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穿着他报废的旧战衣，左手边是灰头土脸的人质一号绿箭侠，和企图表现脚演技的人质二号绿灯侠，右手边是努力用清澈眼神凶神恶煞的闪电侠，还有丝滑融入哥谭本地群演的火星猎人。
不要问他为什么能一眼认出火星猎人，问就是他是蝙蝠侠，和火星猎人嘴角的奥利奥渣没有一点关系。
他一定是有病才投资了正义联盟。
布鲁斯站在C位，面无表情地想。
“《蝙蝠侠》第172场第1次拍摄。”
啪、
镜头从巍然而立的蝙蝠侠慢慢推进，一扫而过身后瑟瑟发抖的人质们、呃——
“人质”哈尔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抱着腿在地上蜷缩着哀嚎起来：“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脚——”
多么生动形象的受伤人质表演！他可是绿灯侠！救了这么多人还能不知道人质怎么演嘛！世界上简直没有比他更熟悉被救人质的人了！
“卡！”导演人傻了，见过暗戳戳抢镜的配角，没见过光明正大抢镜的龙套？？不对，这个好像还是布鲁斯亲自招的替身？
导演忽然生出一种今天不会顺利的预感：“那边那个叫什么呢？？你一个人质乖乖呆着还不够吗！！”
奥利弗往旁边挪了挪屁股，默不作声地和哈尔划清界限。
哈尔当场伸出自己“受伤”的大腿，理直气壮反驳：“我是个受伤的普通人，难道你指望普通人挨了两发枪子多能忍痛吗？”
他可是好好揣摩过角色的！
巴里点点头，哈尔说的很有道理嘛。
导演面无表情地看向地上断成两截的绳子：“那你告诉我普通人为什么力大如牛？”
巴里又点点头，还是导演更有道理。
咦？他什么时候挣开了吗？
哈尔瞄了眼断掉的道具绳，清清嗓子：“我的错，下次注意。”
“道具师呢？绑上。”导演给道具师递了个眼神，绑结实点，用粗麻绳，旁边那个络腮胡也绑上。
“《蝙蝠侠》第172场第2次拍摄。”
哈尔：“啊啊啊啊啊！！！”
导演：“也不准叫！！！”
“《蝙蝠侠》第172场第3次拍摄。”
哈尔满脸扭曲，痛苦无比。
导演也满脸扭曲，痛苦无比：“人质什么都别干！”
……
“《蝙蝠侠》第172场第7次拍摄。”
啪、
镜头再次从巍然而立的蝙蝠侠慢慢推进，从安分但稍显不甘心的人质身上一扫而过。
导演松了口气：总算！！！
最后，镜头对准在小丑胁迫下恐惧但不得不对上蝙蝠侠的小杂兵。
巴里兴奋地捏紧刀子，天哪、他竟然在拍电影，还是蝙蝠侠的敌人！
芜湖~
而且，不像自作主张加戏的哈尔，他实实在在分到了一句台词！！！
余光里的镜头越推越近，面对黑气阵阵的蝙蝠侠，巴里想到他们偷偷下得赌注，不由得心虚舔舔嘴巴。
不过维克多说他给他们的小群上了无数层保险，就算是蝙蝠侠发现了，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
导演满意地点点头，果然他选这个年轻人讲台词是对的，紧张且胆怯，这才叫揣摩角色！
接下来只要说完台词——
巴里深吸一口气，勇敢开口：“不过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别以为我不怕你！！！”
“好呸、卡！”导演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今天的群演都什么毛病？！！
巴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糟糕，一不小心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他眼神偏移了一瞬，虽然能读心的不是蝙蝠侠，但他偷偷押注的事情不会被蝙蝠侠发现吧？还有今天组团跑过来为赌约添砖加瓦也不会被发现吧？额……应该不会吧？
这次轮到火星猎人在默默无言中往旁边挪了一步。
他只是来蹭点奥利奥，顺便看戏。
说到看谁的戏嘛……
火星猎人瞄了眼人群里假装不在意，实则满脑子飘着“操！这么帅的男人怎么被我泡到的？？！”以及“得像个办法让布鲁斯穿着蝙蝠制服来一发”的卡莱尔。
通常情况下火星猎人不会主动去感应别人的思绪，但今天是例外，就像不到一米处的巴里满脑子都是“不会被发现不会被发现”，而对面相距四五米的绿灯侠一会儿是“得像个办法让老蝙蝠掉马赢了赌局”一会儿又变成“明明我演的这么好！！！”
卡莱尔虽然离火星猎人稍远，但一连串的“他好辣他好辣他好辣他好辣……”就差没具现化把火星猎人挤到一旁了。
偏偏卡莱尔被迷得五迷三道了，面上却仍旧一本正经地审核着预算报表，也不知道手里那份过期的预算到底有什么审核的必要。
至于今天这场闹剧的中心蝙蝠侠——
联盟顾问将自己的思维锁得很好，但火星猎人不需要心灵感应，光从越撇越下的嘴角和时不时抽搐一下的脸部肌肉就能看出对方的无语。
巴里对导演羞赧一笑：“抱歉，再来一遍，这次我不会说错台词了。”
导演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布鲁斯·韦恩都没生气，而且这个剧组的群演没有一个是他能骂的……
他只能叹口气，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
“《蝙蝠侠》第172场第8次拍摄。”
啪、
镜头又双叒扫过巍然而立蝙蝠侠、满脸脚演技的人质、跃跃欲试的杂兵。
“不过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别以为我怕你！”
导演眼睛一亮：成功一半了！
紧接着，巴里挥舞着刀子冲上前，被布鲁斯碰到的一瞬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比碰瓷还碰瓷。
透过导演监视器，导演不禁看得一清二楚，还看到身后脚演技的人质差点憋不住笑。
导演：算了算了，就当上班，放过自己，剪剪再蒙太奇一下也不是不行。只要最后一幕过得去，这段就算拍完了，上帝保佑一定要拍完。
“都别动！”
忽然，一个群演冷不丁地跳出来，借着和“蝙蝠侠”演对手戏的机会，将刀架在布鲁斯的脖子上。
刀尖在破败的路灯下勉勉强强反射出一点冷光，刀锋则在歹徒用力下，示威性地压向布鲁斯的脖子。
导演：……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今天不会好过！
导演应该恐惧的，再不济也该稍稍替金主害怕一下，尖叫一声，然而好巧不巧，面前导演监视器清清楚楚地拍下了一切。
后边那个就差往脸上写“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的脚演技人质，和他旁边那个自己看过去才后知后觉瞪起眼睛“震惊”的络腮胡。
还有这边两个，左边的竟然云淡风轻地从兜里摸出了一包奥利奥，而右边的念错台词的凑上去顺理成章地分了一块。
导演的尖叫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什么金主、投资商、劫匪，这一刻统统在他脑子里被抛到脑后。
他眼皮紧闭，神经乱跳。
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哥谭人都他妈是神经病吗！！！
火星猎人发觉十分有必要澄清一点：“我不是哥谭人。”他是火星人。
导演木然：说得好像有差别一样……不过他刚刚难道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吗？？？
劫匪觉得哪里不对，作为挟持布鲁斯·韦恩的“危险人物”，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看他？？
“我说我现在要绑架布鲁斯·韦……”
“知道了，”导演挥挥手，疲倦地说，“这条也用不了，卡。”
他再也不接哥谭的活儿了，谁接谁是傻子。
劫匪：……虽然绑架布鲁斯·韦恩不是他的真正目的，但到底谁是绑匪？？？
劫匪定定神，再度紧了紧刀口，凶神恶煞地开口：“给我准备一辆车，我还要一亿现金，否则我就割开他的喉——”
“为什么不试试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绑匪的话。
众人抬头，发现坐在角落里的卡莱尔放下手里那叠没用的预算表，不知何时走到了场景旁边，看着绑匪极为认真地建议道。
这下思绪纷乱的不只是导演了，绑匪张了张嘴，错愕地说：“你、你不是韦恩的小情人——”
怎么反手把金主卖了？
总不能是韦恩找到真爱，两人早已秘密隐婚，卡莱尔等着热爱极限运动的韦恩一死继承遗产吧？这合理吗？？
“完了。”哈尔突然抱头哀嚎起来，“输了输了。”
他以为是卡莱尔对布鲁斯用情至深打动了玩玩而已的蝙蝠侠，没想到是玩玩而已的卡莱尔和玩玩而已的布鲁斯王八绿豆看对眼，玩了把办公室恋情。
怪不得除了自己没一个人压一个月，这样一来就算他“从中作梗”，蝙蝠侠也不可能让卡莱尔知道身份。
奥利弗刚想说什么，就发现布鲁斯意味不明地瞄了眼哈尔。
他眨眨眼，布鲁斯果然早就知道了赌局。
虽然不知道哈尔想了什么，但显而易见他想错了。
接下来他只要防着哈尔出其不意，然后在第二到三个月“从中作梗”。
等布鲁斯挪开视线，奥利弗三两下松开本就不牢靠的绳索，拍拍哈尔：“好兄弟、”
“吵死了！”绑匪忍无可忍，回头怒视这两个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家伙。
奥利弗耸耸肩，在导演和道具师的瞪视下手动给自己绑了回去。
行嘛，不说话就不说话。
“既然你不在乎韦恩的命，我现在就给他一刀！”绑匪冷哼一声，说着扬起手臂，一刀捅向布鲁斯的腹部。
铛！
匕首的尖部戳上硬甲，反震到手里震得虎口发麻，一时不察匕首脱手掉到地上，发出一道清澈的金属声。
唯一的武器脱手，绑匪僵了僵，蹲下拣匕首也不是，逃跑也不是。
更奇怪的是，这么好的反制机会，竟也没人上前给他一拳。
绑匪不大的脑子直接宕机了，老大只让他劫持韦恩，拖延时间，没说别的，他本以为这个任务再简单不过了，但谁知道情况这么诡异，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韦恩好像穿的是——
“你、你这是真的蝙蝠侠制服？？”他咽了口唾沫，手比脑子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到了韦恩腹部的盔甲上。
“卧槽！这手感！蝙蝠侠凭什么把盔甲给你？？！”绑匪下意识嚷嚷起来。
？
这就是你在黄金时间里研究的全部重点？
火星猎人见怪不怪地摇摇头：“哥谭人。”
很难说是哥谭不走寻常路的罪犯们早就了蝙蝠侠，还是蝙蝠侠早就了脑回路神奇的哥谭罪犯。
巴里虽然不明所以，但莫名觉得这句话莫名地符合语境，于是学着摇摇头，还多叹了口气：“哥谭人。”
这么想想无赖帮某种程度上都是他的宿敌，但比起哥谭随手抓个十八线罪犯都满脑子“蝙蝠侠”……巴里由衷感叹，中城真好！
导演一拍大腿，总算有人说出了他的想法了：“哥谭人！”
“如果没事的话，请你停止对布鲁斯的骚扰行为。”
卡莱尔盯着绑匪的手，忿忿不平，连他都没摸过穿着蝙蝠侠制服的布鲁斯的腹肌，竟然被一个小贼捷足先登！
他要报警了！！！
布鲁斯深深叹了口气，他反扣住绑匪的手，今天的闹剧已经够多了。
尽管穿着制服演韦恩浮夸的那一套让他需要一点点心理准备——
然后狙击枪的红点就示威性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紧接着，广播滋啦了两下，断断续续响起小丑的声音。
“叫——滋滋——出来——HAHAHA——”
只要了解小丑，谁都知道中间的“滋滋”指代谁。
布鲁斯：“……”
他说呢，核反应堆没了，小丑怎么也该憋个大的，原来等在这里。
不过这时间嘛、该说小丑挑得好呢，还是不好呢。
人群这下真陷入了恐慌，不止惊慌失措窜逃的哥谭工作人员，就连导演都机灵起来，摘下耳机就跑。
巴里拿着道具刀和对面的哈尔、奥利弗对视一眼。
下一秒。
四人不约而同扭头就跑：“啊啊啊啊啊啊！！！”
奥利弗无语地捂住耳朵：“哈尔！”
哈尔咂咂嘴：“我喜欢群演工作！”
巴里：“我去找小丑，你们谁救蝙蝠侠？”
正如绑匪之前想的，他今天的全部目标就是拖住布鲁斯·韦恩。
所以其他人跑光了也没问题，就是……
“你为什么不跑？”
卡莱尔不仅没跑，还拉过导演的凳子坐了下来。
两个工作狂交往的坏处就在这里，很忙的卡莱尔和很忙的布鲁斯近几个月都来不及见一面。
卡莱尔听到绑匪的问题，翻了个白眼：“小丑想拖住蝙蝠侠？”
然后他摸摸下巴：“不对，不像是小丑。”
卡莱尔随即联想到不久前告诉他要和罗伊开展“雇一只蝙蝠”事业的杰森。
“是黑面具和企鹅人？他们打算夺回地盘，所以想用布鲁斯牵制一下红头罩和蝙蝠侠？”看着频频咽口水的绑匪，卡莱尔无奈，“我说呢，怎么一下子招不到群演了。”
接着布鲁斯胸前的红点叫他烦躁起来：“但既然知道红头罩走了，想牵制蝙蝠侠的话换个人不也一样吗？”
布鲁斯的戏份总共也不多，除了现在拍的宣传片，总共也就三五场戏，拍的还是布鲁斯·韦恩的身份。
卡莱尔原本还打算大半天拍完，剩下的时间约会呢，这下好了，男朋友被别人非礼不说，约会计划全泡汤了。
捕捉到卡莱尔无意识露出的混邪属性，布鲁斯无奈了一瞬，摸索着解开头罩的卡扣。
这套早期的报废制服里面没有添加恒温系统，导致他一头黑发汗涔涔地黏在颊边。
原本锐利的蓝眼睛，在看向卡莱尔的一瞬间变得包容又平和。
“卡莱尔、”布鲁斯刚想安慰一句很快就结束了。
哪知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穿制服时习惯性戴上的隐形耳机里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像是有谁调试着开启了联盟内部频道。
下一秒。
“我说什么，巴里！别急着救人，这不是打扰老蝙蝠谈恋爱嘛！”
听得一清二楚的蝙蝠侠本人：……
“哈尔，你开了全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