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意。”
蝙蝠侠一如既往的嘶哑声线里掺杂了那么一两分咬牙切齿。
卡莱尔呆了一秒，混乱的脑子倏地清醒了，站在他面前的是蝙蝠侠！！！
虽然他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他一时没忍住嘴贱……
“对不起。”卡莱尔诚恳道歉，并且小心翼翼地抱回这只把主人的两面派学了十成十的坏猫猫，“我——”
“没必要道歉。”
习惯了卡莱尔狡黠精明的嘚瑟样子，蝙蝠侠反倒不适应他此刻畏手畏脚的模样，总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
卡莱尔睁大眼，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唇，眼里闪过懊恼的神色。
他垂头丧气地想道：蝙蝠侠确实没有必要接受他的道歉，他曾受蝙蝠侠庇护，却在对方面前口无遮拦……
卡莱尔深知自己与“讨喜”二字毫不相干，但他不在乎其他人，唯独在蝙蝠侠面前，他小心翼翼掩饰好自己的糟糕本性，想要竭力留下一个好印象——
算了，他总是能搞砸一切。
看着蔫吧蔫吧的青年，面具后的蝙蝠侠神色微凝，难道短短的五个字“没必要道歉”也能延伸出一部爱恨情仇吗？？
他踟蹰了几秒，稍显僵硬地转移话题：“联盟例会。”
“嗯？”卡莱尔没听清、或者说明明听清楚了但并不敢确信自己的耳朵——
他傻乎乎地重复了一遍，像只不太聪明的汤姆猫：“联盟例会？”
蝙蝠侠口吻确凿得就像这不是他临时找的、用来转移青年情绪的由头：“你可以参加这个月的例会……的战后赔偿款部分。”
事实上，他从不觉得普通人过度接触联盟事务是个好主意。
至于布鲁斯·韦恩最开始钓鱼的话术——画饼、贵人多忘事抑或言而无信，随便怎么曲解，总归布鲁斯·韦恩就是这样的人。
但蝙蝠侠不能是。
尽管蝙蝠侠自认永远也不可能搞懂卡莱尔的脑子，但某种程度上，他又很了解卡莱尔。
后者已经彻底兴奋起来了。
单英雄的独立游戏不可控性太高了，而且并不是每个游戏发售都恰好有自动送上门的反派炒热度，更不是每一个超级英雄都愿意被炒作。
之后两个项目都是全员向的大型游戏，就算今天蝙蝠侠不提，卡莱尔也快按捺不住，联系布鲁斯问问上瞭望塔的事了。
卡莱尔一切回工作状态格外精神抖擞：“我想要在会议上做一份问卷调查——额、我可以吗？”
蝙蝠侠：“嗯。”
卡莱尔连忙解释道：“问卷发放前，我会请你审批。”
“不用。”卡莱尔向来有分寸，没必要揪着找错。
蝙蝠侠简单说完，生怕他又多想，补充道：“我相信你。”
罗宾已经在耳机里询问他是否遇到了麻烦，当然布鲁斯相信这是杰森的借口，男孩极有可能在蝙蝠车里坐不住了。
他要是再晚点回去，杰森这次倒不会卸了他的车胎，但难保胆大包天的男孩，会不会一脚踩着蝙蝠车的油门跑了。
杰森干得出来，并且布鲁斯知道迪克偷偷怂恿杰森很久了。
来自黄金男孩迟来叛逆期的小小报复，蝙蝠侠心道。
就因为迪克当罗宾的时候他不允许对方开蝙蝠车。
……
一句简单的“我相信你”让卡莱尔不自觉翘起了唇角。
等再回过神，眼前只剩下对面大楼零星点点的灯火，哪儿还有蝙蝠侠的影子。
嗯，很蝙蝠侠。
卡莱尔一转身，这才发现桌子上印着正义联盟logo的通讯器。
天！这可是正义联盟的通讯器！
他爱不释手，翻过来覆过去地看，摸到通讯器角落有一处隐晦的磨砂凹痕，他仔细一看，是一只小小的蝙蝠……
卡莱尔当场batman属性爆发，止不住在心里尖叫：啊啊啊啊啊，偷偷盖章的蝙蝠侠也太可爱了！！！
通讯器的外壳使用的是韦恩集团的军用新材料，轻盈的同时格外坚固。
底下压着的小纸条，则解释了一些基础功能。
事实上，卡莱尔发现他也只能使用一些阉割版的基础功能，例如一键发送定位——他猜测直接发送到了蝙蝠洞，但这不妨碍卡莱尔眉飞色舞地摆弄它。
因为原以为会是光秃秃的通讯录里竟然有一个卡莱尔再熟悉不过的名字——BATMAN！！！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卡拉尔激动得就差当场旋转跳跃了。
这可是蝙蝠侠的联系方式！！！
忽然，被卡莱尔捂热的通讯器小小地震动了一下。
卡莱尔眼睛一亮，难道是蝙蝠侠的消息？
他忙不迭地解锁、打开，消息栏仍旧光秃秃，不同的是右上角冒出来一个小红点。
竟然是超人的好友申请？！
面对那个宛如红色感叹号的“1”，想到这几天的舆论，卡莱尔瞬间心虚。
超人不会也想吓唬他的猫吧QAQ？
不不、超人明明每个月都会从大都会的树上救下被困的小猫咪。
卡拉尔盯着右上角的红点，视死如归地按下了“同意”。
万一超人凶他，大不了他就吓唬超人，说韦恩集团计划打算放弃资助正义联盟了，背后的原因懂得都懂！
【你好，卡莱尔。】
【[]】
卡莱尔盯着屏幕上那只格外可爱的三花猫，再看看超人正义凛然、代表“希望”的艾尔家族族徽头像，沉默了一秒。
如果超人也是猫猫教信徒的话……他愿意稍稍妥协！
卡莱尔计算了一下，以目前的销售增长速度，大约三四天后，游戏的销售额基本能达到最高预期了。
他实在地向超人解释道：
【公众对一件公共事件的关注通常在一礼拜左右，等这几天游戏热度发酵得差不多，我保证尽最大努力让这件事消失在公众视野里。】
【拉奥啊，我没有打扰你工作的意思——】
【我在救援过程中时常会遇到一些……呃、你可以理解为粉丝，我在力所能及范围内通常会解答他们的疑问——】
超人话没说完，卡莱尔瞬间了然。
【你是想问万一被遇到莱克斯相关的问题该怎么回答是吗？】
克拉克在通讯器另一头点点头。
【是的。】
卡莱尔哭笑不得，心道超人这也太老实了。
【全部如实回答就行。】
不对！氪石戒指送给蝙蝠侠这部分不行！
这可是卡莱尔打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要瞒下来的事。
明知道超人不会冒昧地看他，但卡莱尔仍旧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下唇。
【万一问到氪石戒指的事情，例如问到目前的持有者、以及是谁制作的之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试一试避开关键信息，仅说出部分真相，按你预想的引导舆论。】
太诚实有时候不是好事。
然而手把手教超人使用小诡计……想起超人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样子，卡莱尔顿时升起了浓浓的负罪感。
于是他继续道。
【不过按你的习惯来吧，不用担心游戏销量和舆论。】
但卡莱尔不知道的是，在克拉克发出报道的随后几天，剥离超人身份后，克拉克飞快体会到了当乐子人的趣味所在。
莱克斯集团前的一整条街，所有的大屏和地广都换成了单膝跪地举着氪石戒指的莱克斯·卢瑟——生怕被告，用的还是游戏里的卢瑟形象。
莱克斯集团门口，有一波人举着喇叭，24小时轮班喊话“卢瑟，你有本事暗恋超人，你有本事表白啊！”
卢瑟的光头更是一夜之间占据了大都会所有的彩绘墙。
就连克拉克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时候，老奶奶道完谢，都忍不住颤巍巍地抓着他，问这个叫莱克斯·卢瑟的小伙是不是要结婚了？不然怎么这么大阵仗？
“噗、”不是克拉克想笑，是他真的忍不住！
只是一场庭审，卡莱尔不仅为卢瑟省下了一整年的宣发费用，还硬生生拔高了竞选投票五个点，然而卢瑟别说开心了，他气得头皮黯淡，手边的烟灰缸，烟灰越铺越厚。
又掐灭一支烟，卢瑟吩咐手下：“查查卡莱尔，哥谭贫民窟出来的人履历不可能这么干净。”
“是。”
集团大楼下的乐子人狂欢仍在继续，卢瑟不可能在这个当口叫警察把人扔出去。
因为所有人都喜欢幽默风趣、开得起玩笑的总统，而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
倒是那篇难得为他说好话的报道，卢瑟眯了咪眼，克拉克·肯特。
他记得这个名字，一个时常批判超人，但又能蹲到超人一手报道的家伙。
看上去是个机灵的记者。
……
“啊啾！”
克拉克揉揉鼻子，谁在念叨他——不对，现在念叨他的人可太多了。
[超人救命！！！]
忽然捕捉到呼喊声，克拉克噌的站起来。
摄影师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又要去上厕所？我真的劝你去医院泌尿科看看，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克拉克。”
克拉克一边大步流星朝厕所走去，一边不忘挽救一下：“……谢谢你的关心，但我真的没事、”
摄影师摇着头叹气：“明明就很急，年纪轻轻就讳疾忌医，唉……”
在厕所隔间用超级速度换上制服，然后咻的一下出现在呼救声源，接住从高楼跌落的求救者。
克拉克扯出一个超人的招牌微笑，刚要开口安抚，没想到救下来的男士一脸兴奋地搂住他的脖子。
在超人落地时，又不知道从哪儿猛地钻出来一群举着话筒的记者。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深吸一口气：“超人，卢瑟暗恋你的事你知道吗？”
哦豁！！！
超人发誓自己听到了无数道吸气声，然而他一抬头，所有人一脸肃然，正经得仿佛下一秒要上台联合国讲话。
“我十分确信这是无稽之谈。”
一道藏在人群里的声音偷偷响起：“所以超人知道。”
哇哦！！！
超人再度发誓他听到了无数声欢呼，然而他再次环视四周，除了人数整整翻了三倍，每个人都眉头紧皱。
男人不死心，继续问：“如果卢瑟向你告白，你愿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我会拒绝他。”
那道声音又响起了：“但超人没否认同性恋。”
芜湖！！！
超人：……
他有超级听力，他全都听见了！！！
原本灰心的男人又被鼓舞了，他满怀希冀地开口：“超人，你见过氪石戒指吗？”
克拉克眨眨眼，想起如卡莱尔所说临近七天很快疲软下来的游戏销量，以及对方的话“说出部分真相引导舆论”；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刚过去不久的一次平行宇宙入侵中，他又打烂了四颗卫星，甚至不是韦恩企业的卫星——
于是众人只看到超人可疑地沉默了一秒，紧接着略显不悦地开口：“我曾短暂持有过。”
？！
！！！！！！
咚、咚咚！
随着记者们的话筒接二连三砸在地上，提问的男人反应过来，当场激动得昏了过去。
其中几个问询赶来的CP粉不遑多让，满面通红盯着超人离开的方向，留下一句“我搞到真的了！！！”，便一头栽倒了。
吃瓜群众更不必说，夸张地张着嘴巴，眼瞅着下巴都快脱臼，掉到地上了。
媒体、博主、一线吃瓜群众，有一个算一个，在超人离开后开始疯狂传播发社交软件。
【卢瑟给超人送过戒指！！！】
【超人承认与卢瑟的恋情！！！】
【超人是同性恋！就算不是，至少他是双性恋！我也有机会哈哈哈哈哈！】
【可是超人曾经密会布鲁斯·韦恩……】
【别乱造谣，照这么说来，那个专门报道超人的记者岂不是也和超人有一腿？】
【反正超莱刚刚做给我看了[]】
……
“咦？超人和卢瑟又霸占热搜了。卡莱尔，你又做了什么？”乔娜好奇地点开，立马被cp粉满屏的精神状态吓了回去。
照现在的信息传播速度，一个礼拜过去，她以为卢瑟和超人已经是过去式了。
要知道卡莱尔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下一个项目，约了海量画手不说，光关卡设计师的线上会议就开了不下二十次。
超人游戏的销量目前一亿六千万，每日增额在递减情况下仍有三五百万，估计最后是两亿。
别的不提，光周销售额一项，飞速窜上十年榜。
要知道其他在榜无不是3A大作，再不济也是老厂牌的经典IP，一溜数下来，只有这一个画风清奇。
卡莱尔刚沟通完需求，一头雾水地点开社交软件：“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做？”
“莱克斯·卢瑟发推控诉超人造谣，郑重澄清没有氪石戒指，并且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一个外星人——”
“啊？”
卡莱尔以为自己加班加傻了，要么就是卢瑟脑子坏了，不然舆论都退潮了，他特地跳出来澄清干什么？
于是他揉揉眼睛，退出、重进，“莱克斯控诉超人造谣……”，再退出、再重进，“莱克斯郑重澄清从没暗恋超人……”
忽然，他在一堆磕到了、尖叫发疯以及哈哈哈哈中看到了一条【超人表示曾持有氪石戒指】……
“嘶、”卡莱尔倒吸一口凉气。
绝了！超人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加上那个微冷不屑的表情绝了！！！
卡莱尔啧啧称奇：“果然激怒卢瑟还得是超人。”
他挑衅这么久，卢瑟连出庭都懒得出，超人一句话就把人气得开新闻发布会了。就这还不承认是深柜呢？
等等，完蛋、超人这么大张旗鼓，他教坏超人的事传到蝙蝠侠耳朵里怎么办？！
卡莱尔点开联盟通讯器里蝙蝠侠的对话框，刚要打字，仿佛屏幕上有静电般，嗖的一下缩了回来。
不可否认他存着小心思，有故意借着这个由头故意同蝙蝠侠联系的意思。
他打了一大段礼貌过头的繁琐文字，接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又换了种俏皮开玩笑的口吻，却又显得不尊重和亲近了……
结果直到他把手指甲啃秃，也没能打下一句简单的问好。
乔娜就没见过他盯着屏幕欲语还休的纠结模样，要知道卡莱尔心无旁骛到连工作信息都不回了，着实罕见。
她虽然好奇，但也没有打探隐私的念头，顶多在心里八卦一下，屏幕那头的暧昧对象是谁。
另一头，蝙蝠洞。
正有事要嘱咐卡莱尔的布鲁斯，好笑地盯着那串闪了老半天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卡莱尔愣是一个字都没发过来。
【什么事？】
“啊！！！”
黑漆漆的蝙蝠头像突然弹出一条消息，卡莱尔差点反手把联盟通讯器扔出去。
一直竖着耳朵的乔娜一边撸袖子一边唰地一下站起来：“他把你甩了？！”
卡莱尔满脸迷茫的回望：“啊？谁把我甩了？”
“咳咳、”乔娜轻咳两声，“没有，我是问你摔了？”
“呃、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没摔。”
卡拉尔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回答蝙蝠侠的问题呢，顿时又焦头烂额起来。
这、这他要怎么回，对不起我把正直的超人带坏了——等等等，说到底超人的事再怎么样也不该向蝙蝠侠报备吧！！
那他岂不是连和蝙蝠侠聊天的借口都没有了？
不行不行……
屏幕上又是久久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布鲁斯无奈。
【莱克斯集团的科技展提前发布，点名邀请了你，布鲁斯·韦恩也会出席，他带着保镖，和他一起。】
他发送完，一面好奇卡莱尔纠结了半天到底会说什么，一面探向旁边的八倍意式浓缩。
入口。
噗——
看着杯里散发着浓郁不详气息的深绿色液体，布鲁斯抗议：“阿尔弗雷德！”
他最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换成蔬菜汁！
“老爷，如果您刚才的微笑是因为咖啡能让您再一次体验昨晚的‘充足’睡眠——我想我有必要介入了。”
布鲁斯；“……我没笑。”
阿尔弗雷德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收拾掉桌上的烂摊子，并坚定地换上一杯新的饮品。
助眠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