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夏元闹了个大红脸，他把牛奶放到了桌子上，目光幽怨的看向了身边的人类。
头顶上几乎要无端的冒出一片下雨的小乌云了。
秦怀青却以为他是太无聊，等的不耐烦了，于是侧过头来拍拍他的手，毫不避讳对面的两人就凑过去和他讲悄悄话。
“再等五分钟，结束后带你去吃奶油蛋糕，乖。”
夏元：“……”
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
难道他在人类的眼里就是一只只知道吃的猪咪吗？！
夏元哼哼了一声，头顶的小乌云立马散去，阴转晴了。
他可被骗惨啦，要两块奶油蛋糕才能抚平心灵的创伤哦。
*
说是五分钟，但要认真算的话其实第二分二十秒的时候，这场短暂的商业互吹就走到了尽头。
做为少有的能和秦怀青搭上线，并说上几句话卖几分薄面的人，秦万财的眼力劲儿自然不是盖的。
所以即使没听到秦怀青说什么，他还是立刻就领悟了精髓，笑着说：“这个避暑山庄还挺有名的，隔壁就有好几条小吃街和特产店。
怀青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别总是聊工作了，和你朋友去玩玩吧。”
这正中夏元下怀，他立刻眼睛一亮，听小叔嗯了一声，就跟着人往外走了。
他们走的蛮快，很快就拐过走廊，消失在了秦万财两人的视线里。
但是小妖怪十分敏锐的听力，仍然让他捕捉到了那两人的声音。
“礼还没送出去就让人走了，会不会显得我不够热情？”李一民说。
“放心，我这弟弟虽然看着冷巴巴的，经常落脸，但公私分明，不会因为什么礼就对你有意见的。”秦万财搓了搓手，语气有些兴奋，“不过这次来收获也忒大了。”
李一民满脸疑惑：“啊？”
“你没看到他哄旁边那小孩儿的模样吗？”秦万财说，“我和他打交道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见过。
啧啧，这是铁树要开花了啊。”
“你是说……那是他小情儿？
哎你还别说，看他刚刚那副宠溺的样子，还真没准啊。”李一民摸着下巴，猛地停住话头，恍然大悟的说，“你是说，那小情儿是突破口！”
“……”秦万财的语气沉了下来，听上去不太高兴，“李一民，你说话放尊重点。”
为什么说不尊重呢？
因为说他是小情儿？
小情儿是什么？
夏元没在话本和电视机里见到过这个词。
他走了一路也没能想明白。
去买小蛋糕的时候，夏元没有去排队，他坐在门边，看着在不远处正在排队的小叔，他长的英俊，气质也出众，纵然在坐满了人的甜品店里也最引人眼球。
小妖怪当然也不能免俗。
夏元托着下巴，眼珠滴溜溜的转，等他拿好小蛋糕走过来时，就连忙接过来了一个。
他打开包装，挖了一大口雪白绵密的奶油，殷勤的举给对方。
秦怀青挑了挑眉，说：“不用，元元自己吃。”
闻言元元也不扭捏，手腕一转就很高兴的送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秦怀青本想带夏元在外面转转的，夏元却嫌弃外面热，闹着要回竹楼，他便也没勉强，带着人回去了。
谁想到刚一进屋，夏元就放下小蛋糕，像只警惕的小狗一样四处嗅闻着，哒哒哒的把门和窗户都关上了。
连窗帘都没有忘记拉上。
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冷气中飘着竹子的清香，将那股青草味道都压下去了。
秦怀青坐在床边，看着夏元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才惯着两天就连小叔都不叫了。
秦怀青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对方说。
“我想问，嗯。”夏元支支吾吾的，说，“想问‘小情儿’是什么意思啊？”
说话的时候，他似是有些害羞，寻求安全感似的，把半个身体都靠在了人类的怀里，手无意识的去扣对方的衣角，扣着扣着，手指就扣到了秦怀青的腰侧。
细白柔软的手指，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蹭着皮肤，亲昵又暧昧。
可他自己却完全意识不到，还仰着脑袋，像最好学的学生一样，脸红红的等待着一个答案。
秦怀青喉结滑动，声音不受控制的喑哑了下来，他问：“谁教你的？”
不知道是在问谁教他的小情儿词语，还是这样蹭他。
也许两者都有。
谁教他的？
没有人教他。
是他方才在李一民嘴里听到的，说他是秦怀青的小情儿。
用一种让妖很不舒服的奇怪语调。
但也不知道怎么的，夏元不太敢把真相说出来，他不和人对视了，只低头去戳着人类的腿。
可即便是不说，秦怀青也可以很轻易的猜出来，他厌恶那两人的口不择言，却也不由得为此呼吸凝滞。
夏元又开始央求他了：“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小叔？”
秦怀青看着他毛绒绒的头顶和小小的发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将他的脸捧了起来。
“元元。”秦怀青叫了他的名字，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神情认真，满眼温柔，和平常的冷淡比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
即使在黑暗中也发着光。
“不是小情儿。”他说着，眼底深处藏着不知名的情绪，“应该叫情人，恋人，爱人。”
夏元眨了眨眼，还有些懵懂的样子，却乖乖的说：“我明白了，就和我爸爸妈妈那样。”
秦怀青嗯了一声，说：“就像你爸爸妈妈那样，是可以相伴扶持一生的伴侣。”
夏元附和的点着头，又忍不住缩回了人类的怀里，呆了一会儿又想：“所以小情儿是不好的词，那人还那么说，就是不尊重我，原来是这样……”
想到这里，他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坏蛋。”
“谁是坏蛋？”秦怀青问。
“就那个李总！”夏元大声的告状，“我们走的时候，李总在背后蛐蛐我是你的小……”
夏元的话忽的停住，像察觉到危险的猫咪一样，警惕的扬起了脑袋。
他趴在秦怀青的怀里，绿色的眼睛里像盛着一汪泉水，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光，嘴唇微张，淡淡的粉色上沾着一点儿白。
闻着又香又甜。
秦怀青几乎克制不住的要吻下去了。
但也只是几乎。
他一手搂着人，一手抬起放到了夏元的唇瓣上，缓缓的的抹去了那点儿残留的奶油。
温热的掌心盖在了夏元的眼睛上：“元元，困了吗？”
夏元还不太困，可是他没有说话，安静的顺着人类的怀抱滑下来，躺到了被窝里。
腰有点软。
他已经一百零一岁了，虽然平常最喜欢的事情是玩耍和睡觉，没有和妖有过故事，但并不表示他不懂喜欢，不懂爱。
事实上，他见过好多好多次爸爸妈妈的相处，还收到过法外狂妖的示爱。
他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笨妖。
夏元把头藏起来，在小小的空间里总不受控制的去想，刚刚抬头时看到的小叔。
嘴唇抿的很直，眼睛黑沉沉的，看着他的时候很专注。
……也有些恐怖。
好像野兽在锁定心仪的猎物。
夏元脑子乱糟糟的，有点儿心慌，就情不自禁的靠的更近了一些。
于是便听到了对方沉稳的呼吸，和截然相反的心跳声。
小叔很紧张吗？
因为什么？
会是……喜欢他吗？
夏元扭动着把手伸出被子，想放到人类的胸膛上感受一下，可惜在刚出来的时候就被捉住了。
夏元挣扎了两下没挣脱，莫名脸红了起来，小声的讨饶道：“小……”
不对，小叔不叫小叔啊。
夏元悄悄的挠人类的手掌，想了一会儿，声音又轻又软：“阿青，我的手好痛。”
他想让阿青放开，让他去摸摸他的心脏。
可是没有。
阿青没有放开他。
反而握的更紧了。
夏日的天总是变幻的很快，方才还烈日当空呢，此时却飘满了乌云，豆子大的雨水噼里啪啦的掉下来，砸的窗户咔咔作响。
“那我轻一些。”
阿青终于放轻了力道，将他的手引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那里果然和夏元想的一样跳的很欢，咚咚咚咚的，又重又急，他把耳朵也贴上去，觉得都要比外面的雨声更大了。
他好像不再怕下雨，也不再怕雷声了。
夏元把被窝掀开了一条小缝，清凉的空气灌了进来，也带进来了一只修长的手。
它进来后没有乱动，而是静静地停在他跟前。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夏元用每个指头都戳了它一下，又按捺不住用自己的掌心去贴，把手指头钻进去，和它扣住紧紧的握住了。
感觉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很安全。
“阿青。”他抿了抿唇，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声音很小的说，“我有点儿困了。”
秦怀青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睡吧，我在这。”
“嗯。”夏元第一次在雨天生出了强烈的困意，他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攒了一点泪水，声音模模糊糊的，“那你下午要叫醒我哦。”
“我还要吃小蛋糕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