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惴惴不安地边跟在爷爷身后走边四下里不时地张望。山野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起了风。山坡上的野草以及远近高矮的树都在轻风的摧动下摇曳了起来。
我警觉地分辨着,生怕会突然从那些齐人高的野草丛中窜出什么妖怪来。
“溪儿,你在找什么?”爷爷发现了我的异样,回过头来疑惑地问道。
“我,我,没什么,就是这里空旷得很,我感到很冷。”我紧走两步,与爷爷并行。
爷爷一把拉起我的手说:“溪儿,这里不比城里,早晚的气温差得很多,你看你手凉得跟冰块似的。”说着,把一直披在他身上的那件老式道袍披到了我身上。
老式道袍上还残留着上午做法式时的香火气,我用力吸了吸,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很爱闻这种气味。
我的手被握在爷爷温热的大手里,丝丝的温暖气息很快传遍了全身。我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于是笑着问爷爷:“爷爷,听说这山野之地会有孤魂野鬼出没,是真的吗?”
爷爷的眼睛眯了眯,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不可全信,不可不信。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循环。”说着,他瞄了我一眼,神色间自带了一股仙风道骨的韵味。
我装作听懂的样子点了点头说:“没错,但行好事,问心无愧!”
爷爷点头呵呵一笑说:“溪儿,看来你的书没白念啊。记住,人也好,鬼也罢,都是凭着天地间的正气存活的。只好心虚的人才会怕这儿怕那。”
我一听,立刻挺了挺胸脯,刚要表个态什么的,突然一股疾风仰面吹过来,阴冷的气息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我哆嗦了一下,忙催促说:“爷爷,我们快些走吧,天色马上就黑下来了,真要碰到鬼怪什么的,就倒霉了。”
爷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纸符塞进我的手里,叮嘱说:“溪儿,把这个拿好。”
我看了看手中这张皱巴巴的纸符,又见爷爷大步流星地向前赶路,忙不迭地把纸符塞进口袋里紧跑两步追了上去。
说也奇怪,有了这道黄纸符,刚才发虚的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很多,耳边也没有了那些奇怪的声响。再向四周看过去,远处的山岚,近处的绿草坡也不再那么凄凉了。
“爷爷,我只有三天假,后天就要赶回学校去的。”真怕爷爷又心血来潮地给我安排别的事情,我赶紧把放假时间明确了一下。
爷爷频频点着头问:“对了,上午那个对象相得怎么样?还满意吗?要是相得中,就先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你看看,咱们村里哪还有你这么大的姑娘家还留在家里的!”爷爷的眼睛里满是慈爱。
被爷爷这么一提,那个男人惨白的面孔又浮现在了我眼前,我的心一紧,忙说:“爷爷,你怎么不说我是咱们这十里八村唯一考上大学的女娃呢!人家城里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都在用功读书呢!再说,学校也不允许结婚的!”
对于家乡的这种早婚风俗,我真是头痛得要命。
“溪儿,你是欺负我没进过城咋地?大学也是允许学生们谈恋爱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自己在城里处上对象了?”爷爷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我刚要否认,转念一想,与其否认,还不如先承认下来,免得爷爷又要安排我见什么对象,要是再见几个象上午那位那样的,我的小命恐怕就难保了。
想到这儿,马上装作害羞的样子,扭捏地说:“爷爷,看你,哪有这么直接问的嘛!”
爷爷见我这般娇羞的样子,不禁“哈哈”地大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处,差不多了就领家里来。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看看跟你一起玩大的春花,这第二个娃娃都快出生了。”
我冲着苍天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着:“人各有志,我还想多玩两年呢。”
山区的风凉爽得沁人心脾,比起大城市里的汽车尾气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境遇,我躺在阁楼的竹床上享受着这山区特有的静谧夜晚。
透过半开的窗户,我穷尽目力仰望着黑蓝色的苍宇,一弯明月斜斜地挂在其中。以前自己就是这样,总是在做完功课后,对着那轮弯月展开痴痴地遐想。
“哼!”不知谁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声音。
我猛然惊觉,探出头去向下张望。院子里以及再远些的村间土道上,除了白晃晃的月光以及矮树的阴影之处,连夜游的小动物也不见一只。
我疑惑地关上窗户,回转过身来,吓得几乎惊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