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源瞪大了眼睛。
迟疑了一会, 他说：“你想好了吗，我的血统虽然没有你高，但我也是S级的alpha, 一旦形成永久标记, 几乎不可能再洗掉了。”
他的血统很高，他只是受过伤。陆枫心想。
顾星源继续说：“我知道你不想被人造人抓去标记, 但这不是你随便找人标记你的理由, 你，你真的想好了吗？”
陆枫低斥了一声：“啰嗦。”
他直接扣住他的后颈, 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你想不想标记我, ”他注视着顾星源, 缓慢地舔了舔嘴唇，“做, 还是不做？”
他的嘴唇湿润泛红, 眼尾也泛着同样的湿意和艳色。
顾星源涨得发痛。
没有任何一个alpha能抵抗这样的Omega。
但他还是忍着没动，只是沙哑着声音最后一次确认：“我怕你后悔。”
陆枫声线温和下来, “我从不后悔。”
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顾星源牵扯进来。
他的吻轻轻落在顾星源脖颈上, 沿着那修长的线条啃咬：“要，还是不要？”
“要。”顾星源回抱他, 恶狠狠地咬牙道：“你要我的命都给你。”
陆枫却又突然推开他。
顾星源难耐而暴躁, 但他没动, 如果陆枫现在后悔, 他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陆枫蓝灰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修长的手指抬起, 动作优雅地解掉了自己一道扣子, 然后又一道。
顾星源眼眸深沉晦暗。
陆枫将那身黑色的少将军服脱掉，随手丢到地上, 又一一解开内衬的扣子。
一向整齐平整的军服被他一件件随意丢到地上，昏暗的光线下，他白皙的皮肤暴露出来，肌肉线条修长完美，看起来丝毫没有羸弱的感觉，而是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就是顾星源最喜欢的那种Omega。
骨节漂亮的手指按上他胸前破碎泥泞、被血浸透的作战服，陆枫的声音像眼尾的红痕一样染上了某种瑰丽，“等我帮你？”
顾星源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抱住了他，手抚摸上那些累累伤痕。
他勉强撑起身，想去旁边寻找合适的药物，“我、我没有……”
“没事。”陆枫把他的手按在治疗舱冰冷的舱壁上，“直接进来。”
顾星源反手回握他，与他十指相扣。
陆枫喘息细碎，下一秒，猛地一口咬在他锁骨上。
鲜血淋漓而下，顾星源“嘶”了一声，主动把肩膀挺出来给他咬，捉了他另一只手按在头顶，也是十指相扣，细碎地亲吻着他的脸颊和发间。
陆枫哭泣一般地，指甲都深深嵌入他的肉里面，发泄一般地啃咬着他。
顾星源找了干净的纱布，又从背包里取出饮用水浸湿，帮陆枫擦拭。
陆枫背靠着治疗舱，漂亮的眼尾通红，还带着生理性的泪痕。
顾星源帮他擦干净，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用掌心帮他把泪痕抹去。
“刚擦完那个？”陆枫声音彻底哑了。
“另一只手，”顾星源失笑，“你自己的你还嫌弃啊？”
“是你的。”陆枫强调，妍丽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是我的，我换了另一只手，好不好？”顾星源和他并肩靠着治疗舱坐下，“长官，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人造人要追上来了吧？”
“不急。”陆枫说，“休息一会。”
“好。”顾星源伸手揽过他，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五分钟？”
刚刚完成的永久标记让他们气息交融，只是这样肩并肩靠着，就能让人从心里面感觉到熨帖。
体力和精神力都在这样满足的状态下迅速回升。
他们的契合度肯定超过了95%，顾星源心想，也许是百分之百，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测试一下。
虽然他不可能再更换伴侣了，但他还是想知道。
陆枫沉默了一会，说：“七分钟吧。”
“好，听你的。”顾星源应了。
他忍不住抓过陆枫的手来，揉捏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然后与他十指相扣。
他忽然喜欢上了这个动作。
“在我的家族，主家嫡系举行婚礼是要上报帝国皇室的，不过没关系，如果他们不同意的话，我不要继承权就行了。”他娓娓道来，“要不然还是先订婚吧，订婚地点就选在红螺星，那既有大海也有海洋之星，很适合我们两个人。”
陆枫低低地“嗯”了一声。
顾星源继续说：“也不用请很多人，熟悉的亲朋、军中的战友，还有菲琳阿姨，就差不多了。”
“——对了。”他说到这里想起来，从自己衣服的内袋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以后里面是包裹严实的防震材料，再层层打开后，露出两弯通透的玉石来。
“这是菲琳阿姨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想送给你一块。”顾星源把盒子递过去。
陆枫低头去看，那两块半月状的玉石一枚瑰红色，一枚海蓝色，边缘完美地贴合在一起。
他伸手过去，拿起那枚红色的看了看。
颜色十分通透漂亮，像月光下绽放的玫瑰花瓣。
“我还以为你会选蓝色的。”顾星源挠挠头，他本来已经准备自己留那块红色的了。
谁知道陆枫却又把玉放了回去。
“我带着可能会碎，先放在你那里。”面对顾星源不解的目光，他这样解释。
“好吧。”顾星源把它们收起来，“回头我找人把它们打成项链吧，还是你更喜欢胸针或者其他饰品？”
“都可以，你喜欢就好。”陆枫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长官，我们是不是该走了？”顾星源说。
陆枫没说话，却倾身过来抱住了他。
“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顾星源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
“顾星源，你……”陆枫罕见地犹疑，最后没有说下去。
“我怎么了，你想说什么？”顾星源回抱他，“还是你想问我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你喜欢吗？”陆枫声音低哑，“开心吗？”
“喜欢，开心。”顾星源毫不犹豫地告诉他，“虽然我知道你是不想被其他人造人捉住标记，才同意变成我的，但我真的很喜欢，我喜欢你。”
陆枫吻了吻他的耳朵，“你变成我的，我也很喜欢。”
顾星源再迟钝，也发现陆枫的不对劲了。
他想推开陆枫，看一看他的表情，看着他的眼睛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骇然发现，他的手竟然软绵绵地，使不上一丝力气。
顾星源惊骇地瞪大眼睛，这才发现不光是手，他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抽走了，突然就软倒下去。
陆枫接住他的身体，让他稳妥地靠在治疗舱上。
他一件一件穿回自己的作战服，将扣子全部扣上，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银白色手提箱来，放到顾星源手边，当着他的面，用他的生物密码完成了加密。
“你……要……做……什么？”顾星源想问他，但他的舌头也被麻痹了，吐字十分困难。
他甚至不知道陆枫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让他中的招！
“用你的生物密码加密的，只有你一个人能打开，密码输错一次就会自爆。”陆枫盯着他，声色平静，“这里面有女王十分想要的东西，用这个做交换，能够换你一命。我已经发讯息给顾启航上将了，他派来营救你的人应当快到了。”
顾星源根本不关心这个箱子里有什么，也不关心它能不能换自己的命，他只想知道陆枫到底要干什么。
他固执地盯着陆枫，拼命蠕动不听话的唇舌，想追问他，更想挽留他。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分开的吗？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死也要死在一起。
陆枫走上前来，亲吻他的嘴唇。
“抱歉，”他说：“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人造人要我把活着带回去，可他们会毫不留情地杀掉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掉。”
别走，求你。
顾星源哀求地盯着陆枫，眼眶通红。
“等你回到银河帝国，就把我忘了吧。”陆枫冰凉的手指温柔地抚摸过他的眉眼，像是要把这些线条刻画进心里面，“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
顾星源绝望地盯着陆枫，热泪滑出眼眶。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在蔓延满嘴的血腥味里面，颤抖着说：“我……奖励……你……不要死……活、活着！”
他吐字不清，声音沙哑而模糊。
陆枫却听懂了。
上次顾星源替他执行诱饵任务，他曾经答应过，任务完成后给顾星源一个奖励。
顾星源现在把这个奖励拿了出来，要求他不要死，回到埃索帝国以后，纵使面对再痛苦凶险的境地，都要活着。
陆枫瞬间哽住了喉咙。
他把自己的士兵牌摘下来，戴到了顾星源的脖子上。
“我答应你，我会活着，我不死。”他胸口像有千钧重压，压得他声音都哽咽了，“我刚才说谎了，你不要忘记我。”
他在顾星源颤抖染血的嘴唇上亲了亲，“我爱你。”
他再不迟疑，站起身来，大步离开。
顾星源心痛如绞，绝望地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他没有再回头。
而黑暗倒卷而来，终于将顾星源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