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特雷尔看着杰森的灵魂, 这个灵魂在他眼中不再是一只炫耀羽毛的火焰鸟，而是一朵燃烧的玫瑰。
一朵从黑暗绝望中顽强生长出的火焰玫瑰，一层层花瓣怒放绽开又收敛成含苞待放, 里面金子一般的柔软花芯若隐若现。
——这是为我开放的玫瑰！
特雷尔抚摸玫瑰的花瓣, 亲吻他的玫瑰，认真立下誓言：“以特雷尔的名义，你可以随时找我补魔。”
杰森为这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怔愣了下, 他看着特雷尔眼睛，突然低低地笑起来。
特雷尔微微侧头，放下捧着杰森脸的手。他看不懂杰森为什么不高兴感动, 反而像听到了笑话。
这句话很好笑吗？
要知道审判天使的许诺，天域人求都求不到，天选者甚至愿意做九十九轮任务只为得到一个他的签名。
杰森看着迷糊的特雷尔，从低头轻笑变成仰头大笑，笑得轻松释然。
到底在笑什么？
特雷尔怀念能听到别人心思的能力，他忍不住推了下杰森。
“哪里好笑？”
“不，一点也不好笑。”杰森笑着将特雷尔的头发揉得凌乱炸毛, “就这样吧，你这样也挺好。”
完全听不懂！连灵魂都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人类的思维为什么要这么复杂？
特雷尔扑过去将杰森的头发也揉得一团糟，并揪住那一缕白毛, 威胁：“说清楚。”
杰森很爱护他的白毛，为了保护白毛，笑着认输：“好吧, 我的意思是，老家伙是个傻*！”
跟蝙蝠侠又有什么关系？
特雷尔更迷糊了。
杰森眼中带着笑, 蝙蝠侠竟然担心特雷尔失控，还不如担心超人被人脑控！
特雷尔踹了杰森一脚, 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
杰森以前喂过猫，有些警惕的流浪猫被撸了后，就会像这样猫猫生气，猫猫挠人，猫猫要离开。
杰森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逗笑，又强忍着笑，抓住特雷尔的衣服：“不要再放血了。”
“我的力量被封印在血肉中，需要用血撬动规则才能施展技能。”特雷尔解释放血不是自残，并补充道：“身体能自动回血，睡前放血不影响身体健康。”
“这个世界有足够多的超级英雄，守护世界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杰森看着特雷尔的眼睛，认真道：“今晚这种场面吓坏了很多人。老家伙已经不年轻了，为了他的高血压，少用几次魔法吧。没有魔法，弃民也足够强大不是吗？最重要的是，身体是你的，对它好点。”
他的眼睛里绝对有让人心软的灵魂魔法！
特雷尔被杰森盯得撇过头。
“好。”
储备神血不一定非得用放，也可以换成吸或者别的方式。
特雷尔回到悬崖教堂，西蒙又不在家，玛莎跟托马斯去城里帮忙了，借住的人都已经休息，家里很安静。
壁炉里有火系魔核维持温度，木柴丢进去就开始熊熊燃烧，但房间里依旧冷。
特雷尔拢了拢不小心穿回来的杰森的外套，补做今天的练字日常，抄到“在星空某处有我的花”时，顿住了笔。
杰森算是他的花吧？
独一无二的火焰玫瑰，这个世界确实值得期待。
特雷尔匆匆补完日常，拿出铁桶准备放血，下刀之前才想起自己答应杰森的话。
特雷尔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他从召唤恶魔打怪得来的材料里翻找一番，临时打造了一个空间水蛭球，把放血换成吸血。
·
杰森发来视频通话。
特雷尔已经喝下氪石水躺在床上，但还是接通视频。
杰森：“突击检查。”
“没放血。”特雷尔面无表情理直气壮，还将自己的手腕展示给杰森看——空间水蛭球不会留下伤痕。
“很棒，奖励你一身保暖的制服，已经在设计了。”杰森问：“喜欢什么颜色？”
听起来像夸小孩子，圣骑士以前夸西蒙听话也是这种口气。
特雷尔眯起眼睛：“看清楚你在跟谁说话。”
就算喝了氪石水，他也能装备盔甲揍赢红头罩，盔甲可以将一点力量强化为一万点！
“骑士枪还在维持【邪恶侦查】。”杰森拿起特雷尔的长弓在镜头前晃了晃，“而你把精灵弓忘在这里了。”
特雷尔打了个哈欠。
特雷尔闭上眼睛。
“我要睡了。”
“哈哈……”
听着杰森的笑声，特雷尔真的睡着了。
特雷尔一直不怎么喜欢苏醒，苏醒代表已经是白天，代表天上的太阳已经升起，代表氪石残留的功效已经褪去几方力量又开始在体内打架。
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昨天快清晨才上床，只睡了四个小时，但睡眠并非必须，不存在睡眠不足。
特雷尔给没电的手机插上充电宝，洗漱换衣服……体内的疼痛没有变轻，血量是满的，玛莎准备的果酱面包味道很好，世界很吵闹。
找到了，是世界比平时更吵闹。哥谭像炸窝的马蜂群，人人都在说光柱、神秘病毒、邪恶净化、猫头鹰、弃民……哥谭人的消息真灵通，这么快就有人将光柱跟他联系起来了。
特雷尔早已习惯这具身体不断增长的敏锐听力，屏蔽那些嘈杂的声音就像屏蔽夏日的蝉鸣一样，只留杰森的声音分类在队伍频道通过筛选进入脑海。
听力又变强了，以前需要仔细听才能听见杰森说话，现在不注意也能听见杰森的声音。杰森在跟名叫罗伊的同伴聊天，讨论恒温纳米柔性金属？
嗯，公式听不懂，理论也听不懂。
特雷尔拍了拍耳朵，将无效技能解说的声音过滤掉。
玛莎又做了几种治愈糖，除了原来的薄荷跟草莓味，新增了苹果味、樱桃味和酸中带甜的蔓越莓味，最重要的是每种糖果都添加了更强的提神补血增益效果。
蔓越莓味一看就知道是给杰森准备的，杰森喜欢蔓越莓干。
“你们想当义警吗？”特雷尔知道老师和医生昨天去城里帮忙了。
如果当义警的话，魔偶的力量和速度还要再加强。
“不。”玛莎摇头：“只是昨天太乱了，孩子们很担心住校的同学，所以去学校看了看。”
昨晚骚乱的源头是【邪恶侦查】，事实上现在【邪恶侦查】仍在继续，不过被锁定的人都运送到了一处，趁机捣乱的帮派也被重点打击，韦恩集团发布记者会稳住了一些行业，哥谭才没彻底陷入混乱。
“你们假期时可以去看望家人。”特雷尔放松魔偶的限制。
邪恶侦查的动静太大，这个世界的神祇必然已经发现他，没有低调隐藏的必要了。
“我们经常能看到他。”玛莎笑得非常温柔，语气有些无奈：“他喜欢晚上出门，太淘气了。”
他看特雷尔的眼神就像看自己孩子，或者孙子？
·
特雷尔去地下室做白天的日常——钓鱼执法召唤恶魔打材料。
影魔实在太难打了。
特雷尔的召唤阵不管怎么改变定位，就算移到外星球也没有影魔被骗，响应的大恶魔也越来越少，被召唤来的都是些巨型魔兽以及更多睡迷糊了的邪神。
理论上邪神跟恶魔是竞争关系，地狱为什么这么多具备神格的古怪邪神？
比如现在这个长着几百个脑袋满身黏液的触手藤蔓，空间拓宽成半个哥谭大的地下室也只能勉强塞下那些触手，战斗时腾挪的位置都很有限。
骑士枪还在维持魔法阵，特雷尔拿着的是一柄粗制双手大剑。
很久以前，特雷尔还是冒险者时所用的武器就是双手大剑，有人笑话他挥舞大剑的样子像砸门板，成为骑士后为了太阳神殿的形象才改用骑士枪。
大剑除了不太好看，切瓜剁菜其实比骑士枪更方便。
触手藤蔓是个高污染的邪神，还是个没脑子的吞噬系缝合怪。也不知道地狱哪个天才恶魔偷偷靠近将召唤阵拍到祂脑袋上，被香味惊醒的邪神半梦半醒地卷着特雷尔往嘴里送。
特雷尔很庆幸自己是按照容纳神战的标准来打造召唤室——这种邪神跑出去半只触手，精神污染就能毁掉哥谭。
邪恶的力量激怒了特雷尔体内打架的四道力量，圣光神力放弃压制训练三个小弟，驱使天使、恶魔涌出来把邪神冲刷成真藤蔓，维持身体运转的氪星力量也得到强化。
特雷尔抡着大剑当门板砸，好半天才彻底砸碎触手邪神的神核，得到上百颗散碎的极品木系晶核，泡在魔法血桶里净化备用。
召唤空间被打得破破烂烂，哪怕设置了吸收伤害强化外壳的功能，也需要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特雷尔加固了一下存放东西的安全屋，剩下的材料打算等明天再处理。
他拎着桶子出了地下室，抬头瞧见背着精灵弓提着金属箱站在门口的红头罩，下意识将装晶核的桶子往身后藏。
“是什么？”杰森的声音变得危险，“我闻到很浓厚的血腥气。”
“刚打的魔核，需要净化，血是以前储备的。”特雷尔解除骑士重甲，看了眼掌心，确认划破的伤口已经痊愈。他清清嗓子说：“没放血。”
召唤恶魔这种撒撒血的事不算放。
特雷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杰森管不着他不是吗？
“嘁。”杰森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双臂环胸看看特雷尔，又看看桶里装的浑浊绿色水晶石，若有所思：“听康斯坦丁说，地狱最近遇到了麻烦，不知道哪路大神在通过召唤清理恶魔，所以……传说中的猎魔骑士是你。”
“魔偶的核心、西蒙的食物、装备镶嵌……都需要魔核。”特雷尔从桶子里跳出一颗颜色比较纯净的碎块，将精灵弓上的冰系魔核换下来，下意识准备划破掌心放血，看了眼杰森还是多走几步路把长弓送到铸造间的池子里泡着。
杰森看着那一池子血，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你到底放了多少血？”
“没多少。”也就为了防患于未然，来这个世界的近半年里，看状态每天放五六七八九十升不等，放开了用的话，根本不够用。特雷尔嗅了嗅自己身上沾染的邪神腥气，转移话题：“我去洗澡，餐厅有玛莎做的糖。”
杰森看着速度快得像逃跑的特雷尔背影，磨了磨后槽牙。血池差不多有浴缸那么大，里面少说装了两百升血，一个人得放干多少次才能抽这么多血出来？
特雷尔根本没把自己当人！
去他的魔法材料！
033
杰森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不喜欢管别人的事，就像他不喜欢蝙蝠侠管他，但他认为特雷尔的一些坏习惯需要被纠正。
“天哪，我竟然也有跟控制狂老家伙思维同步的一天。见鬼的坏习惯，杀人也不是好习惯，但自残放血的心理问题显然更严重……”
杰森像只愤怒的大鸟般在屋内转圈子，已经超过六十个小时没闭眼的他眼中满是血丝，缺觉让他头疼狂躁，似乎张嘴就会喷出火来，但玛莎招呼他帮忙时又友善回应，把食物提到餐厅摆好，明明不喜欢糖果也接过来塞嘴里。
蔓越莓味的硬糖出乎意料地好吃，微酸回甘，还能提神醒脑。
玛莎和蔼微笑：“这一份是你的，治愈效果比原来的要好些，你们夜巡很容易受伤……”
嘁，又被当小孩照顾了！
杰森撇了撇嘴，看似一脸不爽，实则灵魂变得软乎乎连火焰都透着乖巧。
特雷尔脚步微顿，他发现杰森很容易被别人的善意打动，尤其是孩子和老人。
杰森扭头看他：“过来试制服材料。”
“先填饱肚子。”玛莎提醒两人。
好吧，先吃饭。
杰森带过来的制服材料是一个金属球。
特雷尔按照提示握住金属球，球体像水一样流动，变成一个手套。
温度接近正常人体温的手套，甚至连触感都接近皮肤，唯一个缺点是没有生命力。
“感觉怎么样？厚度影响活动吗？温度要不要更高一点……”
杰森声音明明在耳旁，却又好像十分遥远。
特雷尔抿着唇，握了握被柔软温暖包裹的手。他其实不怕冷，他只是容易被生命的热度吸引，这种没有生命力的东西就像壁炉里的火一样，理论上并不能让他感受到温暖。
“有问题？”杰森放开电脑抓着他的手检查。
特雷尔看着杰森，知道了温暖来自哪里——因为有人在这团金属上倾注了温暖的祝福，凝聚了“爱”。
“先解除，我再调整一下参数……”
杰森话没说完就被推倒在沙发上，他仰起头，皱眉瞪着特雷尔。
他的表情并不温柔，眼神也总凝固着愤怒，身体是跟柔软灵魂截然不同的强硬。
特雷尔单脚跪在沙发边沿，居高临下地看着温柔又粗鲁、凶狠又柔软的人，正经地问：“要补魔吗？”
杰森轻轻“嘁”了声，眉眼逐渐放松，露出一些笑意。
他说：“不。”
他故意的。
特雷尔抿紧了唇，一手按住想要翻身爬起来的杰森。
按照规则，被玩家拒绝后NPC不能强制执行任务。但这里不是天域，特雷尔已经不是NPC，杰森也不是玩家。
“做装备需要测量身体数据。”特雷尔说。
杰森挑眉，笑容看起来有点坏：“亲爱的雷尔，现在是科技社会，通过扫描得出的身体数据比用皮尺测量的更准确完整。”
特雷尔解杰森的腰带。
“等等，这太快了……”杰森抓住特雷尔的手腕，又慢慢松开，“最少，先关门。”
“为什么要关门？”特雷尔拿走杰森的腰带，走向铸造间，“我给你打一个空间腰带。”
他是故意的！
就算特雷尔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开玩笑，杰森也确信特雷尔是故意的！
报复他的拒绝。
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好吧，我需要补魔。”杰森的笑意更明显了。
杰森拉着特雷尔的衣摆借力坐起身，高大强壮的魁梧身体散发蓬勃的生命力。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腿上的武装绑带让强健结实的肌肉更加明显，不用触碰也能想象到那种热度足以让冰融化。
特雷尔拒绝不了这种诱惑。
“这是你发起的请求，我只是信守承诺。”
特雷尔喉结动了动。
杰森轻轻一拉，特雷尔就坐在了他的腿上，他们亲吻……错了，是补魔。
路过的玛莎震惊地捂住嘴，眼睛亮得像掉进了星星。她轻轻带上门，雀跃地跑向前院跟丈夫分享喜悦。
……
杰森睡着了。
他这些天睡眠严重不足，最近一次闭眼还在六十个小时之前，并且不超过四小时。得到补魔后杰森精神舒缓，灵魂之火几乎摊成棉花糖，在特雷尔的沙发上睡得比自己的安全屋内还沉。
特雷尔研究了一会能延伸成手套的金属球，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来自杰森的外套，又用手机记录杰森的睡颜。
“嗡——”
蝙蝠联络器突然震动。
杰森像装了控制程序的机器人，灵魂还没醒来，人就突然坐起，掏腰包拿出联络器。
“你休息，我去处理。”
特雷尔将人重新按回沙发，从杰森手中拿过蝙蝠联络器打开塞进耳中。塞拉斯说这些科技玩具属于认主的装备，别人拿了生物波不匹配就没有用，但杰森所有的装备都对特雷尔开放，包括他的头盔。
这个蝙蝠联络器也一样。
也许，我也应该给杰森开放弃民盔甲的次级权限，在天域固定队友也拥有装备的继承权。
【红头罩，这里是神谕，罗宾逊公园的游乐场被安装了炸弹，里面有数百名人质，劫匪要求交出他们被‘邪恶侦察’锁定的老大……】联络器中响起疲惫微哑的女声。
“是我。”特雷尔穿上骑士重甲，从血池中捞起养得差不多的精灵弓。
【呃，你好，弃民，红头罩呢？】
“他在睡，”特雷尔三秒内抵达现场，“我替他处理。”
为什么是杰森在睡？
为什么你要他帮他做任务？
你们就完全不隐藏你们的非正常关系吗？
啧！杰森也太没用了！唔，也可能是半氪星人同样天赋异禀！
【麻烦处理那些劫匪，夜翼会过去拆弹。呃，我看到你了，超级速度？小心，你三点钟方向冰淇淋车后有个劫匪……】
特雷尔不需要提醒，他扫视下方所有人的灵魂，直接朝灵魂颜色有问题疑似劫匪的人射箭。
绿色的光箭沾身就化为巨大的长嘴触手将劫匪吞没。
邪神晶核比冰系魔核的力量强。
特雷尔谨记杰森说过最好不要在哥谭杀人，他上前抓着触手尾巴用力一甩将吞进去的人挤出来，踩着蠕动的触手再次拉开能量控制阀调到最低一档的精灵弓。
“咻咻咻——”
光箭化为一道道手臂粗的藤蔓把人缠成木蛹，就算被子弹打碎了也能分裂成小藤蔓追着敌人抽打，而且目标非常明确。
场面有点邪恶难看。
赶过来拆弹的夜翼忙捂住罗宾的眼睛：“啊啊啊，小孩子不能看。”
“TT，松手！去捂那只红色公鸭！我看过比这邪恶十倍的画面！”罗宾跳脚。
特雷尔快速将人质送到游乐场外，闪身出现在夜翼身后，用盔甲挡住偷袭的子弹，并抬手射箭解决漏网之鱼。
“谢了，弃民。”夜翼爽朗地道谢，跑去拆弹。
挣脱开来的达米安瞪了特雷尔一眼，这次没有直接冲上来攻击，而是飞扑进鬼屋内解决躲藏的匪徒。
特雷尔有些遗憾，他喜欢达米安的氪石。
炸弹有些多。
“砰！”摩天轮的核心突然爆出火花，巨大的摩天轮在尖叫声中缓慢倾斜。现在是傍晚，坐摩天轮等着看晚上烟花表演的游客不少。
【弃民！】神谕的声音在联络器中响起，【能扛住吗？】
在她说话之前，特雷尔已经飞了过去，倾斜的摩天轮重新直立起来。
蝙蝠家族频道内格外热闹。
【哇哦，所以我们也有一个超人了对吗？】
【他是法外者！】
【但他帮我挡子弹呢！】
【为什么要在钢铁之躯外再套一层钢铁壳子？是为了酷吗？】
【恶魔骑士甲，酷，吓哭坏蛋！】
【那个弓箭不是寒冰弓吗？为什么变成触手弓了？啧啧，挺邪恶啊。】
【TT，无能的陶德！竟然被榨干累到睡，还让别人来参加家族的任务！】
【啊啊啊啊！小D，注意语言！】
【咳，弃民也在频道里。】
讨论声戛然而止，吵闹的蝙蝠家族频道变得格外安静。
“人类需要睡眠。”特雷尔回答过于早熟的达米安。
【说得好像你不是人类一样。】搅局者小声嘀咕了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氪星人与天使恶魔的混血确实不是人类，特雷尔的灵魂也不算人类。
【弃民，我也是人类，我需要睡眠。】红罗宾气喘吁吁地抱怨：【说真的，我更喜欢用脑力解决问题，而不是拳头。】
【为什么这些白痴会认为现在是争地盘的最佳时机，他们就不能跟东区那些家伙一样老实一点吗？】
【因为东区的顶头老大红头罩还在，而且不老实的都死了。】
【注意，迪斯沃家内斗升级。】
【F**K，家族内斗不归我们管！】
【他们在迪斯沃大楼里安装了炸弹，威胁要一起死，楼里还有五十六名员工……搅局者，你离得最近，还能坚持吗？】
【啊啊！当然！我要把他们打出屎来！】
【说真的，弃民，下次放大招之前能提前通知一声吗？】
……
特雷尔人工转动摩天轮，配合罗宾解救吊舱里被困的游客。
在天域，【邪恶侦查】后通常接着【正义审判】，以及最后的【神圣净化】，天域生灵从不质疑被侦查光芒锁定的邪恶，哪怕是最嚣张的贵族王公也只会想尽办法跟邪恶撇清关系。
特雷尔没想过【邪恶侦查】会造成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好吧，这是一个人类敢于质疑神的世界。
“弃民，可以把它放下来了。”
夜翼指了指不远处已经清场的山坡。
特雷尔扛着摩天轮轻轻放下，但边缘的吊舱还是有几个被压扁，附近的树木弯折，林中小屋也被压塌。
这算战损吗？算谁的？
特雷尔试图把压扁的吊舱捏回来。
“TT，你应该跟超人学学厚脸皮。”达米安蹲在钢铁架子上俯视特雷尔，“韦恩集团会负责所有战损，而且这个游乐园已经被我们买下来。”
特雷尔放下吊舱，抬头看友善了许多的达米安，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小包上。
小孩的感觉非常敏锐，声音变尖：“今天没带氪石，铁罐头。”
特雷尔掏出薄荷糖丢了一颗过去。
达米安接住了糖，嗅了嗅发现是熟悉的味道，于是丢嘴里，含糊着问：“你有翅膀吗？黑的还是白的？有毛的鸟翅膀还是蝙蝠翼？”
034
罗宾发出想养的信号。
“抱歉！”夜翼像杂技演员一眼空中翻身落下，摁住达米安的脑袋，“小孩子缺觉，他两天没睡脑子迷糊了！”
“没有。”特雷尔回答达米安，然后也给夜翼丢了颗薄荷糖。
“TT，这个糖……不是潘尼沃斯做的。”达米安竟然没有发脾气，只是双手抱胸，哼了声：“你的天使猫又去哪里了？他上次给我带的花已经活了，你把猫关起来了吗？”
西蒙是自由的，并且自由过火，已经习惯夜不归宿。
特雷尔突然飞到半空看向悬崖教堂。
杰森醒了，睡眠时间不到三小时。
【各位，参加紧急会议的布鲁西宝贝在市政厅被绑架，绑匪要求蝙蝠侠释放某个发光的大人物，现场多角度直播，蝙蝠侠无法救场。】
神谕的声音像带着笑，疲惫的众人瞬间变得精神起来。
【哈哈！他也有今天！真可惜我这里还有一船新型生命药剂必须拦截。】
【我这里半小时能解决，希望他能等。】
【游乐园危机已解除……】
【我去。】杰森的声音突然插入频道内，然后召唤：【弃民。】
特雷尔破空消失。
频道里安静了几秒，紧接着神谕开始播报。
【红头罩和弃民已抵达市政厅现场。警局抽调不出更多警员，夜翼和罗宾负责游乐园后续问题处理。】
【头罩真幸福，可以召唤超人快递。】
【我想知道，大红你为什么是从猫猫城堡里出来的？】
【我要把韦恩庄园改名叫蝙蝠城堡！】
【没人关心可怜的布鲁西宝贝吗？】
【布鲁斯，安全。】
【弃民！这就是老师做的治愈糖吗？效果超级棒！提神醒脑止血疗伤，相当于在医生那里做一次全面治疗！你一定是天使！】
【什么什么？好吃吗？】
【好吃！跟阿福做的薄荷糖一个味道！】
【我需要来一颗！】
【谁能直播法外者在线营救布鲁西宝贝？】
【大红记得拍照。】
【红头罩的头盔能拍摄。】
……
市政厅。
被绑架的除了布鲁斯·韦恩，还有哥谭仅剩的那些高层，事发前他们正在讨论城市的未来。
特雷尔将杰森放在他要求的狙击点，模仿红头罩的出场姿势，撞碎玻璃冲进大厅。
虽然不用出战损，但玻璃碎裂声还是让特雷尔惋惜了一秒，这么纯净漂亮的玻璃在天域只有神殿才用得起。
特雷尔在三秒□□出了十三箭，用拳头敲晕了七个人，然后把布鲁斯·韦恩拎到半空，顺便用手臂挡了一颗飞向代理市长的子弹。
法外者行动主打一个高效。
杰森开了五枪干掉五条手臂，眼睛盯着柔弱的哥谭阔佬，头盔的摄像头捕捉画面拍下每秒二十四帧的连环照——当你有黑照掌握在家人手中时，你必须时刻把握记录家人黑历史的机会。
布鲁斯·韦恩似乎很习惯被人拎起来，他甚至提醒特雷尔抓后衣领更方便。
特雷尔给他换了个公主抱。
这是杰森要求的。
柔弱的哥谭阔佬脸黑成蝙蝠侠。
特雷尔抱着布鲁斯·韦恩在杰森面前绕了一圈提供拍照素材，然后把人送到附近的韦恩大厦天台。
“弃民。”布鲁斯·韦恩用蝙蝠侠的声音叫住特雷尔。
特雷尔看了眼远处火力十足的杰森，飘回布鲁斯·韦恩跟前，悬空三尺俯视眼前的人。
蝙蝠侠是值得尊敬的守护者。
他是杰森敬重的导师、敬爱的父亲，他灵魂中有太多黑暗，全靠理智维系着不让自己堕落。
特雷尔想了想，落到地上，从肩膀后摘下个定位监听监视于一体的蝙蝠小玩具，当着布鲁斯·韦恩的面捏碎。
布鲁斯·韦恩对自己放监控的行为毫无解释，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不再装傻：“你看到了什么？”
蝙蝠家族频道内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安静。
“期待、担忧、警惕、戒备、怀疑、愤怒……”特雷尔的声音一贯平静，“以及坚韧不拔的毅力，超越黑暗的勇气。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市政厅内忙着绑人的杰森皱起眉。特雷尔的语气让觉得陌生，虽然特雷尔平时说话也没有起伏，但他能听出情绪变化，而不是跟现在这样仿佛神在宣读审判，哪怕是赞美也不带感情高高在上。
布鲁斯·韦恩愣了下，他猜到特雷尔早知道他就是蝙蝠侠，但没想到特雷尔对蝙蝠侠的评价这么高。
“你身上有时空波动残留，你所使用的力量中蕴含五维以上高维能量波。”布鲁斯·韦恩沉声警告：“不管你的灵魂是什么，到哥谭有什么目的，你最好控制自己施展‘奇迹’的冲动，奇迹往往伴随灾难。”
特雷尔不意外蝙蝠侠能发现他的圣光属于高维力量，他从没想过对这个世界的守护者隐藏自己的来历，但该解释的还是需要解释。
“不是冲动，杰森饿了。”而且没有这些人干扰，杰森和托马斯可以放手改革哥谭。
特雷尔递给布鲁斯·韦恩一颗薄荷糖。
什么意思？
别告诉我你在地底迷宫施展奇迹捣毁盘踞哥谭数百年的猫头鹰法庭轰动全世界只是因为杰森饿了想早点出去吃东西？！
布鲁斯·韦恩沉默，他接过糖。当然不是为了吃，而是拿回去做化验。
特雷尔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他飞行时不像超人那样充满力量，会卷起风沙，而是无声无息像是一道幽灵般的黑烟，不属于空气动力学范围，更接近神秘学。
【哇哦！】
【嘘……】
【呃……】
【嘻嘻，杰森饿了，嘻嘻嘻……】
【所以让我们快累死的罪魁祸首是某个人肚子饿？他还是小宝宝吗？】
【你们知道红头罩为什么戴头罩吗？因为面红耳赤感动流泪的样子不会被人看见啊！哈哈哈！】
【想要柔弱哥谭阔佬被英雄救美公主抱照片的都给老子闭嘴！】杰森的声音像极了恶龙咆哮。
【能P图吗？】
【可以把弃民P成蝙蝠侠。】
【为什么要蝙蝠侠，我觉得超人更好。】
【要超人的自己搜，超英论坛里到处都是，蝙蝠侠跟红头罩的都有。】
“超英论坛？”特雷尔问。
【咦，大红没拉你进去吗？他是里面的……】
【鸟宝宝闭嘴！一个网站，回去跟你说。】
【嗷——嗷嗷——】
频道里响起阵阵怪叫。
【咳咳，弃民，东大街七号巷有人持枪抢劫，在你的七点钟方向一千八百米处。】靠谱的神谕给特雷尔派发任务。
特雷尔花半分钟将抢劫犯绑起来丢到警局。
【弃民，一点钟方向三千两百米处有匪徒抢金店。】
特雷尔又去处理抢金店的，从绑人到丢进警局，时间按秒来算。
然后频道里到处是起起伏伏的弃民、弃民、弃民……还有红头罩在嚷嚷：【你是法外者！不需要事事回应他们！】
但早点忙完就能早点睡觉。
特雷尔穿梭在哥谭各地做任务，有时候速度快得这条街上的残影还没消失，那条街又出现了他的身影。
这种社会实践挺有意思。
特雷尔很习惯连轴转地做任务。众神离开人间以后，审判天使经常要客串其他神的职能，这边有人请求见证决斗的公正，那边恳求丰收，前面是需要解决的魔王，后面的天选者们就因为杀人过多魔气入脑需要审判……
不同的是，在天域时审判天使出现通常会带走生命，而这个世界不能随便杀人。
义警们平时的工作跟治安官一样普通，他们守护弱者，但不能凌驾于规则之上，而是把自己变成填补规则漏洞的一环。
托弃民超高效率的福，时间还不到零点，大小蝙蝠们就齐聚哥谭警局对面的热狗摊，闹哄哄地群殴红头罩。
特雷尔将最后一批混混丢在警局的大院里，被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叫住。
“你好，弃民。我是戈登，詹姆斯·戈登，哥谭警局现任局长。”
特雷尔点了点头，递出一颗薄荷糖。
戈登局长信任特雷尔，确切地说是信任被蝙蝠侠接受的新义警弃民。他直接剥了糖纸将小巧的糖球丢嘴里，清凉的气息直冲脑海，让人感到精神振奋疲惫全消。
“呃，谢谢，味道很不错。你的藤蔓用常规的办法切不断，怎么解开？”
特雷尔看了眼手中的弓，邪神晶核他也是第一次用，但这种分离出来的能量聚合物，随便一个魔法学徒都能解除。
哦，他忘了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很少。
特雷尔落在一个被绑的恶棍面前，弯腰掐下一截已经失去活性的藤蔓仔细查看，然后手指一搓，藤蔓化作绿色荧光凭空消散。
“放着不管，百天内消失。”特雷尔说着，用手指挠了挠藤蔓尖端生长出叶子的部位，藤蔓像受到了刺激快速变软滑落。
“它们怕痒。”
戈登局长心里咯噔了下：脑子没坑的人，谁会想到给树藤挠痒痒？！
特雷尔脑子没坑，有坑的是怕痒的邪神。特雷尔看了眼跟家人玩得很开心的杰森，走向热狗摊。
红罗宾没有参战，正捧着咖啡杯脑袋一点一点，发现特雷尔靠近忙跳起来避开，明明很瞌睡但努力瞪圆眼睛嘴里嚷嚷：“我现在还不困。”
夜翼从混战圈里跳出来落在特雷尔跟前，手臂一展一手搭着红罗宾另一手还想搭特雷尔肩上，小声邀请：“嗨，弃民，去蝙蝠洞玩吗？”
特雷尔横移一步避开，不理解夜翼的热情：他们的关系有亲密到可以勾肩搭背吗？
最重要的是。
“问过蝙蝠侠？”
蝙蝠侠现在看特雷尔就像看从蝙蝠窝里偷鸟的窃贼，炸开翅膀龇牙低吼，满眼都是威胁戒备，不可能邀请特雷尔去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