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都穿几个x的，恶心这么大？”
就在这压倒性的氛围里，所有人戏谑的眼神打量着苏祈安，就以为苏祈安要低头时，钟绻的声音强行插了进来。
“把人当儿子就是说人家整容，我怎么没听你说周子熠整容啊？大妈，心偏到太平洋了。”
钟绻叉着腰，麻辣小王子大杀四方。
苏祈安一愣，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钟绻，男人回头冲他挑了下眉。
嘴型无声说着——签约。
苏祈安张了张嘴，突然鼻子有点发酸，他向来逆来顺受，过去在父兄教导下成了软弱性子，出嫁时连府里的下人都敢甩脸色，不男不女的身份也让他没朋友相送。
他就像块浮萍，漂在水上，怎么也摸不着根在哪。
连挣扎的份儿都没有。
那他现在算不算有个朋友了。
“钟少，这是家事，你似乎没什么资格管。”
“苏祈安，滚回楼上。”周父说完，不假辞色地让苏祈安离开。
钟绻冷眼，他本来听到是苏祈安这个名字，的确犹豫不签约了，但今天看了这出戏，发觉真是人言可畏。
“少爷我就很喜欢有挑战性的事，苏祈安以后就是我的艺人了，怎么着我也有资格管！”
“你！”周父脸色发青。
一时间，氛围陷入了凝滞，谁也没想到向来没心没肺的小霸王会为了昔日丑闻的苏祈安怒发冲冠。
看的人像瓜田里的猹，吃不腻。
就在这生硬到空气都不流动的时候。
“苏祈安，去楼上。”一直没有开口的林序缓缓出声。
男人语调冰冷，眼底尽是冷漠，看向苏祈安的眼神也没有看未婚妻的温存。
苏祈安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心里满是苦涩，自他知道有未婚夫时便已经想好终身托付，但他忘记了自己的未婚夫时厌恶他的。
钟绻看到林序说话也怵的慌，他家里还有生意倚仗林家，得罪了就是被他爸打半死。
打半死就打半死吧。
“你...”
但字才吐出一个，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衣角，小心翼翼的。
“谢谢你...我们明天再见可以吗？”
钟绻回眼，就见苏祈安苍白着脸勉强一笑。
“不是签约吗....明天我们再谈好不好....”青年的语气有些哀求。
钟绻怎么可能不知道苏祈安在护他。
他蜷缩了下手，无声点了下头。
随着钟绻的离场，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纷纷离场，但仍有心不在焉的视线落在苏祈安身上，许久才离开。
林序自然察觉的到，他扫过苏祈安那张脸，苍白漂亮，长发在他身上一点也不奇怪，甚至还透着说不出的绮丽和糜烂。
他本来觉得一个男人留长发很恶心。
但看着苏祈安，林序一边觉得恶心和荒谬，一边却怎么也挪不开眼睛。
“林哥....”周子熠推了他一下。
林序眼皮一跳，神色恢复如常。
苏祈安果然喜欢搞出这些恶心的套路，和过去没什么变化。
“苏祈安，你刚才说得太过了。”
男人居高临下的视线扫视着青年，旁边是周子熠暗含得意的眼神，周家父母的白眼。
苏祈安彻底的孤立无援。
他可以不在乎周家父母和周子熠，但他不能不在乎林序。
“以父为天，以夫为天。”
“祈安，你太没用了，你以后只能依靠丈夫。”
“苏祈安，对父兄和丈夫的话要顺从！”
“你的夫君，是你唯一的倚仗。”
苏祈安抓紧衣角止不住的颤抖，垂落的眼睫像振翅欲飞的蝶翼，澄澈的眸子里是脆弱和慌乱。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下头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温声道。
“好....我上楼了。”
苏祈安最后看了眼林序，一言不发地离开。
其他人还在抱怨着苏祈安的不懂礼数，林序却怔怔地站在原地，想着那最后一个眼神。
似怨似哀，像盛了水的眸子里满是悲愁和苦涩，仿佛自己多欺负他了一般。
林序一细想，心脏莫名发麻，浑身不自在。
他压抑着，再美的皮囊里面也不过是一团草包，林序无不冷漠嘲讽的想着，他低下头，眉眼冰冷又厌烦。
......
“喂，苏祈安？”
苏祈安拿着那块黑色小板砖，好奇地听着里面有声音传来。
“是我，钟绻，你没出什么事吧？”
苏祈安听着，小声说着没事，还顺便确定了明天下午见面的事，聊了很久才挂掉。
但还没放下手机，又有一通来电。
“祈安！你今天被周贱人骂了？他这个死绿茶！还有林序，是不是也说你了？”
苏祈安看了下来电人，安迪。
他来这世上也不过就一周，虽然不知原因，但身体是他的，虽没了疾病格外健康，但脑子却多出一段周家祈安的记忆，苏祈安猜测自己是卷入了前世今生。
上辈子的自己有了下一世的记忆，就当忘喝孟婆汤了。
而这个安迪一周里打了不少电话给他，让他了解不少事情。
似乎是他这一世交的知心朋友，苏祈安有些不习惯，但还是耐心听着安迪辱骂周子熠。
“祈安，不是我说你，林序不喜欢你，要是给我这个机会，我早抓紧这个机会了...”
苏祈安听着垂下眼，他只知媒妁之言，他和林序是从小订亲，虽不知喜欢是何物，但他会把林序看作自己的唯一，不管林序对自己如何....
“而且你肯定不知道林序还有个白月光，他有个自己喜欢很多年的人，听说才貌双全，还在国外留学，祈安你也知道自己什么样，长得也不怎么样，又什么都不会。”
安迪絮絮叨叨得说着，全是为他着想的话。
苏祈安听到白月光这一刻，只觉得手脚发麻，整个人都木住了。
“林序...有自己心中所属？”
挂掉电话，苏祈安坐在床边摸了下脸，泪水早就落下来了，他和过去一样没用。
只会哭。
本以为未来丈夫只是厌恶自己，他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现在林序原来是有自己所爱，苏祈安只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苏祈安，开门。”
门外突然传来林序的声音。
苏祈安慌乱地擦干泪水，打开门看向林序。
林序垂眼，便瞧见青年眼皮红肿，眉眼恹恹，眼中似乎氤氲着水汽，纤长细密的长睫被水汽粘的一缕一缕，遮住了昳丽漂亮的眼眸。
哭过？
林序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原本想要冷声吐出的话语都缓了半晌。
“你等会收拾干净，沈家家主沈听肆等会来小聚。”
苏祈安猛的一抬头，沈听肆....
不就是安迪说的那个白月光吗？
这样想着，苏祈安眼泪水又要流出来了。
自己还要收拾干净去见他....
“还有，把这头长发剪掉，恶心死了。”
林序习惯对苏祈安说这些话，不耐烦中透着厌恶，一点也没留情。
但下一秒，苏祈安的眼泪就控制不住掉下来了。
眼泪摇摇欲坠的缀在眼尾，啪的一下，滑落脸颊，唇间溢出一声细碎的哭腔。
“我，我不剪.....”
却只是窝囊地结巴一句不剪头发。
没成想，把林序震地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过去这样说，苏祈安会伤心却不会直接哭而是和自己吵起来。
突如其来的哭泣，让向来冷漠的林序无措地不知做什么，他看着眼前红着眼，哭的可怜的漂亮脸蛋，心中抑制不住地发麻。
“不剪就不剪，你哭什么，和女人一样。”
像撒娇一样，林序脑中闪过这念头。
苏祈安听着，眼泪啪啪掉的更多了，他过去就是男扮女装，不男不女的样子，如今是男儿身都要被嘲讽。
林序算是第一次这么无措，他揉了揉额角，冷硬的脸上满是复杂，只能落荒而逃。
“你自己收拾一下。”
直到沈听肆落座，苏祈安才收拾好眼泪走下来。
本来沈听肆留下来用饭，让周家人格外惊喜，根本就没想让苏祈安下来，但沈听肆却偏偏不经意提起了他，便只能让他下来了。
苏祈安刚下楼，一眼便看到了餐桌上被众星捧月般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他面容俊美，狭长的眉眼如浓墨晕染般清冷幽邃，垂眸间是说不出的淡漠，他穿着黑色西装，领带紧紧束缚在脖颈间，仿佛不言苟笑的禁欲绅士。
但说话间，嘴角又是有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温和又知理。
一个眼神就让苏祈安清楚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
越发唾弃自己的没用。
也难怪林序会喜欢沈听肆，两个势均力敌的人看起来真配啊....
苏祈安落寞地垂着头，没注意到一下楼沈听肆就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像是早早盯上猎物的蛇，吐着信子垂涎着。
周家早排好了座位，苏祈安坐在最末，沈听肆坐在主位，尽管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是两个极端的待遇。
周家人热情招待着，用公筷给沈听肆夹着菜，就连一直不带笑容的林序都难得温和下来，眉眼间全是暗藏的依恋。
至于苏祈安，就像是隐形人一般，缩在角落里，宛如两个世界的人。
苏祈安默默吃着菜，他早习惯这样的日子，在过去父兄也把他当作隐形人，因为他是女子身份，只有和亲才能有点用处，其他什么也帮不了。
这样想着，听着耳边未婚夫温声询问着沈听肆在国外的生活，心里仍然控制不住地发酸，一切一切都如同一记重锤，重重敲在了苏祈安心口。
他想找个洞钻下去。
苏祈安垂着眼，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腿有点痒。
像是....
心中涌出来的酸楚一下被压下去，他心跳如雷，猛的攥紧了筷子。
又是一下，痒得变本加厉。
苏祈安的脸猛然变得绯红，连握着筷子的指节都变红了。
他颤了一下手，装作将筷子随意丢到地上，随后弯腰去捡。
苏祈安鼓起勇气往里一看，穿着黑色西装裤、修长笔直的腿，勾了勾他。
是对面的人。
他猛的坐直了身体，脸颊通红像是饱满的苹果，林序听到动静皱了皱眉，以为苏祈安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你做什么？”
苏祈安却喉头发干，四肢绷紧，像鹌鹑一般瑟缩着，心中升起臊意。
他...他第一次被这般撩拨，还是未婚夫以外的人，更别说是在未婚夫眼皮子底下。
脸一下变得血红。
林序看着，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惑，后向沈听肆介绍着。
“这是...我未婚妻苏祈安，你知道的，爷爷订的亲...”林序说着，有些吞吞吐吐，像是在解释什么一般。
但苏祈安却没了以往那么在乎。
他只知眼前人面色如常地对他点了点头，神情矜贵地读出他的名字。
“苏..祈..安。”沈听肆一字一顿地将名字缓慢读出。
像是含在嘴里舔舐一般，满是潮湿和黏腻，说着.....男人又勾了勾他的腿。
苏祈安脑中轰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