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我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那老奶奶就睡在旁边,要怎么出去才能不惊动她?”
蒋子笙漫不经心的一笑,从被窝里飘了出来,忽然解开了宽大的衣襟将我笼罩在其中,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顺着衣服的缝隙看去,蒋子笙已经抱着我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然后直接穿墙走出了屋子。
这样也可以……
蒋子笙抱着我走在结界之中漆黑的夜幕下,声音淡淡:“本来你身上的阳气就若,只要我稍加掩盖,别人就很难发觉出你的气息。”
我想要说什么,却通体一阵的寒冷,只能缩在他的怀里止不住的颤抖。
蒋子笙皱了皱眉:“忍忍,鬼气覆盖,你的阳气越来越弱,冷是正常的。”
他淡紫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污浊的红,蓦地单手揽紧了我的腰身,腾出一只手从袖子里甩出了两个圆圆的东西。
“咕噜咕噜……”
那两个东西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慢慢伸展了起来,随着小胳膊小腿的都抻了出来,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就这么站在了蒋子笙的面前。
这两个小男孩虽然看似才五六岁的样子,一人带着一个狰狞异常的面具,一个青面獠牙,一个呲牙咧嘴,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的发抖。
“蒋子笙大人。”他们两个奶声奶气的异口同声,乖顺的跪在了蒋子笙的面前。
蒋子笙点了点头,好听的声音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们也睡得够久的了,快去给我找这个结界里阴气最重的地方。”
那两个孩子点了点头,随后一阵风似的飞远了,我窝在蒋子笙的怀里,正好奇蒋子笙为何如此信任这两个豆大点的小鬼头,却见那两个不过是才刚离去的孩子又飞了回来。
“蒋子笙大人找到了。”
“小的这就领着您过去。”
太,太快了吧……
如果下巴要是能掉下来的话,我估计我的下巴早就落在地上了。
蒋子笙完全没有任何的意外,随着那两个小鬼头朝着漆黑村子的尽头走了去。
我窝在蒋子笙的怀里,一边冷的发抖,一边忍不住惊讶,这两个小鬼看似其貌不扬的,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蒋子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够很清楚的掌握到我的心里所想,估计是怕我太冷了昏过去,不由得介绍起了这两个孩子,分散着我的注意力。
原来这两个小鬼是他的心腹,因为他的鬼气一直太弱了,所以他们也在他的身上沉睡着。
左边这个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叫曼珠,能够千里寻物,就算是一根针它都能看得见,而右边这个带着呲牙咧嘴面具的叫沙华,能够千里寻音,哪怕是你在一千里的地方叹口气,都逃不出他的耳朵。
曼珠和沙华在蒋子笙说话的时候,回过头对着我招了招手,虽然我看不见他们面具下的样子,但是凭借感觉,这两个小鬼可要比蒋子笙好相处多了。
“到了。”蒋子笙将我放在地上,抬眼打量着,“这祠堂倒是比我想象中好得多。”
我顺着蒋子笙的目光看去,也是不由得一愣。
蒋子笙说的没错,相对于村子里那其他破旧的屋子,这祠堂确实光鲜的很,一砖一瓦在漆黑的夜里都透着一股阴沉的光泽,醒目却也突愕。
我皱了皱眉:“这祠堂虽然看着还不错,但我怎么越看越奇怪?可到底是哪里奇怪我又说不好。”
“确实是奇怪。”蒋子笙上前一步,抬起手臂朝着祠堂的墙壁摸了去,白皙的手背与阴沉沉的墙壁形成了跟鲜明的对比。
他摸的很仔细,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等将墙壁摩挲了一圈,才收回了手。
“我想的果然没错。”蒋子笙把手指举起在我的眼前,“看出有什么奇怪的了么?”
我不知道他卖什么官司,探头探脑的仔细看着面前的手,五指修长,指尖饱满,手心嫩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嘻嘻嘻……咱们蒋子笙大人的宿主好可爱……”
估计是我纠结的表情有些惨不忍睹,曼珠和沙华两个小鬼在一边偷笑。
“你不是笨到一点逻辑都没有吧……?”蒋子笙凉凉的声音带着些许戏虐的笑意。
这和逻辑有毛线的关系?
我正要还嘴,不就是长了一只白手么,得瑟什么?却忽然一拍脑门:“我知道了,这祠堂太干净了!”
对,没错。
这祠堂的建筑风格很老旧,和村子其他的房屋应该是一个年代的产物,但是和村子其他的房屋相比,它却太干净了,就连破旧的窗台都一尘不染。
“这结界应该是根据一个人的记忆布置的,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每一处都属于回忆的产物,有灰尘是一定的,壳这祠堂却干净的诡异,看样子,应该有人提前精心打扫过才是,果然这祠堂是问题的关键。”
蒋子笙说着,伸手推开了祠堂的大门,伴随着,“嘎吱……”一声的轻响,四可见方的祠堂内部展露在了我们的眼前。
没有灰尘,没有蜘蛛网,没有一切与肮脏有关的东西,同外面一样,祠堂的内部也很干净,干净到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
古色古香的房梁上,悬挂着一排排暗红色的灯笼,随着我和蒋子笙还要曼珠沙华的走入,那一排灯笼顷刻之间竟接连而亮。
“嘻嘻嘻……嘻嘻嘻……”一阵接着一阵的女子尖笑声,从那灯笼里传了出来。
随着那杂乱无章的笑声越来越刺耳,大红的灯笼上,竟然慢慢浮现出了各种各样女人的脸!
她们的眼睛很长很长,像是两条蠕动的曲线,在尖如锥的脸上,展现着不同的表情。
有哭的,有笑的,有开心的,有哀愁的……
但无论是哪一种的表情,她们发出的声音都是尖锐的笑声。
我被这些灯笼女人脸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干巴巴的咽了咽口水:“结界之中果然是无所不能的,就连灯笼都会笑了……”
蒋子笙无所谓的冷笑:“鬼吓鬼?有意思……那就不妨看看到底是谁的胆子大。”他猛地扬起手臂,绣着精致纹路的阔袖逆风鼓动而起,一阵桃花瓣顺着他的袖子涌动而出,朝着那些灯笼铺了过去。
那些原本还笑的渗人的灯笼女人脸,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劲敌一般,纷纷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
“轰!”的一声,那一排排的灯笼瞬间自燃了起来,随着桃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地上,那些高高挂在房梁上的灯笼,像是下雨一般的砸在了地面上。
一股黑水从那烧焦的灯笼里留了出来,恶臭满天。
“小把戏。”蒋子笙讥讽一笑,拢了拢自己的阔袖,迈步朝着祠堂里面走了去。
我捂着鼻子,紧紧跟在蒋子笙的身后,一步三跳,生怕踩到那些恶心的黑水。
曼珠和沙华见了,安慰我小声道:“宿主大人不要怕,那些黑水是棺材里的积尸水,被人下了咒才会凝聚邪气,刚刚蒋子笙大人已经除掉了它们的邪气,它们现在除了臭一点,和脏水没有分别。”
曼珠和沙华要是不解释,我目测我还能好点,眼下经由他们两个这么一说,我简直是又惊讶又恶心。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的居心叵测?竟然连积尸水都收集?!
祠堂内侧的墙壁上,供奉着密密麻麻属于这个村子里祖先的排位,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条形的桌子。
正常来说,祠堂里只有一张桌子,而那张桌子除了供奉时的瓜果,其他的一律不准摆放。
但是现在……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长长的桌子上竟然摆着一副破旧的棺材!
看着蒋子笙正一圈一圈的围着那棺材转悠,无论我怎么给自己加强心里建设,都始终无法朝着棺材的方向迈出步伐。
“宿主大人,您害怕棺材?”安静的祠堂内,曼珠忽然开了口。
因为这声音来的太过突然,我吓得身子一颤,“啪嗒!”一声的轻响,墙壁摆放的牌位被我撞掉在了地上。
“不知道鬼吓人吓死人吗?”我皱眉扬起手朝着曼珠的小脑袋捶了去,却在碰触到他额头时,减轻了力道,改捶为拍。
曼珠不知道为何,似乎是很怕我,眼看着我的手朝着他的脑门落下,明明怕疼却不敢闪躲,当察觉到我只是开玩笑的轻拍了他一下时,他才松了口气,顽皮的吐了下舌头。
“宿主大人,您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宿主了!”
什么叫见过的最温柔……
我一边默念着刚刚曼珠的话,一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牌位,猛地一愣,难道蒋子笙以前还有过宿主?不然曼珠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漫不经心的,我将牌位摆放在了墙壁的空位上,正好奇以前蒋子笙的宿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又经历了什么才和蒋子笙解开了血契,余光却忽然瞥见了墙壁上的其他牌位。
不过只是一眼,我当即惊的浑身一震!
怎么会是这样?
我不敢相信的转身朝着墙壁上那一排排的牌位看了去,越看越是心惊,为,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何摆放在这墙壁上的这些密密麻麻的牌位,都是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生辰八字,一样的照片。
她,她们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