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三人成一条直线, 竖排前行，比起之前更加谨慎盯着周围的雪地，手里的箭, 剑以及小五捡的树枝时不时的向两边划拉着。
凉瓷走在中间位置, 他已经平静了下来, 终究还是他们预测到的危险和问题不够全面，没有想到在雪落下之前有些人可能就变成了丧尸倒在了这里，一直没有什么声音惊动他们, 所以他们一动不动, 任由着雪落下把他们完全埋住。
凉瓷瞧了眼被咬到的那只脚，鞋上的小翅膀都被咬掉了一只，还好雪地棉够厚，不然他现在就会被温别声砍掉一只脚。
看向前面的温别声。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砍掉的, 松了口气, 躲过一劫。
之后没再发生之前那么紧急危险的状况，杀掉几个丧尸后在下午一点他们从地里爬到了路上。
但现在还不是歇着的时候, 虽然镇子被他们甩到了身后, 但是他们也没有距离镇子太远，路上丧尸还是不少。
要先找一辆代步工具。
找了将近十辆车也没有带钥匙的, 凉瓷要暴躁了, 在雪地里爬了一上午，他现在只想裹紧被子钻进没有风的车里, 暖和暖和。
他选中了一辆开着车门的suv, 叫来温别声坐上驾驶位，他打开车前盖鼓捣了两下后示意温别声踩油门。
车子顺利启动。
小五：“6。”
凉瓷放下车盖钻进了车子, 立即拆了自己的包袱卷用被子把自己裹上，骨头渣都要都成冰碴了, 小五也是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只有温别声在开车不大方便。
凉瓷拆开温别声的被子给他披上，扯得温别声直晃还不忘把被子边给他掖好，粗鲁又细心。
之后他开始分鸡蛋，3个鸡蛋一人一个，他剥好鸡蛋直接全塞嘴里，嘴巴撑得鼓鼓的，他一边嚼着一边剥第二个，把第二个鸡蛋送到温别声嘴边。
“张嘴。”
这气势颇有一种大郎喝药了的感觉。
投喂服务温别声还真没享受过，不大习惯的怎么都张不开嘴，抬起手：“我……”
一个滑溜溜的鸡蛋一下塞进了他嘴里，堵住了他的话。
温别声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粗糙”地吃鸡蛋。
凉瓷：“你说什么？”
温别声瞥了他一眼完全无法说话，艰难地嚼碎嘴里的鸡蛋，凉瓷已经吃完了正咕咚咕咚喝着水，他早就注意到了凉瓷的吃饭习惯，就是嘴里一定要塞得很满，而且吃东西速度很快。
温别声这个鸡蛋，吃了整整15分钟才勉强咽下去。
凉瓷瞧他慢条斯理地喝水擦嘴：娇娇温~
他抿嘴偷笑。
天黑时他们到了一个很小的村子，村子有一半被烧了，大雪都没有覆盖住燃烧的痕迹，甚至有烧焦的尸体挂在还未坍塌的房架上，可以想象当时状况的惨烈。
走入这里，仿佛走入一处死村。
就连丧尸都没有看到。
他们转了转觉得这里还算安全，打算今晚就在这里落脚，选了一处远离燃烧区的房子，打破窗跳了进去，落地时起了些灰尘。
3人迅速检查了里面的情况，不存在危险但好像很久没人住过了，没有什么家具，家电，地面墙面也只是简单的水泥。
“咱们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吧。”小五提议。
3人拿出各自的对讲机。
凉瓷：“声音全部调到最小，不许对着对讲机大喊大叫。”
3人鱼贯而出向各自分配好的方向走去，凉瓷站在街边望了眼，一般来说应该有小卖部的，希望没有被烧掉。
他挨家挨户地搜查起来，翻墙进院，砸玻璃进屋，连着两家就找到了些小零食，叼着ad钙奶翻进第三家，一进房子一股臭味，他捂着鼻子走进偏房，就看到两只雪白的胖乎乎的小兔子被关在笼子里。
他眼睛一亮，来到笼子前蹲下，笼子里还有些吃得，怪不得这两只小兔子能活这么久。
他捡起一根绿叶菜晃了晃，一只小兔子就被吸引了过去，抬起小爪子捧住绿叶菜，粉嫩的三瓣小嘴快速吃了起来。
“真可爱——”凉瓷感叹，“是红烧呢？还是麻辣呢？”
他等小兔子吃完，伸手进笼把两只小兔子提溜了出来。
“小发糕，小发糕，我是雄鹰收到请回答。”
“小发糕收到，有屁快放。”
凉瓷拎着兔子耳朵开心地往厨房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调味料，其实烤兔子也不错~
“雄鹰收到，其实已经偷偷放过了。”
凉瓷翻了个白眼，去厨房扫荡了一圈后就打算回去了，今晚收获颇丰，他已经很满足了。
“雄鹰有事要报告，雄鹰刚才联系苹果，苹果没有回话。”
凉瓷把频道连上温别声：“苹果苹果，我是小发糕收到请回答。”
“有事？”
凉瓷开开心心地往回走：“你要说苹果收到。”
对面就没声音了。
凉瓷更开心了，逗温别声可太有意思了，像小五那种咋咋呼呼地逗起来不好玩儿，就要温别声这种才有趣。
“苹果苹果，你是红皮的还是青皮的？是沙瓤的还是脆心的？”
“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凉瓷眼角眉梢都在飞扬着，温大医生真是洞察小发糕的心。
“你说句苹果收到，晚上我就给你做好吃的，要不然~哼哼~”冻红的脸蛋得意洋洋。
“吃不吃火锅？”
凉瓷停下脚步，他听到了什么！火锅！咽了下口水。
“有羊肉卷，牛肉卷，还有百叶毛肚鱿鱼须，虾……”
温别声沉沉的声音带着愉悦的底色，一下下敲着凉瓷的耳膜：“还有宽粉，火锅面，丸子，海带，魔芋，响铃卷……”
“吃不吃？”
凉瓷没出息的：“吃！”
“拿你手里的兔子换，不要辣。”
凉瓷收敛了口水向周围看去，前面没看到人，他转身，温别声在他身后两家远的地方，脚边放了好几大兜东西。
对讲机里再次传出温别声的声音：“换不换？小发糕。”
夜色渐浓。
——
房子里支起了火堆，凉瓷处理着兔子，温别声仔细地洗锅。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温大医生，一片菜叶要洗八遍。
两人忙活着小五回来了，一看到这么大阵仗眼睛都亮了。
“兔子！这又是什么？不会是火锅吧！”
凉瓷：“你找到什么了？”
小五笑得有点不对劲，扭捏地撸了下脑袋：“那个，我找到了点好东西。”
他偷偷摸摸地放下背包，凉瓷好奇地擦了下手凑过去，温别声依旧在和菜做斗争，全然不关心。
小五拿出了一摞书，凉瓷蹙眉，这就是好东西？不敢苟同。
小五把书放下露出书封，凉瓷疑惑的“嗯？”了声。
这个书封有点尺度啊——
他瞥了小五一眼，小五羞得没脸见人。
他拿起一本翻了下，还是漫画书，内容尺度就更大了，他只看了眼就丢下了，辣眼睛。
小五这小子！一脑袋不健康东西！
视线又被下面那本书的标题吸引：“如何脱下温医生的白大褂……”
温别声手里的菜掉回了盆里，转头看向“口出狂言”的凉瓷，耳朵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凉瓷刚想说温别声你看看这个，回头见温别声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他怔了下才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拿着漫画书就向温别声走去。
“不是我说的，是这个书名！我可没想脱你的白大褂！”
凉瓷义正言辞！
他可不能背这口“黄”锅！
温别声瞥了眼他手里的书，一把拽过去丢进了火堆里。
小五：“我的书！”
声音弱了下去，两道冒着寒光的视线锁定着他，他心虚尴尬地挠了挠头：“烧了就烧了吧。”他也不是很想看如何脱掉温医生的白大褂，怪怪的。
看来是没人能和他共同欣赏了，他拿起一本：《医生我有病，你有药么》
小五：？？？
快速往下翻。
《大医生，这里是公共场合》，《小医生，你听诊器放错位置了》，《冷脸医生为我夜夜绽放》
小五：……怎么全是医生啊！
他看了眼温别声，忽然觉得这些书全部索然无味，一股脑全丢进了火堆里。
房子里气氛微妙，烧得旺旺的火堆偶尔爆出一声响。
凉瓷把弄好的兔子架在火堆上开烤，都怪小五害他被误会了，他压根就没见过温别声穿白大褂的样子，想想还挺好笑的，怎么就那么巧就是温医生。
偷偷瞄向温别声，想起书封上的小人，照那个样子想象了下，温别声突然回头，锐利视线直接刺破凉瓷的脑袋，把他想象的小人扎得碎碎的。
被发现的凉瓷嗖地把头扭回去，这个家伙后脑勺长眼睛了吧，他、他可什么都没想！他是纯洁的！
好在还有丰盛的火锅和烤兔子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
小五又想起那对兄妹：“瓷哥，温医生，你们有兄弟姐妹么？”
凉瓷摇头。
温别声：“我有个弟弟。”
凉瓷意外，他有弟弟？什么时候的事儿？没听苏苏说过他有弟弟啊，而且根本没人找过他。
小五这次没有刨根问底，长了些脑子，在这种情况下亲人没在身边，也没有要去找亲人，那么大概就是……
他连忙换了个话题。
三人吃得五饱六饱，浑身暖洋洋地洗漱完，就围着火堆铺被子打算睡觉了。
房子里响起小五微弱的呼噜声，一下下像是漏气的气球。
凉瓷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睡着，不远处的温别声被他折腾的睡不着。
睡着的凉瓷眉头逐渐皱起，额头一点点冒出虚汗，显然睡得很不安稳。
“别、别……”
凉瓷猛地坐了起来，不受控地呼吸几乎要掏空他的身体让他变成一碰就倒的躯壳。
缓了好半天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看向那只被咬的脚，仔细确认的确没有受伤，他梦到了他被咬到的事情，只不过梦里他被丧尸咬下了一大口皮肉，温别声举着刀就要砍他的腿。
虚汗掉落。
他盯着脚出了神，他和丧尸战斗过那么多次，甚至被许多丧尸围住过，可那时候那些大张着的嘴没有咬上他。
而白天他确切地被咬了一口。
感觉完全不同。
他孤零零地佝着身体坐着，即使旁边就是火堆也觉得冷。
一转眼，看到睡觉的温别声，他想到了什么，翻出笔蹑手蹑脚地来到温别声身边，在他额头画了起来。
脸上并没有使坏的表情，很快温别声脑袋上出现了一头小猪。
他盯着看了看，心里还是不舒坦。
裹着被子去到先前被他们打碎的窗户旁，望着天上糯米糍一样的月亮，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到几回这样的月亮。
浅色眼珠少了平时的轻快，透露出一点迷茫。
身后响起声响，他转头，温别声开门走了出去。
估计是放水去了吧。
他继续看月亮，今晚风平浪静难得安稳，沙沙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探出头，温别声顺着墙根走了过来。
这么快？
难道是还痛着出不来？
温别声在窗户旁停下，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凉瓷看去，大大的掌心上趴着一只雪捏得小乌龟。
活灵活现的。
他伸手想戳一下。
温别声：“手不痒了？”
凉瓷：“手不痒了，心痒。”
轻轻碰了下小乌龟，想起他之前捏得那只温别声：“大半夜不睡觉玩雪，温大医生你是小朋友么？”
温别声把小乌龟拿下来放到他掌心上，向后靠上墙壁：“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总是一睡觉就做噩梦的小朋友，他被噩梦吓怕了，后来不再敢睡觉，精神逐渐变得恍惚，身体也越来越差。”
他语速慢慢地讲着，抑扬顿挫很好听，凉瓷托着小乌龟，侧头瞧着温别声。
月亮映在温别声乌黑的眸子，深渊变成了宁静的湖泊。
“他的家人很担心他，为了能让他不再做噩梦安心入睡，他的哥哥翻山越岭找到了神仙，仙人将神龟赐予了他，告诉他只要把神龟放到他弟弟枕边，他弟弟就再也不会做噩梦。”
凉瓷看向手里的小乌龟，明明捧着的是雪，可暖意却蔓延四肢百骸，他浸入了温暖的湖泊，再也不会在夜里失眠。
“温别声，你过来。”
温别声转身来到窗户前，遮住了月光，属于他的阴影将凉瓷完全覆盖。
凉瓷抬眼望着他，勾勾手：“低点儿。”
温别声就低下了头和他视线持平，凉瓷用另一只手捏了点窗沿的雪，化开后向温别声额头蹭去。
过近的距离，呼吸都相撞，交融……
温别声的目光在凉瓷脸上停留2秒后移开，垂下眼睫，把凉瓷散开些的棉被拢了下。
“又画了什么？”
“不告诉你~”
凉瓷笑，他觉得他和温别声应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他们其实好像很合得来。
额头上的小猪被擦掉，俩人回去睡觉了。
凉瓷特意背对着火堆，怕把手里的小乌龟融化掉，还不忘在心里说一句神龟保佑。
这次他沉沉地睡着了。
翌日
温别声早早就醒了，凉瓷手里的小乌龟已经化成了一滩水，他出去没多久后又拿了个小乌龟进来，把小乌龟放到凉瓷手心上。
半个小时后凉瓷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手里看去，看到小乌龟还在后惊喜地坐了起来。
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温别声看，他找着人，温别声肩膀上落着雪的从门口走进来。
“温别声。”
温别声就看到一只炸毛小猫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笑容灿烂地向他跑来。
“你看！神龟没化！”
凉瓷兴奋地举起手：“我们把他浇点水吧，冻成冰后就更不会化了，好不好？”
踮着脚，几乎要贴上温别声。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他的第一个礼物是一个有神奇能力的神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