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思念之痛

  施定柔:“什么?”

  金来香抑制不住悲痛,撑桌低泣:“千墨离,千墨离,师父好想你啊……”

  施定柔忙给金来香倒了一杯茶缓缓心情,金来香擦掉眼泪,看着那花:“以前徒儿送给我一个花环,是他亲手编的,就是用的这白雏菊。”

  “原来是睹物思人啊,难怪。”

  金来香眼眶红润,心里酸楚得厉害,看着那霜白的雏菊,黄心烂漫,当年少年背手藏花环站在门口,笑吟吟唤他师尊场景仍历历在目。

  白雏菊是那魔修送的,那人又十八岁,十八岁…十八岁……既针对祝音门、醉花宫,又了解我的事,畿遗山布的阵法亦是我独创,会不会那魔修就是……

  金来香拉住施定柔胳膊:“柔妹妹,柔妹妹,你还有没有那个人多一点的信息?!”

  施定柔惊住:“哪个人?”

  金来香:“那个魔修。”

  施定柔摇头:“该跟你说的在路上都说了。”

  “柔妹妹,你是不是最近都在着手这事上?我跟你一起。”金来香激动万分,“我们赶快去畿遗山,现在就去!”

  金来香等不及,拉着施定柔启程往畿遗山而去,畿遗山绵延百里横卧大地,往下看可以一眼见那寸草不生凄凉之地,可一路御剑飞行,风景尽收眼底的都是山清水秀,绿草茵茵。

  二人在一处落地,金来香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施定柔望向周围人来人往的街道,“可畿遗山是那荒山野丛,怎么会是这繁华小镇。”

  金来香两掌一合,分开时两道小小阵法旋转,阵法飞出往天和地上下走,中间场景瞬间被撕裂出一条裂缝,蓦然眼前街道破碎,显出真实的景象。

  二人伫立在一凄凉颓落村子上,空荡荡毫无一人,而这些草屋竟都诡秘怪异的布置成灵堂样,风吹丧幡,白纸飞飘,往后便是荒山野岭。

  施定柔不自觉抱紧自己,道:“那魔教竟然设了幻境,亏你识破了,只是这里阴森森的,我们赶快找到那什么日月阵,赶紧破了它。”

  “日月渊恨阵,此阵是召唤邪物的阵法,需要许多煞气,怨气是一种,那魔修把村子布置成灵堂样,应该是想让这个地方怨气重些。”

  金来香捡起地上飘着的纸钱,收进袖中,想着回去又能给徒儿多烧一沓钱。

  “管它叫什么,我们破了就行,那魔修方才出现在镇子上,应该不会这么快到畿遗山,我们要趁快。”

  日月渊恨阵有八个角,分布在东西南北等四面八方,金来香带着施定柔一边寻,一边念叨:“日月为阳,星辰为阴,星宿位于东西两侧,日月双星,乃天枢地玑……就是这。”

  施定柔顺着金来香所指方向看过去,并无奇处,道:“这怎么了?”

  “这便是阵眼。”金来香说完抬手轻拍地面,顿时尘土飞扬,一股强劲的吸力从脚下升腾,闪亮耀眼的红光阵盘显出,散发着强烈的戾气。

  施定柔顿时明白了:“原来这里就是那魔修要召唤邪物的凶处,金来香,你赶紧破了。”

  金来香摇头:“我创的这阵法要破可不是在这里,而是要破坏八个角,只要找到阵眼,八角也便得知。”

  他看着那布下的阵盘,发现这人虽然会布日月渊恨阵,然而却是残缺不齐,蹩脚得很。

  这人要学他的阵法,竟然还没学全。

  金来香负手一叹,若见了此人,可得好好“教育”一番了。

  施定柔听得又要去找什么八角芭蕉的,不耐烦摆摆手:“你快点破阵,我等得很急。”

  “这容易。”金来香取出袖中三枚铜钱,掐诀一引,那三枚铜钱便飞射出去,在半空碰撞一下,化作一道青烟消逝。

  “咦?”金来香惊奇,“日月渊恨阵失效了。

  施定柔一愣:“什么意思?是破坏成功了吗?”

  “算是破坏成功了吧,因为那人回来把阵法收走了。”

  施定柔大惊:“什么?那魔修在我们赶到之前,回来过这里?竟然晚了一步!”他狠狠咬牙,不禁叉腰皱眉思索。

  “怎么每次都是晚那么一步,每次赶到,那人不是逃了就是早先离开,好几次都扑了空。”

  金来香见施定柔忽然神情变得很是凝重,问:“怎么了?”

  施定柔皱眉:“我在怀疑祝音门潜进了内鬼。”

  金来香:“之前百魁仙秀,魔教左尊能安然无恙悄然无声闯入,又知我徒儿的事,那时便提到有内鬼。而且在我带我徒儿去神义殿时,有人在我徒儿背后贴了云音符,一定是在偷听我们的谈话,那人得知徒儿的事,便告诉了魔教左尊。”

  施定柔:“这事我还记得,我之前便说过怀疑宗门内有魔教左尊安插的内鬼,因为好几次我们行动抓人时,魔教的人总会逃走,每次都扑空,如果不是有人告密,我才不信这左尊能有多么神通广大,还能算准我们的计划和想法不成?”

  “只是我小瞧了这内鬼,我以为这不过是左尊随便安插在执事堂的人,但是后面的事发生,我极其怀疑,这内鬼不是普通弟子,而是能掌握一定大权的人,不然怎么解释他哪里得来这么多信息的?”

  金来香听着施定柔的话,回忆道:“在商水镇客栈时,那些魔修可不伤你的。”

  施定柔气道:“金来香,你该不会觉得,我是那内鬼,然后故意贼喊捉贼,迷惑你们啊!”

  金来香:“哎,我只是说,或许那内鬼是你亲近之人,所以才不会伤害你。”

  “我亲近之人?”施定柔顿了顿,垂眸咬唇思索。

  金来香:“你在想着谁?”

  施定柔愣住,旋即大怒,骂道:“有病啊!”

  金来香奇怪,两手一摊:“我也没说是谁啊。”

  “反正、反正你不准再说这事了,我执事堂的兄弟们这么多,我实在不想怀疑谁,算了算了,既然那魔修走了我们就赶快离开吧,我不想待在这里,渗得慌。”施定柔催促道,“正好秋炼开始了,我们去看看。”

  金来香点头,同施定柔前往秋炼场地。

  秋炼场位于一座山峰之巅,周围被云雾环绕,显得格外缥缈,远远的便听到有喧闹声传出,而在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下,已经聚集了不少年轻俊彦,他们都是来参加秋炼的弟子。

  金来香走上台阶,再次忆起三年前的百魁仙秀,他带千墨离去镇上吃羊肉挂面,却差点错过试炼,急急忙忙赶去,兜兜转转还是迟到了,千墨离坐了一会儿便说累,他便带徒儿走出去,还给徒儿讲了一个笑话,千墨离笑了起来,夜里风凉,他们依偎地慢慢走下山。

  想及当时情形,心中一阵暖流划过,仿佛昨日才发生。

  金来香嘴角不由露出微笑,可突然间他神情猛变,痛苦地捂住胸口,只觉呼吸困难,全身骨骼都疼痛起来,汗水从额边流下。

  他赶紧稳住心神,抑制痛苦,什么时候得了这个病疾他也不知,只是一思念,身体便会疼起来。

  广场四周,已经聚拢了众多观礼者,金来香同施定柔一起坐下,那施定柔饿得慌,不停扒果和糕点吃,说是来看试炼,根本就是来蹭饭。

  金来香却不似平日磕瓜子,而是不停喝酒。

  一杯杯酒咽喉下肚,情绪未平息反而越泛滥,他忍不住又喝几杯酒,忽然掩面垂泪:“我保护不了他。”

  施定柔看着不忍,拿来一碟瓜子放到他面前:“别自责了,你已经尽力了,人死不能复生,来嗑瓜子。”

  “我坚信他没有死。”金来香推开平日里他最爱的瓜子,摊开手掌,上面的死字还在,印记还在,就代表符契者还未消失,这是唯一能判断对方还在不在世的方法,也是他仅有的一丝希望。

  施定柔道:“如果他没有死,为什么还不回来看你这个师父?这都快三年了,冬天一过,便是四个年头,再一过,便是五年,你要再等十年吗。”

  “他告诉我,他会回来找我的,他的护身符还在我这。”

  “这不过是死去之人对生之人的安慰话罢了。”

  “你说,我是不是个不称职的师父?”

  施定柔点头:“的确是。”

  “你不应该安慰我的吗?!”

  “我可从来不撒谎的昂!”

  金来香丧气垂头,又饮下一杯酒:“怪不得他不回来看我。”

  恍惚想到那魔修,心思杂乱,那魔修说不定是掌握了祝音门所有信息,知道他这么点事又算得了什么,他不应该随便把别人当成他。

  金来香自嘲:“说来也是好笑,别的师父都是亲手把徒弟打下火坑,我这师父却是亲眼看着徒弟跳下火海,无能为力,世间再没有我这样失败的师尊了。”

  施定柔:“你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破书,尽瞎想,可别再自怨自艾了啊!”

  金来香不语,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落在桌面,他用手背擦了擦,继续喝酒,烈酒灌入肚腹,感到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也迷蒙起来,耳朵边嘈杂声越来越大。

  众弟子不禁都提起那时在百魁仙秀争得名额的一百位天骄,无不崇拜。

  每当这时,那赢下第一名的戚袁青,便成了榜样教材,自然而然的,千墨离就成了反面教材,还是典型的。

  金来香听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众人口中骂的人不就是自己的徒弟吗,怎么才短短不过三年,故事竟越传越邪乎,他本人都认不出那是“千墨离”了。

  众人讲着讲着,骂声里夹杂着不少取笑、嘲讽、鄙夷,当真是丢人现眼的玩意,死得好。

  金来香听着这些话,心底涌现怒火,一杯一杯饮下酒,啪的一声,握紧酒杯重重放下,酒水荡漾泼洒出来,桌面震颤。

  此时从脸庞蔓延至耳根子后,已是一片红,显露醉态。

  施定柔提心吊胆:“喂,你可别发酒疯啊,这里还是秋炼你少喝点。”

  “我心里有数。”金来香眼神朦胧,拿过一酒壶,仰头灌下,酒水顺着嘴角淌落到胸襟,打湿衣衫,隐约看见内衬的肌肤。

  施定柔知金来香难受,唯有借酒消愁才痛快,也不再拦着,心里祈祷金来香别发酒疯做出什么傻事。

  忽然人群大噪:“白仙尊来了,是白仙尊来了!”

  原先混散的人群立刻井然有序站好,抱拳行礼。

  云端中飞出一顶天轿,轿子落地,云蒸雾涌,一把白扇将轿帘掀起,得见一不沾尘埃的白衣从轿上踏步而下。

  白颜画一手轻握负于背后,一手利落展白扇,凌风吹起肩前白发带,墨发高高束于鹊尾长冠,高冷出尘,眼眸如露珠凝冷,微俯视行礼的众人,面庞美玉,若北国风雪侵润而成的,清溪过雪泥,没有一丝杂质。

  只是此人身上带着的冷漠气息太重,又带着踩于世人的高傲在里面,即使面相不俗,气质脱尘,众人也不敢把目光过多停留在那人身上,只懦懦低着头。

  而此次小试炼能引来修真界的仙尊抵临,原因是身旁的一个少年。

  轿里不知何时又出来了一个身着墨绿衣裳的少年,年纪左不过十六,只到白颜胸膛高,却已有穿透尘世的冷然气质,微垂眼眸,半掩雾色眼珠,淡薄不真实,面皮白腻,五官轮廓慢慢凸显精致,远处看眼眉,像一只小狐狸,让人一眼便难忘,正是戚袁青。

  东道主赶忙来迎接,白颜画把名帖投上去,道:“按正常规矩来便行,无须多待礼,秋炼何时开始。”

  “是是,还请白仙尊和令徒到席上稍坐一会,半个小时试炼便开始。”

  白颜画带着戚袁青往席上走去,众人让开成一条路,待二人走过,肃穆气氛才退去。

  金来香从一团酒气中睁开眼,满面红晕,盯着那对师徒离去的背影,眼底满含深意,冷笑道:“白仙尊的徒弟……竟长这么大了,再过几年,都要高过白仙尊了吧。”

  语调带着一股浓厚的鼻音,似哭非哭,似怨非怨,更加添了三分凄凉。

  金来香握着酒壶的手攥紧,想起白颜画害千墨离一事,徒儿的死与那人脱不了干系,心中的结越扎越深,径直起身离开座位,身体还有点摇晃不稳。

  一旁施定柔惊道:“唉喂,你去哪啊?你喝了这么多可别到处乱跑啊!”

  金来香充耳不闻,踉跄地朝席上走去。

  席上,白颜画朝倒茶的小弟子淡淡道:“不必给我倒茶,下去吧。”

  小弟子恭声道了是,恰时一个小宗门长老走到白颜画身旁,抬手恭贺道:“仙尊令徒天资卓越,可谓领袖后进,这次秋炼不出意外定又再次占得首位,不负仙尊精心栽培啊。”

  白颜画对于此奉承不过是漠然一应,只摇扇看着台上戚袁青比试。

  那长老见此窘迫不堪,讪讪转身离开,忽然又有一人走来,直接一屁股坐在白颜画身旁。

  金来香望了望台下戚袁青,微抬下巴半敛眼道:“白仙尊可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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