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知的话让祁栎突然感觉有些心慌，就好像有人捏住了自己身上无形的尾巴。
但很快他就缓过神来，平静且坚定地说：“之前是我逾越了，以后我们还是以合作伙伴的模式相处吧。”
这应该是对你我最好的方式。
沈括知暗暗捏紧了方向盘，目视前方，嗓音低沉地说：“这是你认真思考后的决定吗？”
“嗯，深思熟虑的决定。”
两人一人目视前方，一人眺望窗外，谁也不看谁。
这是意外的场面，但也是必然的场面。
在祁栎想通了他和沈括知的关系后，就注定会出现现在这样场面。
“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我们之前明明相处的很愉快，不是吗？”
“沈括知，你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我也很开心以后还能在商业上合作，但私人生活上我们并不是一路人，如果以朋友的身份对待这次联姻合作，这并不合适。”
祁栎低头波弄着自己的手指。
他和沈括知这样的开场，本就注定了两人没法有更深厚的感情。
沈括知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这样再说下去的话，那今天的这场约会估计离终止就不远了。
沈括知主动转移了话题，既然现在祁栎想要和他保持距离，那他就要让祁栎不得不和他联系。
乐乐，别怪我卑鄙。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今晚就只谈我们的合作项目，可以吗？”
“嗯。”
祁栎当然不知道沈括知现在心中所想。
他憋在心里两个多月的话终于说出来了，本以为心中会感到轻松释然，但当他说出口的一瞬间，给他带来的却是紧张和不知所措。
不过事已至此，既然沈括知主动提及了合作的事情，那祁栎当然不会再揪着刚刚那件令两人都尴尬的事情。
他巴不得赶紧解决了祁家的事情，这样才好摆脱同沈括知这份起于荒唐的合作。
等祁栎看清他们今晚的目的地，没想到沈括知订的餐厅竟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相亲时的那一家。
该说不说，这地点放在此时此刻还挺应景。
下车后两人除了隔了一米多的社交距离之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到达预约的雅间后，沈括知率先开口说：“先用餐吧，合作的事情饭后再说。”
“好。”
祁栎没想到沈括知变脸如此之快，看来他们之前的相处果然是沈括知伪装的，其实沈括知也不想和他有太过亲密的关系吧。
毕竟谁会对一个一开始就带着目的相识的联姻对象敞开心扉呢，沈括知是个聪明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两人相对而坐，虽然餐桌的距离只有一米多，但两颗心此时却是在世界最远的距离。
祁栎食之无味的吃完这顿饭，眼见着就要到今晚的重头戏了，他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过没想到沈括知竟然贴心地先开了个头。
用餐时，虽然沈括知和祁栎没有说一句话，但他还是在用余光默默观察祁栎这边的情况。
当看到祁栎落筷轻柔地擦拭嘴角时，沈括知也默默放下了筷子擦嘴。
“吃好了？还想吃什么的话就跟服务员说。”
“不用，我吃好了，你还有需要的吗？”
“我也吃好了。”
两人一阵尬聊后，祁栎暗暗吸了一口气，还是为今晚的事情开了个头。
“咱们现在聊聊合作的事情？”
“好，”沈括知点了点头，坐正了身子，开启了办公语气，“先详细说说各自的需求吧，好进一步配合。”
祁栎今晚终于第一次直视了沈括知的眼睛，看到沈括知已经进入状态了，他的神情也越来越正经。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先说吧。”
沈括知抬手向示意祁栎，他这架势一瞬间收敛了平日里的温和儒雅，反而是一股凌厉的气场霸道地闯入祁栎的眼中。
这正是祁栎想要的相处模式，沈括知果然是个聪明人，在得知之前那套和他的相处方式不适用后，果断改变了模式。
“好，就从今天祁威雄的新闻说起吧，我现在还不想彻底击垮祁威雄，祁氏集团还有用，暂时不会动，我要让祁家的人狗咬狗。”
祁栎一本正经地说完，下意识抬眼看了一眼沈括知，结果正好对上那一汪深邃的目光。
乍一下让祁栎觉得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不相信沈家这么大的家业没见过这些肮脏的勾心斗角，既然只是合作，那他这些肮脏的心思自然没必要掩饰。
他只需要沈括知的配合，并不是在征求别人的意见和评价。
祁栎末了平静地问道：“你帮我吗？”
沈括知看着眼前肆意张扬咕嘟咕嘟冒坏水的祁栎，他却只觉得欣慰和可爱。
乐乐真棒，欺负他的人就该报复回去，这才是他满心满眼充满魅力的祁栎。
“帮你，但是你也要帮我。”
沈括知一口答应了祁栎的问题。
虽然他可以无条件帮祁栎，但就目前他们的关系恐怕那只会将祁栎推得更加远。
倒不如让祁栎认为他们是互惠互利，还能借此来促进他们的感情。
沈括知右手轻轻点着高脚杯杯底的那块玻璃，也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两人现在像极了谈合同的气氛，倒也让祁栎更加放心。
祁栎点了点头，说道：“行，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会等量满足，我这边的具体方案做出来后会发到你的邮箱，你需要我做的也发到我的邮箱上吧。”
祁栎说完，沈括知站了起来，自然地将手伸到了他面前，说：“好，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祁栎看着对方公事公办的态度，顺势握了握沈括知的手。
这样一来，今晚他们这件事就算是谈妥了。
看来这个合作伙伴，他的确没选错。
祁栎现在的心情不错，嘴角无意识地微微往上扬了扬。
吃过饭，祁栎没让沈括知送自己，而是自己打车回了林宵家。
他现在没有自己的房子，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会暂住在林宵家里。
不过正好陪陪自己失恋的好友。
回到家，灯火通明。
林宵是搞艺术的，工作室就在家里，所以祁栎不管什么时候回来，迎接他的都是充满生气温馨的房子。
“乐乐你终于回来了！今天网上的瓜我吃了好久！
“真没想到祁威雄竟然这么恶心！上你公司闹事，他是怎么赶的！他不知道你是谁的人吗？竟然还这幅傲慢无礼的样子。
“这么嚣张，他不要命了！”
林宵一听到门口的动静，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玉足就这么直接的踩在冷色调的瓷砖上。
“他迟早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的。倒是你，怎么又不穿鞋。”
祁栎将刚刚在路上买的甜点递给林宵，看到林宵这幅孩童般的冒失样子，真是又气又笑。
“哇！今天真是双喜临门，既有瓜吃，还有甜点吃，乐乐宝贝我真是太爱你了，你怎么这么好！这必须得亲一个～”
林宵抱着祁栎就在对方的脸颊上响亮的啵唧了一口，然后趁着祁栎还没反应过来，提着甜品就躲进了工作室。
跑的像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就消失在了房门口。
祁栎用纸巾擦了擦被“霸亲”的脸颊，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家死党这么大人了，怎么做事还像个小朋友一样，冒冒失失的。
不过林宵身上这股洒脱的纯洁，他的没心没肺，即使恋爱上不合心意，但却不过分纠结在意。
这份潇洒肆意，让祁栎心向往之。
*
这边沈括知和祁栎分开后，并没有开车回家，而是去了私人医院。
虽然他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这具身体的底子实在太差了，稍有差池，都很危险。
到达医院，沈括知本来挺直的腰背一下就塌了下来，脸色惨白，若不是之前去见祁栎时化了淡妆，不然祁栎肯定能察觉到沈括知的不对劲。
等沈括知一到医院，一早就在那边侯着他的医生紧接着带沈括知去检测身体情况。
测试结果很快就送到了沈括知手中，他的身体果然还是不太妙，但起码能够去公司上班了。
他住院调息的这两个多月只有他大哥知道，连沈老太太都不知道。
要是再不回去，恐怕就要引起有心之人的怀疑了，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沈括知缓步走到病房的窗户前站定，看来之前策划的那件事得赶紧提上日程了。
沈括知揉了揉额角，今天离开医院前的大好心情荡然无存，心中反而带回了一股郁气。
许久未抽烟的沈括知，今天破天荒点了支烟。
他站在窗边随意扫视着下面的景物，烟雾在他指尖弥散，模糊了他的神情。
烟雾弥漫中，沈括知还是拨通了那串躺在手机中熟悉的号码。
几分钟的呼号后，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了一道令沈括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沈括知嗓音微哑地说：“喂，老齐，是我，沈括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