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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娇气女知青5

  宋喻担心夜长梦多,时间拖久了再出变故,连夜又去了趟县城给爸妈发电报,说明情况后让他们帮忙寄两罐麦乳精过来。

  是的,两罐。

  一罐送人,一罐给夏沁颜留着——在薅父母羊毛上,他难得和封骁同步了。

  至于鸡蛋糕,县城就有的卖,他同样买了两份。

  只是还没等麦乳精寄来,封骁就告诉他事情办成了,比预想中的还顺利,只用了一份鸡蛋糕,惹得宋喻连连感叹乡下人就是淳朴。

  他却不知道,洪老头此时也在家中看着好几样礼盒感叹:城里人果然大方,一出手就是将近一百块的东西。

  “你真要收那女娃当徒弟啊?”张英坐在他对面,也瞅了眼东西,心里七上八下。

  “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

  “怕什么,封家那小子虽然混了点、懒了点,但嘴还是严的。”洪武将东西仔细收起来,“你可听过他在外面说谁家闲话?”

  “那倒是没有。”

  张英想了想,认真说起来封骁除了懒,其实没啥其它大毛病,也没听说他打架斗殴、偷鸡摸狗,人还长得很俊。

  可惜,在乡下,懒就是最大毛病,因为懒就填不饱肚子,一大家子都得跟着受罪。

  她叹了一声,“就连这么好的事,他都宁愿推给知青来干,而不是自己干,被他娘知道,又得一顿好气。”

  徐春兰在寻摸东西前可是和她透过两次口风,也是试探她的意思,不然她也不敢笃定只要有东西就能办成。

  现在倒好,费心为自己儿子筹谋的,转眼却被新来的知青摘了桃子,她都替她怄得慌。

  “人家爹妈能养得起,也愿意养,你操那么多心干啥?”洪武白她。

  “今晚早点睡,明天天不亮就出门,去婷婷那,偷偷把东西给她,别让她婆母发现了,那就是个大嘴巴,到时候嚷出来,没事也要搅成有事。”

  “知道了。”张英应着,见他说着休息却没回房,反而往外走,连忙喊:“这么晚了,干啥去?”

  “收徒弟总要有个理由吧?莫名其妙突然收个知青,还是个女知青,好说不好听啊。”

  虽然他的年纪都能做她爷

  爷,但这不是人言可畏吗?

  洪武摆手,“你别管了,到时候听消息就是,在外面千万别说漏嘴。”

  “消息?什么消息?”

  “听说洪老头上山采药的时候不知怎地被蛇咬了,是那个新来的夏知青救了他,两人一聊,原来她以前也学过点医术,而且天赋还很高。这不,洪老头准备收人家做徒弟,都跟大队说了将她调过去当卫生员,以后人家就不用下地喽。”

  丁菊花语气酸不溜丢,“果然城里娃就是不一样,不仅念过书会识文断字,还会医术,她才来几天啊,这就成卫生员了。”

  多好的差事,她媳妇来了这么些年都没当上,偏偏便宜了一个新来的。

  “那也是人家有基础。”马娟喷她,“你媳妇不会医,去了能干啥?我们还怕被治坏了!”

  再说到时候这份工作还指不定会落在谁头上,以她的刻薄劲,肯定会让她儿子去,然后继续让媳妇下地。

  想到这里,马娟也懒得再和她说话,转过身继续忙活。

  另一边的徐春兰却久久不能动弹。

  卫生室?卫生员?夏知青?

  怎么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却没办法理解呢?

  那不应该是她为她小儿子想好的最清闲最适合他的工作吗?怎么换成了另个女知青?

  她脑子里嗡嗡直响,眼前一会是她儿子懒散的脸,一会是他静静看着那个女知青的样子,不由狠狠闭了闭眼。

  “哎,春兰嫂子你去哪?”

  徐春兰对那些喊声充耳不闻,径直冲回了家,一进去先是插紧门栓,确定没人能进来,才几步跨进里屋。

  她的好儿子正端着瓷缸从厨房出来,额前碎发还有些湿,显然刚起床没多久,才洗漱过。

  “妈?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徐春兰冷笑,没回他的话,直接操起木棍就朝他身上砸。

  “欸欸,妈!有话好好说,做什么一上来就打人?”

  封骁左右避让,还不敢太大力,毕竟他妈和他爸还不一样,最后只能生生挨了好几下,疼得他都忍不住龇牙。

  “好好说?”徐春兰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那我问你,卫生员那事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你去想办法

  ,就是这么想的?让别人代替你去?!”

  “对啊。”封骁轻轻握住木棍,见他妈没反应,才小心翼翼的往外抽。

  “东西不好买还贵,那干脆让别人去花这个钱,我什么也不用干,还能白得一份工资,不好吗?”

  徐春兰一愣,“什么意思?”

  “我告诉他们消息,东西他们买,然后每月给我二分之一工资。”封骁趁机一把抽出木棍,随手朝后一扔,确定他妈拿不到了才松了口气。

  “您想让我做卫生员,不就是因为工作轻松还有钱吗?现在我也能有钱,还更轻松,连工作都不用干,还有比这更好的事?”

  徐春兰:……

  明明两个儿子都是一样养的,为什么老大那么勤快,小儿子却能懒成这副鬼德性?

  简直为了偷懒无所不用其极!

  “人家知青同意?”

  白给别人二分之一工资,这么无耻的条件都能答应,纯纯大怨种啊这是。

  “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封骁在桌前坐下,“宋知青还说要请我吃饭感谢我。”

  徐春兰满头问号,根本无法理解城里娃的思维,被人坑了还感谢他?

  “您觉得是坑,可人家不觉得。对他们来说,花点钱就能不用下地,他们求之不得。”

  封骁撸起袖子,胳膊上一道十分明显的长条印,“您就为了这事二话不说上来揍我一顿?”

  徐春兰看着那棍印,也有点后悔,她还以为……

  “以为我故意将位置让给夏知青?”封骁撇嘴,“妈,你看我从小到大吃过亏吗?”

  那倒是没有。

  徐春兰无语,因为你都是让别人吃亏。

  “你啊你!”她指了指他,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

  本以为是“舍己为人”,却原来是“损人利己”,可真是……

  可真是符合他以往一贯的作风。

  徐春兰莫名觉得脸上躁的慌,自家儿子这么坑人家,她以后见了那两个娃,还怎么抬得起头?

  只怕得见一次,心虚一次。

  实在是这事做得忒不地道!

  “混球!”她又忍不住拍了下儿子脑袋,怎么能这么混账?

  “哎,妈问你啊。”她一屁股坐到封骁对面,眼神仿若探照灯一般,“你对夏知青到底什么想法?”

  原以为他喜欢人家,但是现在又可着劲坑人家,哪有这种喜欢的?

  如果她是夏知青亲妈,知道这事,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他接近自家闺女。

  可是不喜欢,那之前又为什么给人家做鱼做饭,根本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夏知青?”封骁低头喝水,“挺漂亮的,怎么了?”

  徐春兰上下扫视他,直把他看得满身不自在,忍不住轻咳一声,撇过了头。

  这种反应……还是喜欢啊。

  “那你非要人家工资干啥!”

  “她漂亮和赚钱之间有冲突吗?”封骁状似不解,“每月白得几块钱,为啥不要?”

  徐春兰:……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村里很多人都说她儿子以后要打光棍了,就这么个糟心玩意,娶人家姑娘那真是糟蹋她了!

  喜欢人家,还能心安理得的要人家的钱,怎么能自私、无耻到这个份上?

  就算她是亲娘,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做的对,这钱赚的是轻松,可也拿着烫手!

  “那钱不许要,老封家干不出来这么缺德的事。”若是让封勇知道,指定得打死这个黑心肝的儿子。

  徐春兰霍地起身,大步往外走,“我去和他们说,别给你钱,你也不许找他们要,要了我也给你还回去。”

  “为啥呀,妈?妈!”封骁喊了两声,见她走远了才停下,又低头慢悠悠喝了口水,嘴角有笑一闪而逝。

  那头正帮夏沁颜打扫卫生室的宋喻很快迎来了气势汹汹的徐春兰,第一个念头便是——

  来质问的。

  谁知并不是。

  “小宋啊,我家封骁说的话你别当真,他跟你们开玩笑呢,什么也没干,无论如何也不能白要你们的工资,这事说出去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徐春兰将一篮子鸡蛋塞他手里,瞧着大约有十来个。

  “之前的约定全部作废哈,这钱千万别给,就算他来要也别给,大娘把话放在这,他敢要我就打断他的腿!”

  宋喻:?

  他愣愣的看着她

  风风火火的来,又愣愣的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走,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有手里不算很沉的重量告诉他,刚才徐春兰真的来过。

  “这里的人……还真的怪好的勒。”

  告诉他消息,还费心牵线,让他们只用了一包鸡蛋糕,就换来了一份卫生员的工作,而他们不仅啥都没要,还反送了他一篮子鸡蛋……

  好人呐,大大的好人!

  “幸好来了这里!”他兴奋转头,“姐,晚上给你炒鸡蛋吃。”

  夏沁颜抬起头,轻轻笑了笑,又低下头看医书了,做了这份工作,自然就要认真对待,说不得还要靠着它离开这个小村子。

  *

  关于夏知青进卫生室的消息,村民们议论纷纷,有无所谓的,也有羡慕嫉妒的,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想,这件事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定了下来。

  她不再需要每天去上工——虽然她之前也没上过,都是别人帮她做,但自己不做和不用做性质不一样,也没人能再以这个指摘她娇气不干活。

  她在卫生室扎了根,每天跟着洪武学习认草药和各种药理知识,偶尔也跟着他上山采药。

  村里卫生室的条件实在过于简陋,只有少量的药品、药液,器材也只有听诊器、体温计、压舌板这几样,大部分时候靠的还是这些草药和土方子。

  因为便宜。

  然而即便只需要几分钱,也依旧有很多实在付不起钱的人家,病却不能不治,往往这时候洪武就会列出几样山上就有、也不难认的药材,让他们去找,拿这些抵价。

  “没办法,村里条件就这样,当初能在这里设立一个卫生室,都是大队长他们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公社、鞋底子都磨破了才争取来的,不然就我们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还真没人想的起来。”

  洪武一边晒药材一边笑,“公社卫生所里有二四个人,每人每月工资十五块,我只有十二,还是一个人,之前一直说加一个加一个,这么多年始终没见到人影。这下好了,有了你,我这把老骨头也能轻松些。”

  “以后上山的事就交给我吧。”夏沁颜接替他的位置,“您让我认的那些草药我基本都记得了,不会弄错。”

  “全都认得了?”洪武惊讶,那可不老

  少,这才多久,有一天没?

  “嗯,我记忆力还不错,而且以前多少接触过一些。”

  漫长的时光岁月里,她学会的技能太多了,多到她自己都不一定数的清楚。

  其实原本她是打算走文工团这条路,曾经享誉全球的二栖巨星还不至于连这一点都搞不定。

  不过既然现在有个现成的“医”,那也可以吧。

  夏沁颜眼尾微扬,毕竟总重复一种职业也挺无聊。

  “那你……”

  “洪叔。”

  一声呼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洪武抬起头,“吕家丫头?”

  吕怡穿着一件蓝布上衣、黑色裤子,头发扎成鱼骨辫斜在一侧,额前还夹了个小巧的发卡,瞧着与村里大部分姑娘又有不同。

  “叔,我感觉嗓子疼,你帮我看看?”她说着话,视线却一直似有似无的瞥向夏沁颜。

  天知道她在刚听说有个女知青进了卫生室有多震惊,前世这个工作明明是封骁的!

  当时因为这件事,村里闲言碎语不少,很多人都认为是大队长徇私,故意给儿子安排好工作,连她妈都在家里骂了好几回,所以她印象非常深刻。

  那会她也暗暗不忿过,尤其封骁得到工作后,不仅没有“改邪归正”好好干,反而变本加厉,经常见不到人影,气得洪武都亲自上门找过好几回。

  最后还是封勇做主不让封骁干了,才算是平息了这场风波。

  经由这一桩事,封骁的名声更加不好,人人都道他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算给个金饭碗也端不住。

  徐春兰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工作无望,想让他先成家好好收收心,开始找媒婆寻摸起婚事。

  她到底是大队长媳妇,封家条件又不错,有的是人愿意卖她这个好,然后便提到了她——

  年龄相仿,住的也近,一个村子知根知底。

  可是她不愿意,一个注定没有出息的人,怎么比得上月月有津贴拿、还能随军进城的军人?

  吕怡垂下眼,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抢了婚事,却只得到一个瘫痪的丈夫。

  本来她都想好了,这世一定不折腾了,在别人提及她和封骁的婚事时立马同意,等着做首富夫人。

  谁料说亲的人还没等到,却等来了卫生室换人的消息。

  怎么会……

  吕怡坐在凳子上,张大嘴巴任由洪武检查,目光始终不离夏沁颜。

  前世确实也来了位姓夏的知青,但她从没见过,因为从她来的第二天起,她就病了。

  一直病病歪歪,别说下地干活,就是屋子都很少出。

  村里好事婆子或许见过,隐约还有她不正经、勾搭汉子给她送吃的流言,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后来她家出了事,她一心只在怎么摆脱那个瘫子上,更没心思关注其它,自然也就不清楚她之后怎么样。

  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

  “没发炎,好着呢。”洪武放下手,心里不由嘀咕,小年轻就是小年轻,稍微有点不舒服就当成大事。

  “是吗?可我真觉得嗓子很疼。”吕怡咳嗽了两声,好似真的很不舒服。

  “那可能是有点着凉,回去拿白菜根葱根和生姜一起煮水喝上两碗应该就没事了。”

  “叔还是帮我拿两粒药吧,放家里备着,也省得我之后再跑了。”

  “……行。”洪武无语,还是喊夏沁颜,“小夏,帮她拿点以林和甘草片。”

  “好。”夏沁颜走到药柜前,先取下两个玻璃瓶,从里倒出几粒药片,再拿出纸,放上去细细包好。

  “夏知青以前学过医吗?”吕怡跟着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眼也不眨的盯着她。

  “嗯,学过一点。”

  “其实我对学医也挺感兴趣,只是之前一直没听说洪叔想收徒弟,不然我一定抢着过来。”吕怡语带试探,“夏知青消息还挺灵通啊?”

  “我刚来没两天怎么可能知道,还是封骁告……”夏沁颜话一顿,朝她尴尬的笑笑,“都是巧合,正好在山上遇见了。”

  可是前面的话吕怡已经听到了,封骁,竟是封骁主动告诉她的?

  为什么?

  她看向那张比电影明星都好看的脸,是见她漂亮看上了,还是仅仅只是他不想干,亦或者……

  知道自己干不长?

  吕怡拿着药,浑浑噩噩的出了卫生室,迎面就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她眼睛一亮,下意识小跑上

  前,“封骁!”

  “有事?”封骁微微垂着眼,依旧是一副懒散没精神的模样,仿佛永远都睡不醒。

  在吕怡记忆里,即使是日后他成了亿万富翁,这份姿态也没改变半分,偏偏后世网友还就吃这套,整天嚷嚷着“忧郁美”、“颓废大佬”、“有个性”。

  她抿抿唇,“封骁,你为什么把工作让给别人?”

  “让?”封骁掀起眼皮,声音淡淡,“工作上没写名字,不是她,也不会是我,哪来的让不让?”

  “是你,就是你的!”吕怡着急,上一世明明……

  “就算是我,我也干不长。”封骁看她,眼里似平静无波,又似别有深意。

  “你不清楚吗?”

  吕怡瞳孔骤缩,这话什么意思,他知道什么?!

  “杜兴民可不是什么好人,和他走得太近,小心人财两空。”封骁绕过她,直接进了卫生室,独留下在原地颤栗发抖的吕怡。

  他怎么知道她和杜兴民有来往?难道他也是……

  她想起上辈子自己做的那些事,想起她妈骂她不知廉耻的话,还有别人的鄙薄和指指点点,所以那些他全都知道?

  而她竟然还想着可以坐享其成,做首富夫人……

  夏沁颜站在窗户口,看着她捂着脸跌跌撞撞的跑走,忍不住疑惑:“你和她说什么了,她怎么瞧着好像很害怕?”

  “没说什么,只是看在邻居的份上给她提了个醒。”封骁将刚采来的草药递给她,担心她误会还多解释了两句。

  “曹中说看见她偷偷和知青点的那个杜知青见面,还抓上手了,那家伙不老实,这两年哄骗了好几个小姑娘。”

  至于说工作干不长,废话,他可是公认的废物啊,连他都能当卫生员,其他人不得有意见?有意见就早晚会拉他下来,当然干不长。

  夏沁颜看看他,又看看远去的背影,不由失笑。

  这个误会闹的,只怕人家要以为他也是重生的。

  她摇摇头,接过药材,“要换药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我妈说我准备要工资的行为十分恶劣,为了表示歉意,打发我过来帮几天忙。”

  “……”夏沁颜动作一顿,望着他似笑

  非笑。

  封骁神色不变,环视左右,“有什么我能做的?”

  “不觉得累了?”

  “以前只是懒得动,不是没力气。”封骁轻声咳嗽,强调:“也不是身体不好。”

  正要迈进来的洪武:……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装病,喊这里疼、那里也难受的样子吗?

  呵呵,果然懒病能治,端看有没有人值得他努力。

  “那你去采点蝎子草回来。”他吩咐的也不客气,想干活还不容易。

  “你老黄叔风湿犯了,正需要那个。”

  “行。”封骁没打磕巴就应了,这个积极的劲若是让封勇看见,只怕得惊掉下巴。

  “只是我不认得蝎子草。”他含笑看向夏沁颜,“能麻烦你帮我认一认吗?我怕采错了。”

  夏沁颜瞥他一眼,摘下手套,“走吧。”

  此时已是半下午,太阳西斜,阳光不再刺眼,走在树荫下微风一吹还有些清爽,不过天光仍然大亮,北方的天总是比南方黑的更晚。

  饶是如此,夏沁颜依然戴上了帽子,帽檐很大很宽,将她的脸衬得越发小巧,白白嫩嫩如剥了壳的鸡蛋。

  封骁看着,唇角止不住的上扬,身体自动往光源处挪动,挡住了唯一的那点阳光。

  两人站得不算很近,但身形瞧着却异常般配,同样的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无意中路过的村民瞧见了,不禁一愣,揉了揉眼睛才认出那是封家小子。

  猛地一瞧,还真挺人模人样,面容清俊、皮肤白皙,与城里娃相比竟也不遑多让。

  只可惜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他摇摇头,男人嘛,还是黑点、壮点好,长得跟个白斩鸡一样有啥用,能顶吃吗?

  事实证明,封骁不顶吃,但是能找到吃的。

  夏沁颜就见他在林间左绕右绕,不一会就领着她到了一颗野枣树下。

  “这时候正好可以吃了。”

  他侧头笑了笑,转身二两下跃上了树,夏沁颜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已经站在了最粗的那一根树桠上。

  “伸手。”他拨开枝叶,低头望向她。

  几缕光影从树枝间漏了出来,打在他

  的背后,在地上落下一块块斑驳的痕迹。

  他蹲在光中,朝她微笑,乌黑的双瞳里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身影。

  温柔、明亮,满含笑意。

  夏沁颜微怔,慢慢抬高手臂,下一秒几个红彤彤的果子落入她的掌心。

  圆圆滚滚,不大,只有一般枣子一半大小,瞧着可爱又喜人。

  “小心。”头顶传来这么一声,夏沁颜还没明白,忽地无数的小果哗啦啦而下,夹杂着片片翠绿翠绿的树叶。

  “……喂!”她连忙往后退,直到站到波及区外才停下。

  果雨下了一会,直到树上所剩无几,封骁才一跃而下,眉眼间的懒散消失不见,只剩下如同孩子般的喜悦。

  他伸出手,指尖在她额上一触即分,微微有些冰凉。

  夏沁颜抬眼,他捏着片树叶笑得星眸微弯,“沾到了。”

  “都怪谁?”夏沁颜没好气,不是他突然晃果子,她能沾到?

  “还有吗?”她歪着脑袋,伸手掸了掸,可是因为看不见头顶,始终无法确定头上还有没有。

  “我瞧瞧。”封骁轻轻捧住她的头,“嗯,还有一片。”

  夏沁颜不再动作,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尽管刻意放低放缓,也依然还有轻微的呼吸喷洒在额上,仿佛羽毛拂过,柔柔的,有点痒,又有点热。

  一缕头发被轻轻拨开,力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宛如蝴蝶落入花瓣,轻柔、带着珍重。

  她眨眨眼,还没等反应,气息便又很快远离,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

  “好了。”封骁直起身,手里捏着两片树叶并没有扔。

  “没有了。”

  夏沁颜看了看他,突然踮起脚尖反靠近了他,封骁一愣,瞳孔中的人影忽地放大,近到几乎可以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四目相对,彼此都能在对方眼里找到自己,耳边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咚、咚,愈来愈快。

  封骁不自觉屏住呼吸,眼睫微微颤抖,而后一点点下落。

  夏沁颜朝他灿然一笑,“你也有。”

  掌心摊开,赫然也是一片树叶。

  她手指轻弹,树叶飞起,在空中悠悠荡荡打着旋,就像封骁此刻忽上忽下的

  心。

  “走了。”夏沁颜重新站直,转身,“天都快黑了,我可不想到时候下不了山。”

  封骁定在原地,喉咙滚了滚,“……还有果子。”

  “谁摇的,谁捡。”

  “……”封骁失笑,只得蹲下迅速将果子捡起装进背篓里。

  摇的时候有多轻松,这会就有多费劲,夏季草长莺飞,果子又小,掉下来的时候分布还不均匀,足足捡了十来分钟才算是捡完。

  一转头便见夏沁颜好生生的坐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脚还时不时踢一下小石子,似乎有些百无聊赖。

  只是这姿态莫名有点眼熟……

  封骁想了想,嗯,在别人眼里他应该也是这样。

  他嘴角轻勾,快步上前,“掉地上有点脏了,那边有条小溪,先去洗干净?”

  “脚疼。”夏沁颜边说还边晃了晃脚。

  封骁眼尾一抽,简直越看越像,难道这就是报应不爽、一物降一物?

  “……那我去洗。”他不放心的叮嘱,“你在这坐着别动,山上并没有那么安全,还有些设下的陷阱,小心踩到。”

  “陷阱?”

  “嗯,用来捉野物。”

  夏沁颜抬眼打量他,这么了解?

  “你也弄过?”

  “放过几回,大多都是兔子和野鸡。”封骁回答的云淡风轻,好似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隐瞒的。

  “你倒是放心我。”夏沁颜撇嘴,“不怕我去告发你?”

  捉野物是为了打牙祭自己吃,还是卖?卖又怎么卖,在哪卖、卖给谁,说出去恐怕能牵出一长串的人。

  封骁笑,拍了拍她的头顶,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洗果子了。

  以前他得过且过,有的吃饿不着就行,根本不会费心弄这些,即使听过、见过,也了解过,却从没想过参与。

  可是现在不同。

  他提着背篓,绕过一颗大树,忍不住回头再次看向大石处。

  想娶媳妇,没点老婆本可不行。

  夏沁颜似有所觉,望过去时只见到一道稍显清瘦的背影,他穿着黑色衣服,越发显得瘦削,但是姿态却很昂扬,走在丛林掩映间,仿佛回了家一样自在,几下一

  绕,不过须臾便消失在树后。

  看得出来对这里是真的很熟悉。

  她瞧了瞧那颗有些光秃秃的野枣树,又看看他消失的方向,低头笑了笑,对某些人而言,有的事并不难,端看他想不想。

  她都有点期待等政策完全开放,他会怎么样了,只怕就像是鱼入大海、鸟归山林?

  正这么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扑棱声,伴随着树叶被振动的哗啦之声。

  夏沁颜蓦地转头,几只鸟儿挥舞着翅膀从她头顶飞过,似乎受到了惊吓。

  她眼一眯,起身慢慢绕过大石往后头走。

  后面是个足有一人高的灌木丛,她在丛前静静站了会,见始终没有声音才轻轻拨开丛叶。

  树叶沙沙,轻微、细小,可回荡在寂静的山林里依然格外响亮。

  周楠泽闻声抬头,右手还抓着捕兽夹,身体就已本能的绷紧呈戒备状。

  这时候山里还有人?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看着灌木晃悠,而后一张莹白、同样含着警惕的小脸从里冒了出来。

  树冠将光线挡在外面,林间显得有些昏暗,然而那张脸却嫩生生的仿若能发光。

  她先是四下看了一圈,微微松了口气,可等看见他,她又立马瞪大了眼,上翘的眼尾少了几分妩媚,多了两分可爱,好似刚出洞的小动物见到了蹲守在洞口的狼崽。

  又是惊又是慌,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探究。

  “你是谁?”声音清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身体却不自觉向后退,似乎只要他有任何不对,她就会立刻跑走。

  周楠泽怔了怔,莫名感觉手心有点发烫,他不由攥紧了捕兽夹,嗓音下意识轻了好几个度。

  “我是山下丰联大队周家的儿子,回来探亲,本来见时间不早,想从山上走绕个近路,没想到……”

  他看向右脚,夏沁颜跟着望过去,这才发现他的脚被夹子夹住,脚踝处已经有鲜血渗出。

  周楠泽伸手挡了挡,脚也往后撤,女孩子恐怕看不得血,别再又吓到她。

  “别动。”夏沁颜连忙走出来,“小心越动夹得越紧,到时候血止不住。”

  她走到他身边,蹲下、一只腿半跪在地上,就

  要上手,周楠泽赶紧制止,“很锋利,别伤到手。”

  眼前的手细嫩光滑、十指纤纤,粉粉的,别提多好看,可是一瞧就知道必然是从没干过活。

  和黝黑的捕兽夹摆在一起,衬得后者越发狰狞可怖,真怕只是靠近一点就能伤到她。

  “嗯……”夏沁颜果然犹豫着不动了,她没见过这东西,还真不知道怎么掰开。

  “那怎么办?”她有点着急,不能总这么夹着吧?这样也没法下山。

  “没事,我再试试。”周楠泽朝她安抚的笑笑,手上使劲想要掰开夹子。

  然而这个捕兽夹不知道怎么制作的,还真是越掰越紧,不仅没有将脚解救出来,反而血越流越快,不一会便打湿了脚下那一块草地。

  红、绿极致的对比,让夏沁颜忍不住皱紧眉,鼻间似乎都能闻见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样不行。”她急切的按住他的手,“不能再动了。”

  手背上突如其来柔软的触感让周楠泽呆住,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背,他的宽大、微黑,她的小巧、白皙,覆在一起,不但不显突兀,反而异常和谐。

  好像……好像天生就该如此。

  他指尖微颤,对方按过来的力道很轻,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拨开,可是他却一动都动不了,反而紧张的连掌心都渐渐出了汗。

  “你……”

  “你们在干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夏沁颜和周楠泽不约而同望过去,周楠泽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夏沁颜却是立马笑了。

  “封骁,快来帮忙,他被捕兽夹夹住了。”

  封骁的视线落在两人仍然交握的手上,定定瞧了好一会,直到夏沁颜反应过来,腾地收回手,他才抬起眼,慢慢走进。

  “都洗干净了,要吃吗?”他抬高竹篓,里面一颗颗红枣被洗得水润莹亮。

  “等会。”夏沁颜没接,还是看着周楠泽的脚,催促,“先想办法帮他弄出来,一直在流血!”

  封骁一顿,舌头不由抵了抵唇角,将篓子放到一边,半蹲下身,一边解一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还没回家。”周楠泽盯着他的动作。

  刚才让两个人都束手无策

  的捕兽夹到了他手里似乎特别简单,只是二两下,不知道按在哪,夹子就应声而开。

  他若有所思,“是你放的?”

  “不是。”封骁否认,却没告诉他,不是他放的,但夹子却是他做的。

  “能走吗?”

  周楠泽撑着地面站起身,夏沁颜下意识要扶,封骁不着痕迹的挡在两人之间,眼睛盯着他的脚,仿佛在观察他的伤。

  “行吗?”

  “可以。”周楠泽走了两步,右脚有些疼,但对于受过艰苦训练的他来说,并不难忍受。

  只是血还在流,而且一走动流得更厉害。

  “你不能走了。”夏沁颜目露担忧,这座山可不矮,从下山再到回大队,这得流多少血?

  她左右看看,附近还真没有止血的草药,需要尽快回卫生室才行。

  “封骁。”她喊,这里只有二个人,只能靠他背他回去了。

  “不用。”周楠泽摆手,“我自己能行。”

  “不行,除非你不想要脚了。”夏沁颜不赞同,又看封骁,眼里带着催促。

  封骁抿唇,往前一步,“上来吧。”

  “不……”

  周楠泽还要拒绝,封骁冷声打断他,“她是卫生员,我要考虑她的声誉。”

  他倒是懒得管他,哪怕是把一双腿走废,都和他没关系,但是她不行。

  她刚进卫生室,又是刚来的知青,本就不甚能服众,之所以还没闹起来,不过是因为洪武说她有医学基础、天赋高,这点队里没人比得上,就算不服气也无话可说。

  可暗地里盯着的眼睛却并没有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抓她的错处。

  这时候如果任由周楠泽伤上加伤,瞧着吧,闲言碎语能把她淹了。

  即使他的伤和她没有直接关系,可是谁让她就在现场,其他人可不会管山上没有止血药,他们只会觉得是她没本事。

  以后谁还敢找她看病?卫生室还怎么待下去?

  尤其周楠泽身份特殊,军人,周家全都以他为荣,掉根汗毛都舍不得,何况是可能影响职业的脚伤?

  封骁想着,眉头不由皱紧,“快点,再别耽搁。”

  周楠泽看看他,又

  看看夏沁颜,似乎有些诧异,不知是诧异夏沁颜是卫生员,还是诧异封骁话里的含义——

  他要考虑她的声誉,所以,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没有问出口,趴到了封骁背上,“谢谢,麻烦你了。”

  封骁没吭声,背起他就走,瞧着不甚健壮,走起来却也不慢,不说健步如飞,那也是稳稳当当。

  夏沁颜抱着只装着些枣子的竹篓跟在身后,二人路上几乎没有交谈,直到进了村子。

  此时正是大部分人都下了工、等着吃饭的时候,女人在家里忙活,男人们二二两两聚在一处说话,孩子们走东家窜西家,来回疯跑。

  见了他们,全都一脸愕然。

  “这是怎么了?”

  “周家小子?你啥时候回来的?”

  “咋还是封骁背着你回……”

  那人没说出口的是,还真瞧不出来,就这混球居然还会背人,而且还能背得动?

  “叔、伯、婶子,好几年不见了,你们还是这般健朗。”周楠泽笑着打招呼,又一一回他们的话。

  “正好有假期回来看看,在山上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脚,幸好碰见了咱队的卫生员和封骁,不然今晚我估计得困在山里了。”

  封骁侧头瞅了他一眼,倒是个会来事的。

  “夏知青?”众人又看向夏沁颜。

  她淡淡点头,“周同志伤了脚,我们还需要去卫生室包扎。”

  “哦哦,你们去,你们快去,可不敢耽搁。”

  “我去喊你老子娘!”

  “欸不……”周楠泽都来不及拒绝,那人就已飞快跑走了,瞧着正是他家的方向。

  他有些无奈,怎么也没想到简单的一场探亲之旅,开始的竟然这般“闹腾”。

  他转头看向一直慢悠悠跟着的夏沁颜。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成绮的晚霞映照在她身后,让精致的五官染上了一抹红色,越发显得艳丽夺目。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她抬眸望来,微微一愣,而后嘴唇轻轻一弯。

  很浅,很淡,却成了周楠泽永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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