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牵丝木偶戏(2)

  俩人说完话,发现前面房间内堆满了人,挤不进去就选择在外面等待,没过一会儿他们出来了。

  “我去看看其它房间。”秋纪陶丢下一句,抬脚离去。

  如果他想得没错的话,每个人房间都会有不同曲目的木偶戏,而这些木偶戏是根据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来衍生成戏码,也可以说游戏场从一开始就规定好了他们接下来的剧本。

  “006,你的房间。”秋纪陶对晏书说,晏书身上穿的是精致的小裙子,和房间内的木偶一样。

  他不会吝啬线索,当然也是有分寸的给予。

  衣服和房间之间的联系,除此之外在看其他人房间时也注意到,相框每个房间都有,同样看不清。

  “镜子是这些木偶的通道,如果将镜子打碎,它们是不是就伤害不到我们?”晏书想到这一层。

  “我们才是被动者,”扑克牌好整以暇,像是在看一场戏。秋纪陶刚才打碎的镜子可是凭空出现的。

  瞌睡虫侵蚀了席洲的大脑,让身子如无骨的液态动物般,软软地扒着墙壁。眼皮一颤一颤,如底部被坏心人装上弹簧的自动门帘,刚触碰到底部就被强制弹回。

  他感觉自己被抱起,胳膊熟稔地圈住那人的脖子,感受到滚烫的温度后微皱眉,本能遵从内心最真挚的情绪抱怨。

  “你们好坏哦,不陪娃娃玩,让娃娃等着无聊都困了,都怪你们。”这番话憋在他心里很久了。

  秋纪陶没有说什么,走进席洲的房间,之前用镜子看没有恐怖诡异的场景,只有无数精致华丽的衣服。

  这些衣服与席洲身上有一个相同之处。没有一个扣子或是金属材质的装饰,都是丝带。

  将席洲放在床上,拉过白色被子给他盖好,手刚想离开见他猛然张口,咬住自己一个指尖。

  秋纪陶指尖感受到湿润的舌尖,再往里走就能触碰到一整个舌头,盯了他许久,将手指拿出来,顺其自然坐到床边,用拇指一下一下摸索着他的唇瓣,“不走。”

  他寄出符纸,003房间内出现了第二个秋纪陶。

  ……

  ……

  席洲翻了个身,感受到身下触感不对,朦胧地睁开眼睛,像个寻找母亲的孩子一般朝四周看去,鬼使神差掀开被子找了找,耷拉下眉毛不悦。

  臭哥哥!说好地陪自己!!

  他赤脚出去外面,看到终原正站在秋纪陶门前,走过去,推门不开,抬脚踹开门。看到秋纪陶笔直地睡在床上,爬上床。

  席洲胳膊肘压着床,双手捧着脸看向秋纪陶,抬手还未捏住他的鼻子,整个人就凭空浮起,悬挂在半空中。

  秋纪陶缓慢睁开眼睛,待悬浮符燃烧殆尽后开口,“调皮。”

  席洲不情愿地挥舞着四肢,吱哇乱叫,“哥哥,你快把我放下来!”

  刚说完就落到了他身上,被秋纪陶护着防止摔下去,又抱住他的腰哼唧了一会儿。

  秋纪陶从大开的门看到对面敞开的房间,享受着终原留下的手笔,看到了破碎的镜子。扶着席洲起身,一起走到楼道,观察着这些房间。

  除席洲、终原、扑克牌外,每个人房间里面都有一堆破碎的镜子,而这些人都在昏睡,秋纪陶昨天晚上留了个心眼,没有受到影响。

  但有一个人没有触犯规矩怎么还在昏睡?

  扑克牌感受到脸上落下水渍,几滴几滴未遍布全脸,不等反应过来,直接“哗”一声,全部打在脸面上。

  他瞬间清醒,坐起身子呛咳出声,将脸上的水渍全部抹到手上才睁开眼睛。水渍太多又擦的不太全面,导致一滴水珠落在眼睛里,让他不受控制地闭眼,咒骂了一句。

  “这什么东西?”

  “我耳朵进水了。”

  其余人出门,互相看了看对方狼狈的样子,谁都不敢说话,沉默了三秒,直到扑克牌上前才破解僵局,“秋纪陶,给个解释吧。”

  秋纪陶看了一眼终原,后者感受到了来自大佬的压力,这件事情终归还是逃不过,毕竟他最有话语权了。

  “我从房间出来看到你们都没有醒,叫门不应,踹开门发现你们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和重度昏迷一样,且都有一个共用点:房间里面有被打破的镜子。”

  “难道这个是不可取的?”晏书露出疑惑的表情。

  扑克牌怒极反笑,“秋纪陶!你趁机打击报复啊。”

  “也算是命大,违反规则的下场仅仅是昏睡。是不是还有其它作用没有找出来?”许炫开口。

  “你想得简单了,游戏场最忌讳的便是昏睡,倘若每个人都陷入昏睡如何?万一你在昏睡之间有人或者鬼杀你?当没有自保能力时又如何?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在游戏场都是致命的关键。”

  终原看得明白,只不过不说。

  许炫讨厌男性,但她可以藏着杀意对一个人说话,这也是多年练出来的,“恕我再冒昧问一句,你们是出于什么心态没有打碎镜子?”

  扑克牌耸肩,毫不在意地开口,“我是个怕暴风雨来得还不够猛烈的人,又岂会让它风平浪静。”

  每个人在游戏场里都有自己存活的一套方式,不适用于别人,也不能套用。

  “请问,你们谁拿了我的书?”

  气若游丝的声音飘入众人耳朵里,同时还感觉到有力无声,给人两种不同的怪异感觉。

  像是躺在病床上濒临死亡的病人,又像是打扫花园的园丁拿着剪子咔嚓一声,快准稳不拖泥带水的沉稳。

  此人不疑惑,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例如剪刀知道自己剪去的是枯草。

  “请问,你们谁拿了我的书?”

  众人纷纷观察面前人,男性,身上没有木偶的标识,右腿骨折与左腿成了一个钝角,小腿和脚跟随着左脚的走动在地上拖着,像是在拖麻袋。

  因右腿有疾,每往前走一步肩膀低一下身子蠕动一下,身上穿着是破旧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眼睛直勾勾望着他们。每往前走一步便说一句,“请问,你们谁拿我的书了?”

  “什么书?”

  那人没有回答扑克牌的话,往前逼近一步重新问了一遍问题。

  “不会回答,光重复问一句,什么线索?”终原身子紧绷起,这是他第一次闯盲盒,和新人是一样的,只不过就是比他们多了些经验。

  但是死亡盲盒里根本没用,不给规则离死亡便是一步之遥。

  “请问,你们谁拿了我的书?”

  “还剩下五步到达我们面前。”扑克牌像个计时器,在他们有眼睛能看到的前提下只能徒增紧张感。

  “四步。”

  “请问,你们谁拿我的书了?”

  “三步。”

  “两步。”

  “一步。”最后一个步数秋纪陶替他说出来,那人离众人仅一步之遥。

  “请问,你们谁拿了我的书?”

  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席洲把秋纪陶往自己面前挡,后者察觉到冲前方人开口,“你是玩家。”

  !

  一语惊起千层浪。

  “玩家?”终原不可思议转头,当真玩家?

  “请问,你们谁拿了我的书?”

  “请问!你们谁拿了我的书!!!”这人音量一下子达到了百分百,语速越来越快都把舌头给咬碎了。

  如同一个故障的洗衣机还在加速,口中的口水碎肉末甩出来,带着腥臭腐朽让人难呕的味道。

  “砰!”面前人爆炸了,血肉横飞溅在每一个人脸上,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他们惊醒,意识回归之际发现原本在自己面前的人变得离他们遥远。

  扑克牌望着燃烧的符纸,秋纪陶早就出手了,只使用幻境是想看看这个“真玩家”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请问,你们谁拿了我的书?”

  ?!

  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口气还未落下的众人又一次望着出现的男人。

  “他不是已经爆炸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我们还在睡梦中。”晏书使劲捏了一下自己脸颊,为了不想面对这诡异的一幕,可是实打实拧了一下。

  “啊”她表情狰狞,眼中有泪花闪烁,痛苦地承认,“是真的。”

  “他嘴巴上多了一条线。”

  面前人嘴角处比刚才的模样多了一条线,在上唇与下唇之间那细小的间隙里,像是一条短小的米虫隐藏在大米之间,极难察觉到。

  “刚才还没有,是突破口吗?”

  比起晏书这个问题,扑克牌最感兴趣的是刚才秋纪陶那句话,“哥哥,你是怎么看出这个人是玩家的?”

  这句话没引来秋纪陶的理睬,倒钓到了一只小萌娃娃上钩。

  席洲眼神“唰”盯着扑克牌,沾沾自喜,原来人类都喜欢叫哥哥的,他叫得没错!

  他这意思表达得不够明显,让扑克牌误以为吃醋了,打趣,“小玫瑰怎么还委屈上了,你不叫我哥哥,牌牌可还在坚强。”

  委屈?

  席洲眸子看着他有求知的意思,什么委屈委屈什么他在委屈?他委屈什么?牌牌净说些让他听不懂的话。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不想出去?有什么恩怨私下里解决,游戏场里不是你们拿来戏谑的场地。”令人难以想象却又不惊讶这番话是从许炫嘴里说出的。

  这些人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可恰恰这种大敌当前还能谈笑风生的态度让人厌恶!

  扑克牌一副无奈的样子,“漂亮姐姐说的是,我确实不想出去。”

  话音刚落,手中一张扑克牌以极快的速度飞出。

  魔术牌方块三以斜面插入那人心脏,鲜血流出来落到衣服上,顿时那人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像野兽般低吼几声,紧接着又变成之前的样子。

  “你疯了?”许炫低吼,语气里全部都是怒火,“就因为我说了一句不符合你心意的话,你就不惜激怒他,让我们所有人都陷入危险中。”

  “哇。”席洲听了许炫的话才明白过来,面前人突然发怒是因为扑克牌吗?

  他从心里发出赞叹,“牌牌好厉害啊。”

  “笨蛋!”

  席洲听到身旁传来声音,扭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终原。语气中带着浅浅的抱怨,和漂浮在湖面上烟雾缭绕的雾气一样,只有形没有状,“原哥哥你干吗骂我!”

  “没有。”

  席洲哼唧一声,“原哥哥敢做不敢当。”话都到这个程度了,他还是没有说话。

  没有下文的答案让席洲费解,自己怎么就笨蛋了啊?刚想说话被秋纪陶拦下,“办正事!”

  “办正事?怎么办?”

  秋纪陶给他们下了防护罩,让他们后退,抬头温柔地摸摸席洲的头,“娃娃待着就好。”

  席洲点头,“好,我听哥哥的。”

  秋纪陶祭出符纸落到前面人身上,使那人动作更加迅速。这番操作让身后人看不明白了。

  晏书目瞪口呆,“大佬是发现什么了吗?”

  众人一同注视着前方被秋纪陶和扑克牌刺激到的人。相同的话,滚动旋转洗衣机爆炸。

  唯一有改变的便是在每一次重新开始时嘴巴出现的线,现在那线条从嘴角到了嘴部中央,是无数白线模拟铁门竖条形状所缝起来,例如那因为乱嚼舌根被缝住嘴巴的惩罚。

  “大佬,你说他要找的书会不会在他肚子里。”

  秋纪陶望着那人缝起来的嘴巴,仍不安生出口的声音,以及他越来越膨胀的肚子,扑克牌是合理的猜测。

  “再等等。”

  “这是怎么回事?”晏书看着他们在等待,表情除自己之外都挺平淡,最过分的也仅仅是皱眉,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被慢慢封住的嘴巴和涨起来的腹部,百分之五十证明了他肚子里面可能有东西。”苏和雅给她解释。

  “仅凭这些就能看出他肚子里有东西?万一不是呢?”

  “无限循环。他一直做这个动作而不伤害我们,就代表着在提醒我们什么,提醒什么?”苏和雅最后一句以问句结尾。

  晏书明白了,“原来可以这样。”

  在他们等待接下来结果,面前那人突然消失。出现两个身穿绸缎丧服的人。

  “你们让诺拉老太太等待时间超过了十分钟,她现在非常生气,让我们来接你们去受惩罚。”

  “她叫我们了吗?”

  扑克牌这句话也是在场人的心声,这可不兴碰瓷啊。

  秋纪陶到席洲面前蹲下身,席洲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上去。

  众人一同走到客厅,刚到便看到一鞭子劈头盖脸砸过来。

  秋纪陶躲避,露出身后的扑克牌。

  这鞭子吓得扑克牌差点灵魂出窍,若非反应快,现在铁定已经毁容了。

  身后人明哲保身后退一步,幸好鞭子有限,刚好只能够扑克牌的距离。

  “诺拉老太太一日未见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只见鞭子又冲自己而来,同时还有堪比河东狮吼的声音,“你们犯了错还敢躲。”

  “太太咱讲点道理,是您面前那位先躲得,怎么光冲着我来了呢。”

  “迟到还有脸说话不打你打谁。”

  扑克牌:“……”

  “咱再讲点道理,您什么时候说过让我们今天找您的。”鞭鞭而落,扑克牌次次躲避,转眼一看,剩下的人都站着看戏。

  “你们就站在那里看着?”

  他们用实际行动说了三个字:不然呢?

  “房间里面的手册没有告诉你们早上八点到我这里集合?”

  扑克牌听到这句话不躲了,用魔术牌抵挡住诺拉老太太的鞭子,眸子一凝,歪头止住了笑意,“你刚才在说什么?”

  他观察了其他人表情,又重新恢复了笑意,松开鞭子,“我还以为搞颜值歧视,刚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诺拉老太太把鞭子收回来,尚有余怒地冷哼一声,“念在你们是初犯暂且绕过你们。”

  她放下鞭子,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动作优雅地抿了一口,不疾不徐说,“你们来这里就是想学艺,现在把木偶之书拿出来,让我看看你们打算制造的木偶,再决定分配到哪个房间当学徒。”

  “我把房间搜了个遍也没有看到老太太说的什么书,她是不是框我们?”

  晏书每一句话都能成功暴露是第一次来游戏场。

  NPC诓骗不了玩家,他们只是固定好的模式,只不过游戏场把这种模式最大和现实化让他们有了人的喜怒哀乐。

  诺拉老太太见这群人没有上前的打算。站起身子,气得手都在抖,“我第一次见你们这么没有礼貌的学徒!也别学了,给我去杂物间干活去!”

  熟悉的服装和人再次上场,扑克牌举起双手,“不劳大哥们动手,我们自己走。”

  两位NPC前后各一位,秋纪陶和扑克牌并排走。

  “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玩家。”

  秋纪陶赞同他这个想法,游戏开始中途不能进玩家,假设把那群箱子比作一个大型游戏场,那游戏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游戏场的主人才知道。

  这个虽然是假设,但却从一堆打成死结的思绪中杀出了重围,是现在唯一一条能继续思考下去的路。

  扑克牌微后仰上半身,看清他们在做什么时严肃的呵斥,“你们在后面玩上了,知道这种行为不叫我一起,是要被恶劣谴责吗。小玫瑰你错了,小拇指勾最下面那根线。”

  他正经不过一秒就去指导席洲,万万没有想到棋差一招,红绳摊在席洲手指上。

  本人傻眼了,自始至终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一步。

  扑克牌扭头看向他们的时候可谓是精彩时刻,平时见着沉默寡言的终原竟然能陪席洲玩这么无聊地翻花绳游戏,倒是挺新奇的。

  “你说的,三局两胜。”

  终原并不想跟他玩游戏,奈何某人眼见得都快哭了,迫于无奈。

  席洲无意间撞到终原手中在翻花绳,红线与白玉灵活的碰撞赏心悦目,就起了兴趣央求他与自己玩。

  刚开始不懂输了好几次,旁边苏和雅见他输了恨不得上手指点,晏书蠢蠢欲动想玩,席洲不服输和终原定下了三局两胜。

  他嘴里嘟囔,“我明明是按照你的手法啊,怎么还能输呢?”

  某人耸肩不说什么,早已看透的扑克牌摇摇头,“小玫瑰可怜巴巴的。”

  被人玩得好惨。

  席洲正在沉思的过程中,感到腿部被轻捏了一下,扭头之前还把终原的红绳揣兜里,等待下一次再战!

  终原无可奈何,只能随他去。

  席洲又感到腿上被捏了一下,感知程度不亚于蚂蚁攀爬,抱紧秋纪陶脖子。

  NPC步伐减速,走到了储物室门前,指着三位女性玩家,“你们三个将话本按照古今时代顺序摆放好。”

  四名男性都是单人间,终原负责整理木偶衣服、扑克牌记录物品、秋纪陶裁剪布料。

  席洲进去的是一个满是录像带的房间,需要把录像带放在相应的木偶面前。他背着手弯着身子,观察着架子上面的木偶,干净、精致、被保护得很好,衣服也好好看哦。

  突然,周围的木偶开始剧烈震动,与此同时,那些录像带自动播放,杂乱的声音响起。

  他走到录像带面前,拿起来仔细端详,“这东西是怎么叫的?里面有人吗?”在耳边晃几下,觉得无聊了放下,嘴里嘟囔,“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们有什么好玩的没有。”说出来没有得到回应,略微有些不悦,“被发现了还要躲?身上一股塑料味。”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一股子塑料味?不过你竟然不害怕,胆子挺大的嘛。”

  席洲随着声音转过去脑袋,只见墙里面出现两个人。

  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个子矮小鹤发童颜,另一个是青年人,大概二十刚出头,冷酷着一张脸。

  席洲好奇询问,“你们也是玩家吗?”

  “先别说这个,”老头走到席洲面前,“你刚才竟然不害怕,我和这小子打赌你看到刚才那一幕会不会害怕,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淡定,害得我输了。”

  “那你惩罚是什么?”

  “惩罚……”老头笑得一脸猥琐,“我怎么可能输!太小看老头了吧,真正输的是那个年轻人,我给他定下的惩罚嘿嘿嘿。”

  席洲面无表情,等待着他的后话。

  “和秋纪陶斗一斗。”

  他面上有了表情,“排行榜第一,你们斗得过吗?”

  “正因为是第一才会斗一斗,杀掉秋纪陶就可以替代他现在的位置。”

  “哥哥在隔壁。”席洲的好心老头并不买账,甚至一脸嫌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我们是来找你合作的。”

  席洲手指轻卷着自己半长的头发。发丝绕着手指像是荆棘攀爬,荷叶袖褪到小臂,青筋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像是花瓶表面的纹路深刻在血肉里,流淌的一分一毫皆是岁月古情所打造的颜色。

  “你会保养头发吗?”

  “啊?”

  “你会给我编辫子、喂我吃饭、给我穿漂亮衣服、担心我弄脏衣服背我走一路,听从我的命令,事事以我为先顺着我吗?”

  席洲字字真诚,简单地发问打懵了老头,“我这么厉害的人给你当老妈子?等一下,你说秋纪陶给你做这些事情?周公见了都说没救了。你不就是秋纪陶养的一只小宠物,能看能玩是第一,真动起手来,只有哭着求饶告状的份!他可不喜欢这挂的。”

  席洲频频点头,细想来这句话也没什么错,自己能看能玩有什么不好?哥哥还宠着他。

  “我就是只有哭着求饶告状的份,不服?”

  席洲骄傲一扬下巴,弯腰捡起来零散在地面上的磁带,握在掌心内用力,鲜血从指缝中流下来。见差不多了,立马松手哀嚎,“哥哥,有人欺负娃娃。”

  打开门发现秋纪陶就在门口,毫不犹豫撞入他怀中,血淋淋的手指着屋内两个人,“他们欺负我。”

  秋纪陶落下在门把上的手,抓起他右手,动作温柔地清理伤口。

  这动作温情缓慢,让老头看不下去了,“都说排行榜第一的秋纪陶心狠手辣,如今看样子也是坠入爱河了,就是不知道你那武器还能不能拿得稳。”

  “咚。”

  老头话音刚落,脖子上那专属于躯干的连接器掉落在地上,接触到地面的那刻,化作了一根白色的线。

  身旁的青年人对于老头的死没有反应,倒是看到竖立在他脖子处的线,眯起眼睛开口,“傀儡线?”

  见无数的线朝自己而来,低头一笑,语气之中没有惧意,“你且问问,它们敢不敢碰我一下。”

  白色的线还没有碰到他,骤然转了一个弯,反过来冲秋纪陶而去。

  秋纪陶祭出飞镖挡着,慢条斯理将席洲手包扎好,手捏向席洲脸颊,掐得他脸都要红了才作罢。

  席洲一个哥字未出口,求饶的话刚刚打了草稿,还未开始检验效果,就见秋纪陶忍无可忍抬手想打自己,估摸是舍不得又放下手。

  贴心地给自己揉了揉脸,仍心有不甘地警告一句,“一会儿找你算账。”说着进到房间里,还没有迈开腿,袖子传来一股拽力。

  扭头,只看到席洲焦急和委屈的情绪全部都融化在了眸子里,没过多久,眼睛里凝聚起了越来越多的光芒,顺着脸庞滑落。

  顶着红肿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的脸庞,目光闪闪如丛林间的萤火虫,漆黑的眸子映照着给他增添了凌虐美,微凌乱的发丝让人为之动容。

  秋纪陶咬着后槽牙,实在没有忍住抬手打了一下他脑袋,见他不松手,威胁,“还想再挨?”

  席洲垂着头,不舍又可怜地松开他,蹲身,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手指不安分的在地上画着圈圈,洲洲不知道洲洲怎么了……

  “收留伤心小玫瑰。”

  一朵玫瑰花出现在眼前,席洲抬头,看到扑克牌完成直角角度的身子刚刚起身,手里拿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语气温柔如流淌的月光,照耀着席洲的身躯,“小玫瑰要和小玫瑰和平共处哦,但牌牌害怕这朵小玫瑰嫉妒咱家小玫瑰比它好看,就做成头饰,给小玫瑰做配饰如何?”

  席洲伸手,目光纯净,像是飞跃上了蓝天压着白云喘不过气来的夹层内,是他未曾见过的景色。

  “牌牌给我,小玫瑰也是有灵性的,听到会伤心。”

  扑克牌将玫瑰花放在他手中,调侃的话没有感情地从口中说出来。心有些不受控制,好想暂时寄存在席洲身体里面。

  时间仿佛冻结在这一刻,只有扑克牌眸子里是流淌的风、肥沃的土壤、圣洁的露珠、永垂不落的阳光,只有满足这一切无法复刻只可容纳玫瑰生存的条件之下,才能稳稳托起眼前这一幕。

  席洲低头,轻吻着玫瑰花芯,像是在花丛间流连的花精灵,圣洁高贵,纵使现在脸上不知道被哪个可恨的人玷污了,也只会让人忍不住去呵护。

  他好似迷失在了花丛中,久久不曾睁眼,花的芳香可传遍方圆,人的味道只有靠近才能得知。

  扑克牌看到席洲睁开眼睛,里面是花的形状,是满足一切条件下的矜贵花朵。

  “牌牌,小玫瑰在骂你。”

  扑克牌回神,蹲下身子与他对视,“牌牌只给小玫瑰骂。”

  “嚓。”一把飞镖定入头顶墙壁,扑克牌起身查看,无数飞镖与肉眼难以察觉到的钢丝发出激烈碰撞,速度之快都有了无数重影。

  “打得这么激烈?小玫瑰,你哥哥这是和谁打起来了?新玩家吗?”

  席洲点头,“不喜欢他们。”说着眸子抹上一层忧伤,转悠着手中的花。

  “怎么了?”如果理由恰当的话,他也想上去玩玩。

  看到席洲举起的手被纱布包裹,尾部是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下子明白了,怪不得秋纪陶发这么大脾气。飞镖都快比得上失控的摩天轮。

  ……

  ……

  一张扑克牌飞出,横立在丝线中央,顿时身边所有的线全部失效。秋纪陶察觉到扑克牌走到身边。

  “这些丝线斩不断且变化多端,借用了奇门遁甲的原理。”他还未说完,丝线复原,以更凶猛地姿态攻来。

  扑克牌嘴上称赞,这个时候完全把自己摘了出去。

  他想干吗?他想杀了秋纪陶啊。

  ?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人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那自己怎么一个失手,站在了阵法中心?这下子可要和秋纪陶共患难了。

  扑克牌见他有收手的架势,白色钢丝线离得越来越近,五米三米,线抵触到他脖子停下来。

  “你竟然不躲?”使用傀儡线那人疑惑。

  只要有杀死一个强者的机会,那便不能留余地!哪怕自损八百也要将他击毙,否则,一旦反扑死的便是自己。

  这人只用阵法,根本就不想杀秋纪陶。

  满心鼓舞热烈鼓掌迎出来的戏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这感觉当真是奇妙。

  扑克牌遗憾了些许。见傀儡人脚下出现法阵,无数藤蔓从法阵中生长出来。像是暗夜里摇曳的魑魅魍魉,却丝毫不见吓人姿态,反而像是美人摇摆的裙子。

  这秋纪陶……美感和冲击感,可真是不落一感。紫色的藤蔓刚触碰到那傀儡人,原本站在法阵里面的人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根傀儡线,与之前的老头如出一辙。

  “你逃得过我,能逃过我这个执念吗?”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扑克牌环视四周,对着空气说,“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交个朋友啊。在游戏场里难免不会受伤,带着医生同盟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完不见那人回答,冲着秋纪陶一脸惋惜,“可惜了,他知道线索还挺多的。为了杀你不惜拿游戏场开玩笑,你看你有多么招人恨。”

  “人看到比自己强的,恨意无来由。”

  “也是。他也真不敢杀你。”

  在游戏场的规则尚是一团迷雾中,谁都不敢乱对玩家下手。旋转箱子里面是由玩家执念所组成的游戏场,没有人敢保证玩家死亡会不会受到影响。

  这些尚还是一团摸着扎手难解的麻绳,在没有头绪前,谁也不愿意尝试。

  所有人收拾好房间,再次面对诺拉老太太。

  诺拉老太太凝视着面前的木偶,手轻柔地抚摸着脸庞,枯死干树皮的经络依附在她手背,和精致的木偶形成鲜明的对比。

  浑浊的眼睛里仅剩的一道光也是所给予木偶,暴躁地怒吼变为轻声诉说。

  “看在你们打扫房间还算勤劳的份上,先教你们编发。有谁知道这是什么?”

  “从琥珀里面提取出来的树脂。”秋纪陶从房间里书柜上面的书中得知。

  “没错,琥珀积蓄下来的树脂,对所有东西都是非常好的储物器。”

  诺拉老太太拿起一个精致的金色雕花调羹,从小木瓷里轻取了些膏体,棕色透明软膏如水般将调羹平面全部沾满。

  老太太将它放到摆件上面,后拿起一根毛笔,用白色的毛刷轻轻扫了几下膏体,紧接着动作轻柔顺着木偶的发丝轻轻落下,均匀涂抹。

  “一个个木偶都是我们耗费心血、时间所制造出来的孩子。你若是对它没有爱,制造出来的木偶在别人那里或许合格,但在我这里就会被拿去喂狼,木偶还有……”

  诺拉老太太抬头望了他们一眼,眼中无悲无喜,似是提醒也是忠告,“制作木偶的你们。拿生命去为你们所制造出来的垃圾陪葬。”

  编好后给木偶整理,眼底出现笑意,“萨罗,你是我最漂亮的姑娘。”

  “由于你们是初学者,不管是报废的木偶还是制作精细的木偶都不可上手,你们两两互为一组,单出的那个人我会安排保镖。”

  她说完,七个人中短头发的瞬间变长。

  席洲望着秋纪陶背部长出和自己一样的长头发,好奇把玩,摸在手里触感还挺好,就是与他的头发——

  “小玫瑰,你头发摸起来像是在摸云朵。”

  扑克牌说完一个把注意力转向另一个,竖起大拇指,故意捏腔拿调说了一句,“大佬姐姐~”

  假发与真发衔接很好,与真头发无异,看上去不显得突兀。衬得秋纪陶像朵漂浮在湖面上的冰莲花。

  “想和谁一组。”

  “啊?”席洲努力睁大眼睛,假装听不到秋纪陶的话,心里又充满希冀地重新问了他一遍,“哥哥你说什么啊?”

  “我和扑克牌搭档,你随便选一个。”

  席洲装作在思考的样子,嘴角却飞扬如同小狗开心,隐藏不了的螺旋尾巴,“苏和雅可以吗?”

  秋纪陶看着明明心都飞去了苏和雅那里,眼神还一直盯着自己假装舍不得的席洲,真是个不敬业的演员。

  刚才听到苏和雅小声说会编发的时候,整个人都激动了。

  苏和雅听到自己名字结巴拒绝,“我我我,不行的,我。”半天说不出下一句干脆闭嘴。

  席洲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大佬会同意?还是这是一场试探,想杀了席洲选择之人?

  在大佬点头后,更加害怕了。

  扑克牌不明白秋纪陶为什么会选择自己,直到感到头皮被扯得一阵痛意,假发模拟痛感十分真实,差点以为扯的是自己真头发。身子往前缩,躲开秋纪陶的手。

  “你手劲太重了,我这是头发!不是你敌人!”他说秋纪陶怎么舍得小玫瑰,原来是想要找个练手的!

  “我要换搭档,嗯嗯唔。”毫无疑问,他被封口了,再毫无疑问,他连身子都动不了。

  苏和雅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席洲,抬起来的手都在颤抖。

  席洲头发这么好,自己触碰的话,会不会脏了他头发?或者是给他招来晦气?

  他身上好香啊,是兰花香,让人心旷神怡,不由自主地想要踏进他领地,看看他是不是养着一片兰花园,不然怎么会这么香。

  苏和雅一直愣到扑克牌打算换搭档才动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珍惜这个机会。

  “我会很温柔。”

  席洲人畜无害笑笑,“只要不像牌牌那么惨就好。”

  苏和雅“噗嗤”一笑,“肯定不会。”

  两方天差地别,席洲感受头发被一点点编起,整个过程十分舒适。扑克牌则是生无可恋!

  苏和雅望着一系列的饰品纠结,诺拉老太太用的是簪子固定,皮筋会留下痕迹……

  席洲什么都适合,倒是不好选了。

  仔细思考,选择了飘飘的小丝带,蹲在席洲面前,小心和他对上视线,“可以麻烦你闭上眼睛吗?”

  席洲知道她要干什么,乖巧闭眼。感到有什么东西系到了辫子上,睁眼。看到苏和雅神游天外的样子,不论怎么挥手都唤不回来,怎么了这是?

  “编好了,验收成果。”诺拉老太太第一个看的是终原的作品,满分十分给出了五分。

  晏书编得让老太太不敢多看第二眼,给出了零分。

  晏书看着许炫歪斜松垮的双股辫,不好意思吐舌,她从小被伺候到大,只看了一遍又是第一次动手,宽容一下。

  秋纪陶的作品让老太太点头,给出了八分,学习动手能力强,与她所教的成品一模一样。

  而苏和雅的,只看了一眼,便给出了满分。

  “完美无瑕。”

  众人看向席洲,频频点头,这NPC倒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席洲辫子一共有四段,每一段像是一颗裹在糖葫芦外面飞舞的糖衣,萦绕在周围。细看里面是精美的小爱心形状,被金色小皇冠发圈固定,离远看上去,如同打碎了的金箔。

  每一段的连接处是白色被折成蝴蝶结的丝带,似是白碟飞累了停靠在发间休息。

  注意到秋纪陶招手,席洲给苏和雅说了声谢谢,飞奔到他身边。

  苏和雅说了句“不客气,”剩下半句话是在心里说的,是我的荣幸。

  “午饭时间快到了,编发就到这里,下午报道时记得拿上木偶之书。”

  摩拳擦掌准备报仇的扑克牌:“?”

  众人:“”还有木偶之书的事?

  ……

  ……

  吃完饭七个人去秋纪陶房间里面商量。

  “若是木偶之书下午再没有的话,那老太太还不知道又让我们干什么。”苏和雅说。

  他们进来游戏场时间不过短短一天,上哪去找线索?又如何知道木偶之书在哪?

  “还有手册。”许炫给她补充,“我翻过房间,没有这两样东西。”

  “一样。”终原和晏书一同开口,他们把目光放在秋纪陶身上,很显然,不会有例外。

  “谈论这两件事情之前,我先问大家一件事情。”扑克牌变出三张婴儿胳膊长短的纸牌。

  背面堆满了形状不一、长相不同的木偶,身上颜色衣服乱多杂,简直是木偶的游乐园。

  “你们在进入游戏场之前也收到过,不要害怕,我在这里说就是想告诉大家……”

  他手指翻开其中一张牌,淡然自若,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最让人震惊的话。

  “都是一样的内容。”

  在场人在看清楚后都是一惊。

  晏书将自己口袋里面的纸牌拿出来,“这个游戏场和大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是……”

  被敞开的纸牌正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杀死秋纪陶,即可通关。

  扑克牌又将另一张纸牌翻开,抱拳谦虚地说,“在这里我跟大佬和小玫瑰道声歉,都怪我实力太强让纸牌长了腿跑到我这里来了。”

  席洲的纸牌也是同样,每一个人拿出来之后都是如此,唯独当事人的纸牌一片空白。

  在场人一片寂静。

  秋纪陶见惯了人心,怎么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捏了捏席洲脸颊,悲喜不见面,“你也是这样想的?”

  席洲没有丝毫遮掩,“若杀了哥哥便能出去,为什么不呢。”

  秋纪陶保持着笑容没有降下来一分,却硬生生让人感受到寒意入骨,刺得生疼。

  席洲见他看着自己笑,也弯眉,如深海里悬挂的月光,薄凉无情。

  秋纪陶恢复之前高冷的样子,把话撂下来,“既然是给你们的任务,我不参与。若真有本事杀得了我,无怨。”

  “既然大佬这么说了,各凭本事,在他没死之前,还是先去房间里面再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在他们都走了后,秋纪陶宠溺摸摸席洲脑袋,“你平时嘴和抹了蜜一样,方才倒是实诚。”

  “啊?”席洲瞪圆了眼睛,“哥哥不喜欢听吗?”

  秋纪陶掐他红印还未落的脸,语气温柔,手上力道却加重,“我说过,只要你做的事情,不需要顾忌范围。”

  “你又捏我!”席洲张口想咬住他,后者也没有躲乖乖任他咬,感受到牙齿在手指上费力地撕咬,和小狗磨牙一般。

  秋纪陶探进指尖勾着玩,“娃娃你记清楚了,所有摆在明面上对你不利的线索,一定是有人在作祟。”

  席洲嘴里的动作一顿,一时间忘记防备竟让秋纪陶得了逞,“唔……”

  秋纪陶望着他这个样子轻笑,估计也是没记住几分,抽出手指用手帕沓沓。

  走到满是书的柜子面前,昨天全部翻阅过,没有任意异常,都是在讲木偶的基础。

  “哥哥,这是什么啊?”

  秋纪陶侧眸,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支毛笔,还凑近鼻翼闻了闻味道,回答,“毛笔,用来写字的。”

  “写字?”席洲越听越糊涂了,眼睛里满是讨好,递上毛笔,想让他示范示范。

  秋纪陶奈他如何,只能依着他,接过毛笔用笔端打了他头一下,“见什么都好奇。”

  席洲双手抓着他手腕摇啊摇,音调和挂着枝头的月亮一样,凑近看越来越高,“娃娃就是小土兽嘛,待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连花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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