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过传送阵, 眼前的景象蓦然变幻。
没有等待着他的温暖拥抱,有的是陌生的环境,而接住他的是块冷冰冰的木板。
腹部被木板膈了一下, 兔兔团起身体减缓痛感。
与预料当中完全不同的场景提醒了云知染, 他环视四周, 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到了广阔室外, 江丛靡也不见踪影。
咦?他锁定了大冤种呀。
……找到了!
靠着刁钻的角度,云知染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刚跃出两步便收回了继续靠近的爪。
他有点犹豫。
眼前的大冤种和他认识的有一点点点微妙的区别。
感觉冷冰冰的。
重新确定了空间位置后, 云知染能够肯定自己和江丛靡仍旧处于秘境的范围内。如此一来,眼前这幅从未见过的景象只有幻境一种情况可以解释。
想了想, 云知染没有贸然打扰。
他和江丛靡在建造精良的一座舫上。
舫仿造船的形状所造, 三面临水,一面与陆地相连。建筑有二层,一层的人买着叫卖寻欢, 二层则是儒雅君子饮茶作乐之地。江丛靡却偏偏哪一层都没在,而是傲然坐在了二层再往上的硬山顶上。
顶层的硬山顶分别造了纵横两道,云知染和江丛靡各占一个。
云知染翻过正脊躲在后面, 悄悄探头注意江丛靡, 良久又顺着江丛靡屹然不动的视线看向湖泊。
在看什么呢?
微风在湖面上带起涟漪, 留下到此一游的证据。
青山绿水,远处群山连绵风景宜人。
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的景色。
也很单调。
江丛靡冷淡的目光在有人到访时被尽数藏进眼底。
两人踏空乘风而来, 轻车熟路地避开的地下闹热的人群, 落到瓦上。
“江兄你又在这里躺着啊,上次比武一招输给你的那个曹帮主, 现在满世界找你。”
江丛靡躺在面向湖泊的一侧顶上, 近了没有立足之地, 远了根本看不清屋顶上有人。若非常客,谁能找得到这种鬼地方。
“嘿嘿不过你放心,他被我们忽悠走了。林兄在一品楼定了席,咱们也好久没见了,聚聚?”
“就是啊,我说你每次没消息的时候都去哪儿了,跟人间蒸发一样。”
江丛靡笑了笑:“往山野里躺上几天不比被人追着打架强?今天有事,下次聚。”
“江兄还有有事儿的时候啊,详细说说?”
江丛靡站起身,捂着肩膀活动筋骨,而后拍了拍兄弟的肩:“下次有机会。”
说罢,江丛靡两个箭步后足尖轻点,根本没给两个人反应的时间便落进人群,瞧不见了踪影。
两个人扒着正脊啧啧叹道:“江弈兄这神出鬼没的武功究竟是哪儿学来的。”
“我啊更好奇就江兄那性子到底怎么学的功夫。”
“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东西就是当初学得太猛,学成之后才碰到不想碰。唉,人也跑了,我们也走吧,那席位可是馋了好久了。”
“走走走,林兄可足足等了小半个月呢。江兄是没那口福喽。”
聊天声越来越远,云知染探头,看向江丛靡离开的方向。
大冤种的过去吗?
而且感觉这里不像是仙修界。
云知染没有在那两个人身上感觉到任何的灵力波动,舫地下两层、周遭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身上有灵力。但…好像很愉快!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欢声笑语的气氛也令他感觉久违的畅快。
但好景不长,没有体验多久,云知染眼前的景色便一晃,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自四面八方而来。
回到修仙界了!
幻境无非分为全部虚幻,半真半假和入境人的过往经历三种,而江丛靡在适才的环境里毫无违和感,就好像本来就应该有这样一个人在,因此幻境应当落在后两种。
半真半假的情况下,只有入境人发现这里是幻境进而破除即可,但若是后一种,则只能再走一遍制造者想让人走的经历才能回到现实。
属于江丛靡的幻境仍在继续,云知染却微微垂下眼。
另一边,修士浩浩荡荡地里外三层包围得密不透风,三个仙器被灵力加持浮在正中央的半空,而仙器之下,禁锢着一个人。
滔天的魔气伴随在其身遭,血气浓郁到云知染都不忍靠近,可过去半天不见滴下一滴血迹。
“江丛靡,现在你可没辙了吧。会上古阵法血祭阵法有如何,一滴血都淌不下来,我看你怎么画。”
江丛靡垂着脑袋,如瀑的墨发遮挡住了面容,看不清表情。身上的缚仙索流转着鎏金纹路,熠熠生辉。
云知染隔着人群,听到了些不一样的声音。
“还好各位大能出愿意联手除魔,否则要真待这魔头修为增进,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
“可不嘛。瞧瞧,四件仙器啊。”
“所以这江丛靡做了什么事吗,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听说是在练什么特别邪门的禁术,就跟以身祭阵的玩意差不多,大能们翻遍了修仙界才把江丛靡找着的。”
“躲起来了?躲这么明显的地方?”
“谁知道呢,宗里长老说要来就把我们都带来了。”
“对对对我们门派也是。”
“不过除魔卫道嘛,不用干事还能争个名。”
云知染甩了甩耳朵,垂眸沉思。
他突然想起来有人说过,清化之巅的魔尊常年不在修仙界,那人喜欢去人间,一呆就是好久。
云知染还记得舫顶之上那个恣意洒脱的背影。
虽然整个人冷冰冰的,但看得出心情很好。
“不对,他想自曝金丹!”
不知道谁在沉寂中喊出了这么一句。
“快,快阻止他!”
合体期的自曝可不是开玩笑!!
怕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会波及!
涉及到自身安危,懒散的众人猛地打起精神,根据大能们的指令迅速行动。大能们通过布置范围,从而让仙器束缚江丛靡的行动,也只要踏足区域内,施法者也会受到限制。
他们万万没想到江丛靡会来个玉石俱焚!
魔修和仙器是以天敌,经历长时间的压制会对根本造成损伤。而大战过后,虽说他们的人也有负伤,但对上个残兵魔修还顶得住。
心急火燎地撤去仙器,蜂拥而上的灵力在金丹自曝前及时压制住,却殊不知他们的阻止正中了江丛靡的下怀。
江丛靡任无数灵力打在自己身上,鲜血似泉涌般淌了一身——
血祭阵成。
魔气滔天,撕喊与哭闹声中轰然一声炸。
云知染淡淡看着宛如地狱的场景,他没有闭眼,却有一双温热的手掌捂上了他的眼睛。
真实的,熟悉的气息。
身死道消,幻境既止。
云知染不自觉抬头,亲昵地蹭了蹭江丛靡的掌心。
痒意自皮肤传至心间,江丛靡蓦然收回手,像要握紧什么一般,牢牢握成拳。
倏地,江丛靡深深呼出一口气。
“知知看到了多少。”
江丛靡不曾想自己的过往会以幻境的方式再度呈现。
不到终止无法结束,江丛靡自入境便发现了破镜的默认规则,却无能为力。
知知与他几乎同时进入幻境,却不知是各自入境,还是随同他一起。
他看到了。
隔着人群之外的小小身影。
云知染罕见地没有回应,但无声的沉默印证了江丛靡的猜想。
既然知知会出现在最后一幕,极大地可能是随他一起完完整整地看到了过往。
“那知知觉得……我哪里错了。”
云知染看向江丛靡。
整个幻境的主体就是江丛靡经历过的人生,云知染看到了很多。
看到了江丛靡在清化之巅开荒,设计机关暗道,也看到了他试图种植灵树灵植,可惜没两天便被蔫了个彻底,看江丛靡尝试过许多许多不同品种的植物,结果一株没成,到底只能维持着光秃秃的样子。
看到他研究阵法,看到他晃悠进热闹尘世,畅快开怀,又看到他回到清化之巅见一片废墟,转头便带人把灵仙宗炸了个底朝天。
然后不知道又晃悠到了哪里,随便寻了个屋顶一躺。休息够了便到处晃悠,重新找了个府邸整理安顿。
再然后……
江丛靡问他哪里错了。
答不上来。
那是一场无妄之灾。
一人一兔的沉默不知过去多久,江丛靡如愿听到了答案。
“错的是天道。”云知染说。
“是天道失职,没有发现这场无妄之灾。”
“不应该是这样的。”
云知染记得这件事。
只是当初他没有太过在意,动手的人中的大部分都与陨落的人有恩怨牵扯,他便按照修士间的矛盾冲突进行处理,然后对着陨落那一方不忍心地叹了一句可惜。
最有希望冲击大乘期,打破上限的修士陨落了。
他不知道双方的恩怨牵扯的成因会是这般莫名其妙。
小家伙声音软软糯糯,说出来的话却能给予人震撼。
怪天道吗。
江丛靡笑笑,低头注视着小家伙。
云知染把自己团成一团,下巴搭在并起来的前爪爪上,瞧着有些无精打采。
“与天道无关。”江丛靡说,“或许…我该向天道道谢。”
云知染愣住。
江丛靡蹲到云知染身边,拿手背抚过兔兔毛绒绒的身躯。
他没有死成,现如今正健康地活着。
为了补偿他么。
还将知知送来了他的身边。
现在就很好。
还好他没死,还好他活着。
“知知,同本座一起回去可好。”
云知染没有动:“不多待一会儿吗,这里的灵力有回复作用。”
所以小矛才说准备了一份大礼,这里是它温养出灵识的地方,秘境的正中心。
这块地方支撑着整个秘境,凝聚天地间的精华灵气,不挑门派,不问仙魔,是最好的疗伤处。如果江丛靡愿意,甚至可以在这里顺利渡劫。
同样的理由,为了保护秘境的中枢,沾染上灵力的人会被排斥,从而无法进来这里第二次,就连小矛和小盾也不例外。和小矛小盾立契的修士也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失去近在眼前的这份机缘。
这也是为什么云知染打一开始就绕着灵器走的原因。
江丛靡听出了云知染话里的同意和在乎,坦然告知自己的情况:“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炼化不了太多。”
江丛靡刚醒来便能感觉到身上的痛楚减退不少,但所谓的抑制是通过活跃体内的灵气而加快愈合。
小伤小痛暂且不考虑,单是愈合钟景的剑意和灵矛的两道伤就要费大功夫。
这里的灵力可以催动他体内的魔气与两道伤抗衡,但这相当于把他当做一场小战役的全部承受者,在战斗结束之前最先垮掉的会是他。
云知染依言,扬了扬耳朵:“那就一起回去吧。”
他到底只会给建议和提醒,无法干涉,至于怎么选择对自己好相信大冤种能够自行判断。
环视一圈后摸索到出口,云知染带头移动到边缘处,却发现江丛靡落在了后头一大截距离的地方,脸色有恙。
“江丛靡?”怎么了吗。
江丛靡挣扎无果,只得竭力稳住气息道。
“秘境要崩塌了。”
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云知染和江丛靡所处的乃是整个秘境的中心区域,受到秘境自身的层层保。而眼下,本该是最为安全的中枢里,纯粹的灵力受了刺激般疯狂涌动。
像是劫难前的自救,本该温和的灵力正霸道地往江丛靡体内流窜。争先恐后源源不断,不给江丛靡留有丝毫拒绝的余地。
云知染一怔,随后冷静下来。
江丛靡推测得没错,秘境就要崩塌了。
外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秘境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受到了来自内部各个地方的攻击。
百年一开的秘境聚集的修士人数何其之广,专程为取灵器而来的大能又何其之多。积少成多的一击又一击,秘境的坍塌是迟早的事。
秘境一旦崩塌,中央区域的灵力便会就地消散,融于天地之间。
但在此之前,灵力会竭力给自己寻找栖身之所。
云知染无法容纳灵力,因此江丛靡是唯一的选择。
云知染愣在原地,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江丛靡暴涨的灵力。
可大冤种才说过,他炼化不了这么多。
物极必反也是准则之一。
能够撼动中枢的灵力不管不顾地乱窜,秘境的坍塌必然已经持续了很多一段时间。距离他们这里只差一点,就一点。
云知染无法判断如果现在带着江丛靡冲出去,会不会给他带来二次伤害加重伤情。
但如果不这么做,江丛靡说不定会因为灵力过多导致爆体而亡。
他的确可以帮助减缓痛苦,抑制灵力;也可以无虞地把江丛靡带出去到安全的地方,但这样一来……算不算他干涉下界?
利用自己的能力护住江丛靡到底是偏袒,还是在允许范围内的辅助任务?
天道出错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丛靡瞧着陷入沉思的小家伙,忽地庆幸灵力只是束缚住他不能动弹,没有妨碍他的视野。
可惜他的神识一点也凝聚不起来,否则他定会给云知染传话。
让他走,去到安全的地方。
天无绝人之路。
江丛靡想赌。
赌天道让他重活一世另有目的,而非放走的漏网之鱼。
但好像事总会与愿违。
小白团子一蹦一跳地,越向将从米的步伐格外坚定。
温软的耳朵圈住江丛靡的手腕做了一个借力点,兔兔没有受一点灵力的影响,行云流水地扒拉着衣衫爬上江丛靡的肩膀。
软绵绵的绒毛紧贴脆弱而敏|感的脖颈,特殊的触感让江丛靡不自觉喉头涌动。
“江丛靡,闭眼。”
视野归于黑暗,唯有肌肤上的温暖是触手可得的微光。
-
秘境外。
修士们三五成群围聚在附近的空地上,屈指可数的医师们到处跑,忙得焦头烂额。
在秘境内误触毒物是常事,但半数以上的修士们同时中毒绝非偶然。
“好在不会伤及性命,等到精神体力全部消耗完,调理一遍经脉排去毒素即可。”
查看了数人情况的医师直言无事,无疑给了众人一颗定心丸。
被护送出来的弟子基本上都已经在秘境内发泄完了一通后脱力,剩下的只需要调理疏通即可。
中毒者意识不清,调理时灵力必然会经过识海。虽说识海脆弱轻易不可碰得,但前来秘境的小半数是宗门长老带新一届弟子们历练而来,由自家的长老着手,安全性大可放心。
至于少数的散修则会由有名望的大门派派人前去,有宗门名声作保,哪怕灵力深入识海也可安心不会遭到恶意损毁。
弟子们的性命无虞是最大的好消息。
此来的宗门门派众多,几位当家的长老师尊们不约而同聚在一起,讨论起这场猝不及防的意外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秘境里的灵植是变异的不成。”
“连神草谷的弟子都无法幸免于难,不会那么简单。”
赶来商讨方案的神草谷医修语塞,清咳两声匡扶起自家的名声:“乃是有人下毒。”
“中毒?!可我门下弟子有几位一直在一起,为何有人有事,有人无事?”
医修摇了摇头:“或是触碰到了什么,又或是……”
“又或是,门下弟子遭受欺凌,将本该平均分配的灵植硬是抢了过来呢。”
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所有人皆是一愣。
聚在一起的几位皆是一方有名之士,却并未能提前觉察到有人靠近。
“这酒——”身边的人狠狠吸了口气,恍然道,“柴荒大能?”
炼丹大家柴荒,手下出品的丹药纯度和精度都是顶尖,功效更是令人赞不绝口。只可惜这位大能沉迷美酒,丹炉一年都开不了几次。且近百年来销声匿迹,甚至一度有人怀疑柴荒已经死了。
虽然他们没见过柴荒本人,可柴荒独爱的无果酒却是鼎鼎有名。
众人看向柴荒的眼神纷纷明亮起来。
炼丹大家健在!
“柴大师适才所说是何用意?”适才被打断的医师疑惑道。
柴荒退后几步,信手一捻凭空取出两株毒草,热心地为大家排忧解难:“取之研磨成粉后与能挑起兴奋用的灵植、乌草、头青等九种毒物熔炼开炉,经数十道繁复工序后等待毒性相融,炼制成丹后与仙泉水炼化倒在灵植上。”
“无色无味,无法觉察。与皮肤长时间直接接触后才会中毒。”柴荒说得轻松,“情况严重的那几个品行有带观察啊,正好清理门派了。”
隔行如隔山,柴荒刚说半句话,对医道丹药不曾涉猎的大能便宛若在听天书,硬着头皮陪笑到最后走流程进入商业互夸。
“不愧是柴大师,竟能分析得如此透彻。”
“正是正是,只是不知是谁,无聊到下这种毒手!”
一知半解的医师意识到什么,眉头紧皱,看向柴荒的目光染上几分忌惮。
柴荒熟视无睹,无事人一般搓揉着毒草的枝干,笑道:“不才。”
“正是在下。”
众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们是听错了吗。
柴大能说了啥?!
“你!”
“失礼,自我介绍一下。”说罢,走到人群中央的柴荒收起笑容,源源不竭的魔气自柴荒手下涌出。
“本座柴荒。”
“今日前来,特为恭迎尊上归来。”
一言惊四座。
和和善善和柴荒打过招呼的大能们面色扭曲,十分精彩。
魔修,合体期。
“柴大能是魔修?!”
“怎么可能,之前从来没人察觉吗!”
“魔修是不是都疯了,秘境里出来过一个,现在又来一个!”
“尊上…什么尊上。”
“江丛靡,魔尊江丛靡!他真的回来了!!”
在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负伤仙修之中坦坦荡荡走进去一个魔修,没有比眼下更让人神经紧绷的事情了。
不过柴荒似乎意不在此,合体期的气息来得快散得快,就像只为证明什么一般。
“行了,想传达的话也传达到了。建议你们看看宝贝徒弟们,毒性加剧了吧。”柴荒说得事不关已,“尊上归来的大好日子,用来徒增伤亡未免太过可惜。”
毒草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壶烈酒,浓醇的酒香不由分说地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柴荒高举酒壶,冲向岌岌可危的秘境,深情严肃。
“敬。”
“尊上江丛靡。”
也敬今日,喜迎全体魔修的逆风翻盘。
他等候多时了。
与此同时,另一道黑影自远处而来,稳当落在柴荒身边。
两位合体期魔修并肩而立的气场,仿佛在为堕落近五百年的魔修一派撑起一片天。
一时间,风云涌动。
烈酒滑入喉间,夜惊颔首臣服。
双重的包票让所有人明白了一件事。
曾经以一己之力搅动了修仙界的江丛靡回来了。
宣告完美落幕,柴荒的心情格外美好,临行前不忘叮嘱他们好好照顾自己的宝贝徒弟们,热心像忘了究竟是谁导致的这场灾难发生。
钟景目睹了全程,替手上的同门疏通经脉后走到了自家师祖身边,神情沉重。
“师祖,您真的确认看到的是江丛靡?”
“错不了,就是带兔子的那个。当年他是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死的,嘿、指不定是夺舍还是又练了什么歪门邪术。”师祖愤愤道,“听齐幸说你和他见过几面?等回去老夫替你把把脉。”
钟景没有多说,恭恭敬敬答了声是。待师祖看望其他人时,他默默看向秘境所在的地方。
毒性几乎是同时发作,因此所有人在第一时间从秘境内撤离,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自然也无人关注秘境的情况。
而此时,应当无人的秘境忽地划出一道强大的气息,前后脚的时间差,秘境彻底崩塌。
不仅是钟景,也有其他人留意到了这点,先一步追踪气息而去。
柴荒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而他们毕恭毕敬面对的方向正是秘境。
追随气息而去的都非泛泛之辈,然而即便如此,双方之间的距离仍旧不断拉大。其中一人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全力加速,好不容易缩短了距离,却被霸道的结界弹开而无法近身。
“请留步!”这人几乎扯着嗓子喊道。
江丛靡是回来了,但他们皆知如今的江丛靡修士不过堪堪金丹。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阻止江丛靡重回魔尊之位,只是眼前这位……
追赶的目标放缓速度,停下脚步。
遮掩气息的结界设立了双重,利用阵法的手段像极了江丛靡的惯用伎俩,可这阵——却是实打实的仙修气息。
追赶的两人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何事惊扰。”清朗的少年音挑破沉默。
两个皆是一愣,他们无法看清说话人的修为,却也不曾料到压力他们一头的这位仙修声音会如此稚嫩。
“阁下可曾见过……一个带兔子的魔修?”
说话人默了一下:“见过。”
“敢问阁下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这次对方没有直接回答:“找他们有事?”
“这…”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仙尊问他们这个作甚。
另一人接话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对方彻底没了声音。
两人惴惴不安,把自己的言行回忆了无数遍。
把仙尊喊住,当成嫌犯一样大问一通,然后问他姓甚名谁。
嘶——他们哪里来的胆子!!
他们怎么给自己铺好台阶都想好了,却听到一句“失礼”,随后堂而皇之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连追的机会都没给。
“就这么放了他们吗,很有可能和仙尊同行的那人就是魔尊江丛靡。”
“你脑子没坏吧,不如先感谢仙尊放过了我们。那江丛靡暴露身份不是因为一只兔子么,你看到兔子了?”
修士耸耸肩:“没有。”他看不清修为,但看得出隐匿身形的包括仙尊在内一共只有两人。
“是吧,想来江丛靡不会和哪位仙尊过往甚密吧。”
另一人觉得有理:“所以这是哪位仙尊?”
“我上哪儿知道去,不是练虚后期就是合体大能,或许是哪家的仙尊不愿让我们知道身份吧。”
“是吗,那为什么走那么快。”
“可能是为了徒弟渡劫吧,另外一个人的灵力波动挺不正常的。”
“渡劫??”
答话的那人抿了下嘴,发现没找到委婉的方式:“不是,你是不是脑子真出问题了。平常进秘境得到什么机缘后参悟渡劫是平常事啊。”
交谈声越来越轻,直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才听到隐匿阵法下重重的一声吁气。
确定四下无人注意,这位“仙尊”一挥衣袖化解了府邸外的三四重阵法,嘭地一声火速将门关起来。
“累死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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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拆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