老奶奶的孙子,因为这个秋珍是个阴阳人,也就是说,它不光有男人的东西,还有女人的东西。
秋珍的奶奶知道阴阳人自古以来便被视为不详,所以她一直隐瞒着众人,只将秋珍当女孩子养活着。
秋珍的奶奶以为,秋珍会一直在自己的保护下,平平淡淡的生活着,可往往天不遂人愿……
有一年,村子里先是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在大雨的冲刷下,村头坍塌的山坳里露出了一个破旧的棺材,村民们吓得要死,以至于没通知秋珍的奶奶便烧了那棺材。
从那之后,村子里便开始闹旱灾,原本二十几度的天气,忽然飙升到了三十多度,农民都是靠天吃饭的人,大旱让庄稼渐渐干枯,村民们眼看着这一年要颗粒无收,这才找到了秋珍的奶奶。
秋珍的奶奶一算,原来那被烧的棺材里是个揣着孩子的女尸,因为常年吸收着棺材里的阴气,所以变成了旱魃。
本来想要除掉旱魃很容易,只需要用鸡血染红的鞭子抽打至皮拍肉绽便可,但无知的村民们却直接用火烧,导致旱魃失去了寄宿体而怨气缠身,如今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躲起来。
村民们见此,纷纷慌乱不堪,因为秋珍的奶奶还说,眼下要想彻底引出旱魃,只能把一个年轻的女人开膛破肚,然后横在村子口,等那旱魃自己钻进女人的肚子之后,再用鸡血鞭抽。
本来这件事情是一筹莫展,村子里女人是不少,但自然是没有人愿意让自己家的女人,娃娃或者是亲戚送死。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偷偷溜去河边洗澡的秋珍被几个村民无意看见了身子,当天晚上那些村民便集合了起来,将一丝不挂的秋珍五花大绑了起来,在村长的带领下,他们直接给秋珍开膛破肚了。
老奶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那个时候,只剩下一口气的秋珍已经被村民们横在了村口吸引旱魃。
秋珍的奶奶心疼的老泪纵横,却再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秋珍用最后一口气,将仇恨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的村民,最后死不瞑目。
后来,旱魃自然是被吸引而来,然后被秋珍的奶奶抽死了。
没了旱魃的村子,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安逸,村民们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但秋珍的奶奶却在对秋珍的思念之中病倒了。
可是对于秋珍奶奶的病倒,村民们不但没有一丝的愧疚,反倒是人为要是没有秋珍这个阴阳人惹来晦气,村子也不会闹旱魃。
秋珍的奶奶算是彻底看清楚了村民们那些一个个自私的嘴脸,也正是因为此,即将放弃活下去希望的她,又强撑着站了起来。
因为她要报仇,她不但要让她的秋珍死而复活,更是要让让那些杀了自己唯一血脉的村民们都不得好死!
秋珍的奶奶是个有着极其忍耐力的人,饶是她恨透了这个村子和村子里的村民,却还是忍了一年。
一年之后,她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和村长说,这村子被秋珍的阴气覆盖,再住下去必定人人横死。
村长自然相信作为村子里唯一巫医的秋珍奶奶,所以在秋珍奶奶的指导下,村长带着村子里的所有村民烧了他们的村子,然后各自奔东西。
而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秋珍的奶奶却偷偷的留了下来,她将已入土的秋珍挖了出来,然后借着秋珍死时候的那股冤气,又花费了两年的时间,才设下了眼前的这个结界。
秋珍的奶奶其实早在这些回来的村民前,就已经用邪法杀死了那些住在附近村子的村民,然后又以他们的身份,给外出的村民们打电话,找出各种理由让他们回到村子。
秋珍的奶奶要吸食掉村子里所有村民的精血气,然后将他们的精血气灌进秋珍的心脏里,最后她在用自己家族的禁术为秋珍点燃三道生火,秋珍就能彻彻底底的复活过来!
随着棺材上的记录看到了尾声,我吓得汗毛颤抖,好狠的复仇方法……
原来一个人为了复仇,真的可以做到如此的,哪怕是付出自己所有的经历都在所不惜。
只是……
我想不明白:“既然秋珍的奶奶都是秘密行事的,为何又要将所有的细节都写在棺材上?”
曼珠和沙华浪费掉了太多的鬼火,有些虚弱的喘息,蒋子笙将他们收到了袖子里之后,才轻轻的挑了挑唇。
“我以前倒是听闻过一种留魂咒,因为人在死了七天之后,变会发现自己已经死了,而只有到那个时候,鬼差才会闻到新鬼的味道,以此来收魂,而留魂咒,就是将死人的魂魄控制在尸体之中,具体的方法很麻烦,但其中有一点很关键,就是必须将过往的事情写在棺材上。”
“咯咯咯……”
原本平稳放在桌子上的棺材忽然震动了起来,一阵阵磨牙的声音,清晰的从棺材里传了出来。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闷闷的在棺材里刺耳的想起。
我惊得后退,却忽然感觉手臂一紧,低头一看,只见一丝丝黑色的头发,顺着棺材的缝隙长了出来。
那头发像是有生命一般,渐渐拧在一起缠绕在了我的手腕上。
阴凉的鬼气顺势涌进了我的体内,就在我清晰的察觉到那鬼气正顺着我的血管想要冲进我的心脏时,肩膀蓦地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住。
蒋子笙一手揽着我,一手死死抓住了那还在不断加粗的长发:“想出来?那你要先问过我。”
蒋子笙猛地收紧了五指,头发疼的一阵抽搐,无数发丝顺着我的手腕顷刻散开,棺材里接连想起了阵阵尖叫声:“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啊——!救,救命……”一个男人惨痛的叫声,忽然从远处飘进了祠堂。
蒋子笙皱了皱好看的长眉:“看样子那个老太婆已经开始动手了。”他说着,把我往门外推了一下,“小东西,你必须去阻止那个老太婆将所有人的精血气聚集到一起。”
我一愣,眼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头发再次从棺材的缝隙里涌了出来,担忧的大喊:“那你呢?”
蒋子笙烦躁的看了看那些缠绕在了他手腕上的头发:“既然已死,再活过来只是孽而不是人,我留在这里给它一个魂飞魄散的理由。”
又是一缕头发卷出了棺材,像是有着生命一般,慢慢顺着蒋子笙的肩膀攀岩上了他的脖子,我正要喊他小心,一阵桃花瓣却涌出了他的体外。
那些桃花拥着我往门外走,根本不给我任何停留的机会,将我推出了门外之后,死死的关上了祠堂的房门。
“救,救命……”远处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凄惨无比。
我看了看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猛地转身朝着那声音的来源跑了去,既然蒋子笙都这么顾忌着不能让所有人的精血气聚集到一起,那我就必须要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