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前方的车流变化,踩着油门的脚微微用力。纪经年松了一口气,还好现在是凌晨,不会堵车。
纪经年回忆起刚刚电话里于恒怯怯的声音,觉得心疼的不行。
于恒居然进局子了,纪经年开车过去的时候胸膛里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他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于恒生命的重大转折点就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纪经年到的时候于恒正垂着头轻轻戳着自已手上的水泡,许是困的揉了几次眼睛,他眼尾微红,脸色苍白,看着可怜兮兮的,纪经年觉得心被揪了一下。
于恒耷拉着脑袋,大概是没想到纪经年真的会来。
派出所长被惊动,亲自过来给于恒解了手铐。
晚风中,纪经年引着于恒上车,又为他关上了副驾驶的车门,自已却并不上车。
而是背对着车子和派出所长说些什么。
于恒呆呆望着纪经年的背影,车子隔音很好,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所长的态度,于恒觉得纪经年可能来头不小。
于恒牵了牵嘴角,嘲讽自已。
早上还说自已有手有脚,不会同意被包养,对纪经年嗤之以鼻。晚上就求助到人家头上了。
“纪先生,这事我一定调查清楚,您放心。”派出所长衡量着于恒的地位和纪经年的态度,斟酌着开口。
从两个人的相处来看,所长觉得纪经年和于恒并不熟悉,也许这个叫于恒的男孩没那么重要。
可是普通的关系怎么能叫纪经年大半夜亲自来接人?
纪经年礼貌微笑,“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家小孩还在上学,可不能被冤枉了。再说了,连和他交班的人都没带来问话,就给我家小孩带手铐,是不是不太好?吓到了怎么办?”
我家小孩……
也没听说纪经年有什么弟弟啊?
难道……
纪经年的两个反问让所长觉得有点瘆人。
只能更加慎重,也更加不理解,不论这男孩和纪经年是什么关系,都犯不上去个便利店打工啊!
“是是是,这其中肯定有误会,这位小先生肯定犯不上为了这点钱自毁前途。”
“那就麻烦您了。”
纪经年说完就和所长握手告别,转身上车。
派出所长呆呆望着纪经年到的车屁股,八卦的心不息,恨不得钻进后备箱听听这两个人会说什么。
“谢谢您。”
车厢内氛围有些尴尬,于恒攥着安全带十分局促。纪经年也不开口说话。
“谢谢您,纪先生”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嗯。”
真高冷。
于恒在心里暗暗想。
或许他们有钱人就都这么高冷吧。
“去我家?”正在于恒胡思乱想的时候,纪经年突然开口,像疑问句,更像陈述句。
于恒被吓了一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先是啊了一声,然后又惊讶瞪大眼睛,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纪经年觉得他的反应新奇又可爱,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知晓于恒担心什么,一本正经的保证,“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违背你意愿的事情。”
“……”被看穿心思的于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现在太晚了,你的宿舍应该关门了,如果你不想去我那里的话,我可以为你找一间酒店。”纪经年是极不想让于恒去住什么酒店的,但他要做一个绅土,要表现的正经一点,好取得于恒的信任。
“不,不用,我听您的。”于恒垂下头,掩饰自已的不安。
“好。”
于恒抓住了纪经年话里的漏洞,突然疑惑,“您怎么知道我住宿舍?”
狡猾的小孩,怪聪明的。
“我听派出所的警员说的。”纪经年淡定从容,让于恒不好怀疑他。
“哦。”
这显然是一段不短的路程,于恒觉得时间过得慢极了,两个人都不说话,于恒慢慢觉得呼吸都不知道怎么呼吸了。
终于在于恒要忍不住发问的时候,纪经年驱车慢慢驶入了别墅区。
管家操心地出来迎接,见纪经年先下车,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护着一个男孩下车的时候,下巴都快惊掉了。
“先生……这位是?”管家一再告诫自已,要沉稳,不要随便发问,可到底忍不住。
感觉到管家打量的目光,纪经年侧身挡了挡于恒。
“于恒。”
纪经年只是介绍了于恒的名字,其余什么都没有。
管家张了张嘴,倒底识趣地没再问什么。只是眼睛不住往于恒身上瞟。
纪经年微侧身挡住了于恒,并且给了管家一个警告的眼神。
纪经年提早叫人给于恒收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套间出来,他亲自领着于恒过去,担心于恒多想也没多做停留,交代了几句就要离开。
于恒望着纪经年离开的背影,犹犹豫豫道:“纪先生……”
纪经年笑着为于恒关了最亮的一盏灯,道:“天太晚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说完就离开了,并为于恒贴心地关上了门。
走出几步后纪经年突然想到了什么,折返回去要推门进去,可却在要开门的那一刻顿住,改成了敲门。
“怎么了?”于恒问。
“先别睡,等我一下。”纪经年隔着门板道。
纪经年叫管家找了一管治烫伤的药膏,仔细检查了日期之后敲响于恒的门。
于恒慎重地开了一个门缝,只露出半个脑袋,好像在防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讲真,纪经年有点受伤。他长的不像个好人吗?
“我看你手好像是被烫伤了,得上药,要不就留疤了。”他说着,摊开手掌。
于恒见他手中有几根棉签和一管烫伤膏。这才让开身子,放纪经年进去。
纪经年觉得现在的于恒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不信任。
怎么会这样呢?
两人在小沙发上坐下,纪经年挤出一点药膏在棉签,拉过于恒的手,仔仔细细为于恒涂抹起来。
于恒偷瞄着专注的纪经年,才后知后觉的想,为什么要让他进来呢?明明可以拿了药膏自已涂的啊。
不过专注的纪经年,真的很好看……
涂完手之后纪经年又拿了一根新棉签,对着于恒的嘴就要涂,于恒被惊得下意识后退。
“别动,你嘴上被烫的更严重。”纪经年微微皱眉,有点严肃。
于恒勉强控制住自已下意识的反应,让纪经年涂药。
这和涂手还不一样。
离得太近了。
空气中似隐隐有暧昧流动。
于恒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却也没法扭头,只好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颤动,好像搔在纪经年的心里一样,微痒。
“这是吃什么这着急?”纪经年觉得自已得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于恒闷闷道,“砂锅面。”×
纪经年觉得他可爱,忍不住调侃,“很好吃?烫嘴了也要吃。”
于恒心说,不知道。
他当时光想着母亲墓地的事情了,根本没记住砂锅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