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我师父, 你们带路。”
“请上船,谷主和四公子已经在谷内等候,还请四位都戴上眼罩。”下人甲一边说, 一边把四根黑布条递给这四人。
司空衍无意之中看了一眼吃水线,她拿着黑布来到元洛水面前, 她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然后将一片绿色的东西塞进她的唇畔, 一股清凉的感觉在元洛水口腔蔓延。元洛水抬头,透过黑色的布条与司空衍视线相对。
“这是薄荷叶,我怕你蒙眼坐船不舒服。”司空衍贴心地解释着,一边给自己戴上黑布条,将手牢牢握住元洛水的手, 放在自己的掌心之中,视若珍宝般身体偏向她。
她俩被谢家下人甲,指引到第一条乌篷船上。至于, 慕曦瑶和元欣柚被指引到另一条船上。
司空衍和元洛水坐在这晃晃悠悠的乌篷船上,随后她还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突然被打开。
对水有些恐惧的元洛水,对蒙上眼睛, 对周围失去控制有些抗拒。可她的手落在司空衍的掌心, 心里一片平静, 而她一路上被司空衍搂着腰,让她亲昵地靠在自己的肩头。
两人的行为,不得不让人赞叹一句, 珠联璧合。
乌篷船上
司空衍感受着肩头的热量越来越高, 热量透过皮肤蔓延在她的四肢百骸。这种戴上眼罩,失去视觉会让她的触觉一瞬间扩大几十倍。她能感受到洛水的放松, 很快她感觉手里的人在离开,她问道:“你站起来做什么?”
“你说呢。”元洛水莞尔一笑,隔着黑布条司空衍都猜到元洛水一定站在她面前,正对自己笑着。而后她感受到热源在不断靠近,甚至就在她的脖子处,她轻咳了一声,“你快坐下。”
元洛水并不满足靠在司空衍的肩头,那肩胛处的骨头膈应她。她知道谢家下人在另一边,不会过来打扰她俩短暂的二人时光,她站起来,双手放在司空衍的肩头。
听到司空衍一声快坐下,她笑出了声,“好,我坐下。”
元洛水正大光明地坐在了司空衍的腿上,将头埋在她的怀里,“这样坐才舒服。”
温香软玉在怀,令人心驰神往。司空衍将头抵在洛水的额前,她宠溺地说道:“对,这样搂着我的手才不酸。”
乌篷船缓缓地在水面推开一道又一道的涟漪,黑色的小船进入一片迷雾之中。迷雾之中的水汽落在司空衍的手背上,“这谢不行很谨慎。”
“嗯,他这是在隐藏自己的行踪。我们要处处小心。”
话音刚落,船便靠岸了。
两条船,四个人下船。另外两人不动,继续将船开走。而司空衍却敏锐地看了一眼那船,眸光在船的吃水线上停留了一会儿。
为什么船头的吃水线和船尾的吃水线不一样?
而四人被人指引到一处吊桥处,接引她们的人,向远处做了一个手势。从另一处放下了吊桥,听着那齿轮的转动声,两处悬崖被一吊桥连接。
“请四位贵客。”
这天龙谷建在一片湖水自带迷雾buff的后面,还搞什么吊桥,简直就是在躲避什么东西。反正,这安全指数,那是数一数二的。
这让她对谢不行,曾经的太医院院首更加感兴趣。
天龙谷大殿
司空衍,元洛水四人便看到正在等着的谢不行。谢不行一脸和煦,长期保养得当约莫也就三十七八岁,不得不说,谢不行的医术在当时一定惊人,不然十八年前怎么是太医院院首?
谢家三人,各个不凡
谢追日,被称为神农追日。谢不凡为太医院院首。谢重草百草殿殿主,天下第一神医。
“见过师伯。”慕曦瑶恭敬地说道。
“见过谢谷主。”其余三人说道。
谢不行点点头,“二殿下,郡王殿下,还有这位姑娘,不必多礼。”
谢不行能看透易容,且女扮男装的元欣柚,足见功力很深。谢不行随后看向慕曦瑶,满意地点点头,他问道:“你是重草的弟子,重草是我四弟。那我便唤你一声慕师侄。”
慕曦瑶点头。
谢不行轻轻扫过其余三人,“不知你们找我何事?”
“谢谷主。”司空衍拿出一封信递给谢不行,“我们刚从无相宗过来,已经和丰欶师叔,慕容小姐见过面了。我还知道了慕容琳琅假孕的事情。”
听到司空衍识破了慕容琳琅假孕的事情,这完全就在谢不行的意料之中,他写信给慕容琳琅无非就是想要借助,慕容家和司空家存在的师徒关系,要将司空衍引过来,
有些事情,该交代就要交代。
书院之乱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八年,可他是这一场祸乱之中最关键的一颗棋子。
“她服用了一树压海棠。此物可以让人短暂出现怀孕状态一月,若是那位姑娘怀孕,慕师侄你去把一把她的脉,告诉她结果如何?”
一树压海棠
这药的名字,取得真好听。
慕曦瑶来到元欣柚身边,伸出手把了把她的脉,她发现元欣柚的脉并无喜脉之相。她愣是看了好几遍,她才跟元欣柚说道:“欣柚,你真没怀孕。你应该是之前中了师伯所说的一树压海棠。”
“如此说来,那些河神案的受害者,就是中了一树压海棠的药,才会有怀孕之相?”司空衍很快得出这个结论,谢不行点点头,“这是我谢家的家丑,谢不畏已死,还请殿下放过。”
“为什么他要那么做?”
“谢不畏他并非是我谢家之后,是我在外捡到的。我便将其带回天龙谷,爹娘见他天资不错,对我谢家忠心耿耿。我爹便将他收为义子,取名为谢不畏。大哥,我,重草长期不在谷中,便是由他替我们照顾父母,处理天龙谷之事。”
“可我从楚京返回家里,我才知道他痴迷长生成仙之术,妄图复活我爹娘。我多次劝诫无果,直至我发现了他是河神案的真凶,他便在所有人面前,当众自刎。”
谢不行声情并茂地说着这事,一脸沉痛又悲伤的模样。司空衍想着那把银蛇剑,难道谢不畏是银蛇剑客,还有谢家既然是守护她的四大家族之一。
魔刹冰晶是不是在他手里?
司空衍问道:“多谢告知河神案的始末,那请谢谷主告知,当年为何离开皇宫?”
言下之意,这是要他告知关于荣安长公主失身的真相。
谢不行听到这真相,脸色瞬间苍白,他抿了抿唇,他像是下了决心,他对慕曦瑶说道:“慕师侄,你要不要去见见重草?让他带你和欣柚姑娘好好看看。”
这是要将慕曦瑶支开。
慕曦瑶点点头,而元欣柚虽然不满被人下了一树压海棠,但是她不敢多番造次。压下心头的怨气,两人便离开了。
谢不行拿起手上的茶杯饮了一口,他轻轻咳嗽一声,茶杯里多了一口血,他说道:“荣安郡王,其实说不说,对您而言,没什么损失。不会有人来动摇您的位置,这西楚天下最后还是在您手里。”
“谢谷主,因此事书院弟子几乎死伤殆尽,我父蒙受冤枉,您的兄长谢追日为保护我父死了。你难道不该为此解释一二吗?”
解释?
谢不行说道:“荣安长公主那日并未中了春日缠,她消失了,她并未失身。此事还是身为梅花内卫统领的慕容琳琅知道,事后我替荣安长公主殿下把脉之时,我便察觉她被下了一树压海棠。”
“谁给她下了一树压海棠?”司空衍问道。
谢不行眼神躲闪,却故作冷静,“我不清楚,当日来参加的宴会,有许多高手。”
“你说姑姑消失了,那姑姑去了哪里?”
“她触发了另一个人格。”
“什么?”
“那个人是谁?”元洛水问道,“那个人格是谁?”
“我知道她是谁了?跟她修炼的心魔诀有关是不是?”司空衍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只能是她。
......
晚上
“你怎么了?”洛水看出司空衍心神不宁的模样,她担忧地问道。
“我感觉谢不行,没有跟我说实话。他没有告诉我,银蛇剑的主人是不是谢不畏?”
“那你想夜探天龙谷?”
“知我者,洛水也。”司空衍伸手握住洛水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将她拉在自己的怀里,美色在怀,她低头吻住了洛水的唇,两人唇齿交缠了一会儿。
元洛水推了推司空衍,司空衍才放开她,洛水说道:“那你要小心。”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司空衍去打开门,就见着慕曦瑶站在门口,她柔声询问着房间里的女子,“皇姐,瑶儿睡不着。你能不能陪瑶儿?”
“好。”
慕曦瑶的房间
慕曦瑶凝视着元洛水的皓齿明眸,她有些东西哽咽在喉咙口中一般,什么都发不出来,只是小心翼翼地问着:“皇姐,如果......我指的是如果,如果你有一个机会,你会不会嫁给以前的,还是现在的?”
元洛水微微一愣,不知她为何突兀此言,她怎么会问这话,她难道看出来什么?她只是淡淡地一笑道:“瑶儿,这是怎么了,怎么问出如此奇怪的问题?”
“皇姐,请你不要左右而言他,请抛开司空衍的身世,单单是她这个人,请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慕曦瑶微微紧蹙眉头,似乎很想知道这个结果。
司空衍的身世?
她知道了?
“那我会选现在的司空衍,因为我爱上她了。她聪慧机智,武功高强,又很爱我。”元洛水脑海中浮现那张永远自信的脸,嘴角不经扬起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慕曦瑶的心凉了半截,她眨了眨眼,敛去一抹心伤,问出心里的疑窦,“皇姐,姑姑从来没有失身过。”
这一句是肯定,十足的肯定。
元洛水心底忽然划过警惕,深深望了她一眼,“瑶儿,你怎么说胡话?那你表哥怎么来的?”
“姑姑?呵!司空衍,她是百里澈。”慕曦瑶唇角的冷笑像是成熟的果实张开,她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她不是姑姑的孩子,她是百里女帝和帝御景的孩子。”
“瑶儿,她胡说什么?”
“皇姐......”慕曦瑶的呼吸声都有些颤抖,“你难道还要骗我吗?真当我是小孩子吗?”
元洛水:......
“皇姐!你告诉我,我的表哥,永远疼爱我的表哥去了哪里?”慕曦瑶撕心裂肺地吼道。
“她不就在吗?”
“在?”慕曦瑶冷笑一声,她将这个隐藏在心里好久的疑惑,悉数爆发出来,什么叫做在?表哥从来不会对皇姐如此关怀,人都是复杂多变的,她理解皇姐,一个对自己宠溺的人;一个对自己冷言冷语的人。
皇姐选择现在的没有错,可她想要以前的,给皇姐连一点念想都不说,“我表哥是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我跟她青梅竹马多少年。她对我从来不会逾越半步,她只会喊我三殿下。”
元洛水无奈地说道:“瑶儿,有些事情你还小,你不懂。”
“我不懂!”慕曦瑶的泪水在眼眶流转,指了指自己,浑身颤抖,“我怎么不懂?到底是谁不懂?师伯所言的一树压海棠之毒,你们还支开我。真当我什么都不懂?”
“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神医不好吗?”
“不好!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们把我当外人。”慕曦瑶站起来,心里又增加三分痛楚,她更加思念她的表哥,相较于表哥对她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元洛水以保护之名,却不与她说实话,此时高下立见,“灵谙姑姑就是重华姑姑。”
——三殿下,我喜欢重华,你替我保密好不好?
——你是我表妹,回避什么,有什么话是当着你不能说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何知道的?”慕曦瑶很是不屑,梨花带雨的脸上,让她的话充满真实性,她又爆出一个惊天大瓜,“她俩上过床。”
“什么?”元洛水的脸一瞬间的破碎。
“对啊!她俩很早的时候就上///床///,还是我们那平性高洁,清冷孤傲的姑姑先勾引她的。我亲眼所见。”
“......”元洛水听了此言后,心中激荡如浪涛翻腾,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慕曦瑶说完之后,提着剑气冲冲地走出去。元洛水立马喊道:“你要做什么?”
“与你无关,管好你自己。你不配做我姐姐。”
“瑶儿,你去哪里?”司空衍见怒气冲冲地慕曦瑶出来,上前搭讪,“你又跟你皇姐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