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感冒了,在气温骤降的山顶吹了半夜冷风,这个结果倒不让他意外,只是没看成星星,天公不作美,老大他们答应夏天再一起去一次。
中午老五穿着睡衣去餐厅吃早饭,阿姨给他盛了一碗小米粥,他抱着碗小口小口地喝。
家里很安静,只有他那丧偶的老父亲翻报纸的刺啦声。
老父亲又将报纸翻了一个面,视线仍在那张密密麻麻的纸上,他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目不斜视地问:“感冒好点了吗?”
“好了。”老五喝着粥声音有一点含糊。
老父亲没有听清楚,阴阳怪气地说:“都说爬山有好处,有人增强了体力,你增加了病历,倒是独树一帜,现在嗓子哑成这副样子,没人能听清你在说什么,却避免祸从口出,也算因祸得福。”
“我昨晚把家里的发财树剪了。”老五说。
“什么!”老父亲蹭的一下站起来把报纸拍到桌上,“你剪了哪一棵?”
老五弯起嘴角:“这不就听清了?”
“你……”
“我吃饱了,换衣服去啦,老四说来接我!”老五赶紧开溜。
老四刚敲开老五家的门,老五便跟猴似的蹿出来,一把把门关上,老四甚至来不及跟老五他爸打一声招呼。
“快走快走!”老五拉着老四就往外跑。
跑出了有一段距离,老五才问老四:“车呢?你把车停哪了?”
虽说室友们从不相信老五董事长独子的身份,但事实确实是这么个事实。
老四没有老五会投胎,但家里给他买一辆车的钱倒不缺。
本地富人圈喜欢时不时借点由头办个宴会,主要是供各家的少爷小姐们联络感情,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四和老五要去的就是这样一场宴会。
老四笑着说:“我说来接你,又没说开车来接你。”
老五愣住:“走路接人也算接人?”
“嗯…怎么不算呢?”老四忍着笑意。
老五拿出手机:“我叫车。”
老四把他的手机揣回兜里:“别呀,时间还早,那么早到那多没意思,你就是整天待在家里也不出来透气,所以病才好得那么慢。”
说到病……
“你就不怕我大病初愈跟你在街上吹这么会儿冷风又冻感冒吗?你看我这手,都冻成冰棍了。”
老五冷不丁把手伸进老四的衣领里,后者果然缩了缩脖子,老五哈哈大笑:“我没骗你吧?冷不冷?”
“冷。”老四承认,“所以你还是得做好防护。”
说着老四帮老五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又把类似口罩设计的领口封好,做完这一切后老五只露出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
老四从身上摸出一个蓝色的暖手宝:“这个你放口袋里,你握着它。”
“现在全副武装了,可以陪我走一段吗?少爷?”老四问。
“那,那就陪你走一段吧。”
昨日下了一场雪,外面银装素裹,老五双手插在兜里,边走边踢雪花:“今年老爷子还带你们回去吗?”
严格说来老四并不是地道的本地人,他们全家随爷爷一起迁到这里,每年过年老爷子都会要求他们一起回老家。
只是今年老爷子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差点没熬过去,老五才有此一问。
老四浑不在意:“不知道,爷爷现在阴晴不定,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舍不得我走?”老四话锋一转。
“去去去!我巴不得你走,你走了我还能安安静静看会儿书。”老五面露嫌弃。
老四嘴角笑容更盛了,他问:“你最近看了什么书?”
“《雷雨》,曹禺的。”
“哥哥爱上妹妹那个?”
“你怎么就关注这些?”老五不太满意老四对此书的概述。
老四说:“那你给我讲讲,我没看过。”
天上好像又飘落了点点雪花,清冷的风拉着雪孩子一起跳回旋舞,老五的声音轻缓平和:“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某个夏天,周公馆……”
推开公馆的门,迎面的喧嚣彰显了里头的热闹,暖和的温度令人如获新生。
老五脱下厚重的外套让老四拿着,自己先去厕所。
宽敞的会客厅已经或站或坐了许多人,精致的吃食摆了一路,还有各类酒水饮品。
老四只跟门口几人打了招呼,并未有深入的打算。
“那是你弟弟吗?怎么站在那?”人群中有人对旁边的人说。
旁边的人不情不愿“嗯”了一声,得到答复他的猎物却主动走上前去。
“你好。”
清脆明亮的声音宛若百灵,纯色长裙大方优雅,女人站定在老四面前。
“还记得我吗?”女人笑容明媚。
没有印象了……但老四很快看到背后跟过来的人,心下了然。
“孙姐姐,你出国以后一直没有再见过你。”老四挂上微笑。
“老四,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你在等人?是赵家那小子吧?”
突然插话的人是老四的二哥,他们的父亲凭借博爱的优良品质和强大的身体素质深耕多年,巧的是老四在家也是老四。
二哥问完这一串也不给老四回答的时间,转头就笑着对孙小姐说:“你还不知道吧?这小子跟赵叔叔的儿子可黏糊了,要不是确认这是个弟弟不是妹妹,我都怀疑他喜欢上人家了,哈哈。”
老四听着,但笑不语。
“李二哥!”
回来的老五大喊了一声,跟见着什么似的激动地握住了二哥的手:“真是你啊,难得见到你,今早我爸还跟我提起你,说要我多向你学习!”
老五借机把手上的水在二哥衣袖上猛擦,本来是留着偷袭老四的。
二哥表情有一瞬间崩坏,但他不能在孙小姐面前破防,竭力微笑着问:“哦?他都让你学我什么?”
“当然是学你成熟稳重,公众场合绝不会同我们计较,自信不疑,什么美女你都敢追,演技超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很熟。”老五笑嘻嘻。
“你……”二哥能忍,“你讲话可真高级。”
“噗嗤——”孙小姐先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二哥慌了:“不是小孙你听我解释……”
小孙听老五不听,老五拉起老四就走。
老五拉老四去了二楼,二楼阳台清净。
“你跟他装什么装?”老五已然变了脸色。
老四他爸就是个风流大种马,要不是原配的儿子出车祸成了植物人,老四他爷爷根本都不会同意认老四他们回来还考虑在他们中间选继承人。
老四他二哥早年没少给老四使绊子,这几年自以为地位稳了,倒是端起了架子。
老四辩解:“我没装,我刚打算说话你就来了。”
“真的?”老五半信半疑,面色和缓不少。
“真的。”老四指天发誓。
那老五没事了,一瞬间卸了力气,略微拖长的尾音有点像在撒娇:“我饿了,吃饭去。”
等两人吃饱会客厅其他人已经四散去了各处,孙小姐来会客厅拉人,又碰到他们。
“你们会打麻将吗?要不要一起打麻将?缺两个人。”她说。
反正闲着也无聊,老五同意了,但等他看到同他们打麻将的另一个人时,老五改主意了。
老五说:“麻将我是会一点,但可能跟你们会的不是一种。”
“没事,都差不多,我们可以学你会的那种。”孙小姐很客气。
老五瞥了一眼老四他二哥,二哥说:“坐下吧。”
老五坐下来,这时候还没有人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老五简短介绍了一下规则:“我会的是阴阳师麻将。”
“……”二哥和孙小姐砌牌的手停了。
听说过广东麻将四川麻将,什么叫阴阳师麻将?
“黑为阴,白为阳,有这两种颜色的牌即为阴阳师,打出阴阳师可以召唤式神,也就是获得再摸一次牌的机会……”
“……”二哥和孙小姐脑瓜子嗡嗡的。
“算了,边打边学吧。”眼见着规则根本不简短,孙小姐选择实战,她是个实战派。
麻将开局,第一局老五坐庄,他第一张就打出一张阴阳师——五万。
召唤式神再摸一张牌,又打出一张阴阳师——七万。
召唤式神再摸再打,八筒。
再摸,七小对,胡。
“……”
老五笑着问:“我们不会不打钱吧?”
那多没意思。
“当然打。”孙小姐发话带头给钱。
二哥保持微笑,没关系,除了这个设定其他似乎和普通麻将并无不同,已经会了。
第二局依旧是老五坐庄,但他给机会了,只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五条。
他的下家是老四,出了一个九条。
对家是二哥,打出一张一万,阴阳师召唤式神!
二哥的手要去摸牌,老五说:“且慢。”
“?”
在二哥疑惑的视线中,老五不紧不慢打出一张二筒和一对一筒。
“211日本建国纪念日,你的阴阳师放假一天拒绝工作,保障劳动者合法权益。”
“你……”二哥忍了,“你以后一定是个良心企业家。”
孙小姐眼冒精光,原来还能这样玩!
老五打出一张五万,阴阳师召唤式神。
“且慢。”二哥如法炮制,打出一张二筒和一对一条,“建国纪念日,你的阴阳师也休息。”
老五面不改色打出一张五条和一张一条:“五一劳动节,你休息,你本轮出牌作废。”
“……”
“等等,为什么五一劳动节你不休息?”二哥提出质疑,“刚刚不还保护劳动者权益吗?”
老五微微一笑:“我又不是劳动者。”
“……”
孙小姐眼冒金光,又学到了。
老五摸牌,自摸。
连续五局都是老五坐庄,他像是来收学费的,荷包鼓鼓,又想到老四还没胡过,老五决定手下留情,这局不打阴阳师了。
结果老四不争气啊,反倒让他二哥抓住了机会,二哥一通输出,最后只剩下一张三万。
看牌型老四和孙小姐都是不要万的,而三万还没有人出过,他的赢面很大。
老五不留情了,直接暗杠一波九万:“四个阴阳师所以我摸四次。”
老五手伸到砌好的牌尾。
二哥傻眼:“还有这种讲法?那我上把碰怎么没摸三次?”
“哦。”他不说老五还没想起来,“那李二哥你上把犯规,你罚款。”
“?”
二哥咬牙交了罚款,安慰自己,没事,这把赢了就能赚回本。
他这想法刚出现在脑子里,下一秒老五在摸四次牌的过程中直接自摸了,这波算杠上开花。
“……”
恍惚中二哥好像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新一局开始前,二哥要求换位置,他那个位置肯定风水也有点问题。
老五无所谓,换了。
接下来二哥的手气却真的神奇般好起来,胜券在握之际,他都快维持不住自己在孙小姐面前的形象了。
老五说:“暂停,我氪金买个道具。”
“?”
老五氪金花666向他自己买了个道具。
“你这是新概念自收自支?”二哥快要忍不住了。
老五说:“不是,我只是代收,买道具的钱我到时候会捐给中国慈善基金会。”
《格局》,打在老五头上。
孙小姐投来赞赏的目光。
“……”
二哥,他又忍了。
这一局毫无悬念老五再次胜利,平民玩家怎么玩的过氪佬?
二哥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充了666,来一场氪佬与氪佬之间的战斗吧!
然后因为老五先充钱,vip等级一直比二哥高,二哥这一夜一败涂地血本无归。
但也有一个好消息,慈善基金会会记得二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