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在江边最寸土寸金的地方吃的饭, 饭店是程幼卿找的，她请客，说要安慰洛河图受伤的心灵。
洛河图就心安理得地蹭老婆的昂贵晚餐。
因为要配合这家餐厅的环境, 临走前程幼卿专门换了衣服, 她穿了一身黑色紧身长裙，随手选了一套首饰，洛河图看着她偏着头戴耳环，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本来不想换衣服的人考虑片刻就决定换一套体面一点的，程幼卿都穿成这样了, 她再穿得跟学生一样, 出去丢程幼卿的面子。
此时程幼卿对着江景喝红酒，洛河图挽起衬衫袖口，摸出相机咔嚓咔嚓给她照相。
程幼卿：“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
胶卷相机，照完相看不到拍得好不好, 只能冲洗出来才能看, 洛河图只顾着继续照：“像什么？”
程幼卿看向她的相机镜头：“像我找出来专门给我照相的摄影师。”
洛河图把相机放下，冲着她笑：“有我长得这么好看的摄影师？”
“有啊。搞艺术的，长得好看的有不少。”程幼卿说。
洛河图把相机放下, 抱着胳膊：“我生气了。”
程幼卿一块三文鱼沙拉入口, 看了会儿洛河图的眼睛, 发现慢慢湿了起来。
程幼卿：“……不是，真生气了？”
洛河图拖着长音：“你怎么当着我的面说别人好看，你以前不这样。”
程幼卿笑着：“我以前怎么样？”
“你都会夸我, 说就我好看。”
程幼卿就哄：“好啦，就你好看, 我刚才开玩笑的，谁有你好看啊。”
“我是不是你最爱的宝宝？”
“是, 比程夏晏还要爱。”
洛河图这才满意了，拽过来她的牛排切小块，递给程幼卿的时候，程幼卿说谢谢宝宝，还多摸了一下她的手指。
洛河图屁股在椅子上扭了扭，简直和程夏晏如出一辙。她被哄得很好，肉眼可见的开心。
这一幕都被不远处的男人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程幼卿和洛河图说了什么，但从两个人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石距回到自己的位置，这边是一男三女的配置，坐在石距对面的，是秦汐和苏星荷。
石距：“一个给另一个一直拍照，不知道对面说什么了，这边就开始不高兴，对面就给哄高兴了，大概是这么个情况。两个人腻着呢。”
苏星荷笑着：“说谁呢？”
石距：“哦，遇见了一个熟人，给秦总讲笑话听。”
秦汐点点头，不动声色。
趁着女士们去洗手间，石距终于和秦汐可以放开谈：“感情好着呢，洛河图真是丢脸，像是个被包的小媳妇，之前连上三楼都没胆子，现在几句话就被程幼卿哄好，生怕别人看见不知道她是被养着的。”
秦汐皱着眉：“她现在不应该焦头烂额么，她唯一的艺人都要被广电封杀了，还有心思在这儿跟老婆吃饭？”
“她就算焦头烂额能怎么办，她又没有能力解决，这事程幼卿都解决不了，她除了来讨好程幼卿还能怎么办。”
秦汐喝了口红酒，看向石距：“那要这么说，方向好像错了。”
“什么方向？”
秦汐摇摇头。
她不想跟石距说太多。
一顿饭吃完，秦汐想着看见程幼卿时该如何打招呼，却见那桌已经没有人了，两个人已经吃完了离开，没给她问候的机会，就像外人完全不必要介入到她们的生活里。
秦汐一路上都没什么话，她在思考，愈发觉得自己的方向好像是错了。
她低估了洛河图的不要脸，本来是想着反正苏星荷也要跟温晓彤竞争，趁此机会搞搞洛河图，让她知道一下自己几斤几两，也让程幼卿知道知道她找的这个玩意儿什么都不是。
却未曾想，程幼卿可能就吃洛河图这种什么都要靠她，哄她开心，朝她要钱要东西这一套。
她就想找个什么都不是的alpha，要不然她不会找个入赘的。
她从一开始就是主动选择了洛河图，并不是被迫。洛河图生意做得就算再查，程幼卿都无所谓，她根本就是看上她是个草包。
这种认知让秦汐一边觉得逻辑正确但不合情理，一边觉得生气。
主动选都要选个这么差的，程幼卿你眼光是有多差。
更可气的是，宁愿选个这么差的，也不选我是么。
苏星荷挽着她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怎么了，心情好像不太好。”
“想起工作上有些要紧的事。一会儿你先休息，我要忙一会儿。”
苏星荷哼了一声：“今天是为了庆祝我拿到了想要的角色，特意定的江景酒店总统套房，你就这么敷衍我？”
秦汐看着苏星荷，笑了下。
“星荷，我已经对你很好了，有些时候，别得寸进尺。”
……
几天之后，洛河图跟着李白武去了竹泉。
洛河图带着小八和十三，加上李白武，选了个工作日的下午去，人不多，但那个地方人多人少也不容易看出来，包间隐秘性都很强，吃饭的时候一个服务生负责一个包厢，日式餐厅，服务生就连进出都要跪着服务。
洛河图：“啧，不是什么好地方。”
李白武喝一口清酒没说话。
“李大哥你来过几回？”
李白武：“就一次，被人带过来的，吃完饭我就走了。”
既然来都来了，洛河图让小八和十三随便点菜，这俩人也是真不客气，最后光饭就吃了一千块。
洛河图决定回家继续跟程幼卿诉苦，那天她安慰她也就花了这个价位，今天她请别人吃饭都花出去了。
之后他们又体验了这家会所的其他服务，去了棋牌室，四个人打了几圈麻将，又去KTV，开一个包间唱了一小时歌。
服务生问要不要人陪，abo都有，洛河图说这次先不用。服务生便笑着送来一张名片，和两个打火机。
李白武客观公正地说这里还有其他服务，洛河图客观公正地说那就不用体验了。
在“竹泉”呆了一下午，他们离开，李白武有事先走了，洛河图谢过他，跟小八和十三又找了个地方商量事情。
“我看了，也就KTV容易下手。”
“这个王经理是很谨慎的人，我给他发各种骚扰信息他都不点，陈大全和他完全不碰面，什么事都在电话里说，他说得也很谨慎，所以这件事要小心，如果发现苗头不对就撤。”
小八悄悄啃着手指头：“我还是当服务生更方便一些是吧。”
“对。”
“他们家也干ktv，也许会认识我，我来应聘服务生肯定不行，搞不好刚刚他们就认出我来了。”
洛河图点点头：“我也想到这点了，所以十三，你来应聘服务生，小八我那天安排几个兄弟姐妹和你一起过来吃饭，王经理的手机号也给你，你找机会。”
小八是这群人里扒手技能最强的一个，当年在城南市场，她想偷谁的钱包都能偷到，之前也因为偷钱包进过派出所，后来被叶青竹教育之后洗手不干，这些陈冽都查到了，也是两个人没能走到一起的原因之一。陈冽可以允许自己和另一半在道德上不那么完美，但她接受不了违法。
小八用“竹泉”的打火机点燃了烟，因为分手了，她也染上了抽烟的坏毛病，洛河图不说什么，这种事她又没法说，她拍拍小八的肩膀：“谢谢，出了任何问题都是我的的问题，最起码不会让你再进去。”
小八狠吸一口：“进去也没事，反正都没人管了。”
洛河图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她这次不是偷东西，只是需要短暂地拿到王经理的手机，进行一番操作再还回去，在这个司法混乱的，街上甚至有人大家斗殴到打死人的年代，她想要黑到某些信息，只能通过这种十分笨拙的方式。
过了几天，十三去应聘服务生，洛河图给了小八一万块，她又带着几个人去了一趟。
等到王经理说好要去“竹泉”吃饭那天，洛河图已经带着几个人提前去了。
等到四点半左右，小六假装打电话出门，在能观察门口的吸烟区，摸出一根烟点上，把手机贴在耳边，状似不经意地观察周围。
洛河图不知道王经理长什么样，但王经理在电话关于自己只透漏过两件事，一件是陈大全给他送了一块手表，王经理说感谢，破费，提了手表的品牌，还有一件是陈大全要请王经理吃饭，王经理说忙，下周五在竹泉有个局，何况我们最好不要见面。陈大全关心了几句王经理应酬辛苦，说不辛苦，这次人少，五六个。
小六看了那个品牌的手表样式和logo记在脑子里，他视力好，眼光毒，盯着每一个进来的人，最终被他发现了三个人一起往里进，其中一个中等身高普通长相的男人手腕上的手表被他一眼看见。
小六马上给洛河图打电话：“有一个像，三个人进门。”
洛河图：“好，五秒。”
小六在心里数五秒，五秒之后，那个戴着手表的男人手机响了。
男人摸出来看了看，拍拍身旁人的胳膊让他们先去，自己走到一边接电话。
小六：“老板，是他。”
同时，操纵陈大全的手机给王经理打电话的洛河图马上挂掉手机，小六又说：“他喂了几声，对面没有应答。”
洛河图：“好，盯紧。”
他们被服务生领到包厢，吃饭期间除非上厕所，否则不会出来。小六把这个人的长相和包厢号发到其他人的手机。
服务生十三接到通知，和同事说了两句，专门负责那间包厢，但包厢的人都很谨慎，吃饭的时候，手机都放在桌子上，室内灯光明亮，不方便动手。
中间王经理出来上了两趟厕所，两次来回都在看手机。他去的是beta专用厕所，而洛河图这边的一群人，都是alpha。
洛河图捏眉头：“行，不急，再等机会。”
小八在玩一把蝴蝶刀找手速，十二说：“这王经理还真挺不容易的，一直在忙工作。”
在大佬面前都是社畜而已。
他们又等了一个多小时，这顿饭算是吃完了，十三说他们正在往KTV走，并且要点人。
小八拉开包厢的门出去了，她一路走到KTV区域，因为走得很自然，服务生们即使看到了，也只会以为她在找人，反正每一波客人都有人专门服务，喝多酒去厕所或者想逛一逛也很正常。
十三带着这桌客人来到包厢，在王经理最后一个进门之前，十三忽然拍拍他的肩膀：“先生，这是您的钱包么？”
王经理低头的瞬间，小八与他擦肩而过。
而洛河图也已经从另一个方向走到了这个楼层的alpha专用厕所，小八进门就把手机给她，洛河图接过来就进了厕所隔间。
王经理接过钱包：“不是我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我们其他客人，刚才我一路走来，这个包厢附近确实没人。”
王经理：“这是谁的钱包啊？”
几个人很快就说都不是，有人还说看看里面有多少钱，正说着，点好的姑娘小伙子们就鱼贯而入，王经理还说了句：“这么快，还没坐好呢你们就来了。”
十三笑着：“我们老板可能想给各位老板节省点时间。”
灯光打开，每个人恰好聚精会神挑人，王经理把钱包给十三，十三说：“老板您赶紧挑吧，今天客人多，一会儿可就挑不到喜欢的了。”
王经理看了十三一眼：“你是omega么？”
“不是，alpha。”
王经理颇有些遗憾：“长得文文静静，居然是alpha，可惜了，我喜欢omega。”
十三微笑：“那的确有些可惜。”
一个女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娇俏地哎了一声：“这位老板怎么回事，我们这么多好看的omega，您却看上我家服务生了，这可叫我们多没有面子。”
王经理哈哈一笑：“开玩笑嘛，我看你也长得不错。”
女人有些妩媚地看着她：“那你挑不挑我？我可是omega。”
王经理心里一荡：“美女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再不选就真是不给面子了。”
女人上前挽住王经理的胳膊入座，刚坐下就去拿酒倒给他喝，然后又把话筒递给他，要他点歌。
十三进门送果盘：“老板赠送。”
灯光已经昏暗不清，王经理在唱歌。
一曲唱完，王经理又喝了两杯，想起摸摸手机，才发现摸不着了。
“诶，我手机呢？”
他站起来找着。
女人说：“是不是掉沙发里啦。”
果然一模，就在沙发缝里，女人笑着：“老板可是喝得多了。”
王经理哈哈一笑：“谁说的，没多，手机掉沙发上不是很正常么。”
……
洛河图甩甩手，打电话给小六：“收工。”
她刚离开卫生间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喊她：
“洛河图？”
洛河图一楞，抬头。
一个长相清纯甜美，气质却迥然妩媚的女人站在她面前，冲她微笑了一下。
洛河图不认识她。
“你是？”
女人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秦潮，是秦汐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