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没异常,显得奇怪的是姜因竹。
贺归御视线从镜子上移到姜因竹的脸上。
姜因竹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镜子中自己头顶上方的血条。
血条框的中间,出现了一个浅白色的三角形——
血条暂停了?!!
血条还能暂停?!!
谁想出的这逆天设计,我感谢他一辈子!!
姜因竹双眼瞪的圆溜溜的,眼神中流露出狂喜。
血条暂停了!生命值暂时保住了!
……等等,暂时……
这不行!
血条快见底了啊,要想办法让血条一直暂停,最起码在找到能解决血条出现的原因之前,不能让生命值再减少!
还有,能让血条暂停的原因……
姜因竹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地站直了身体,视线也缓缓地向上移,最后和贺归御的目光相接触。
“贺归御,”姜因竹喊了声贺归御的名字,脸上的笑容想收都收不住。
“怎么?”贺归御垂眼看着眼前的姜因竹。
刚才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会儿却突然雨过天晴般地开心了起来,眼角明明还泛着红,笑容却能甜入人心。
“你快过去坐,”姜因竹双手扶上了贺归御的手臂,想将人带到沙发那边。
贺归御垂眸,看了眼被姜因竹双手扶着的手臂,而他此时一只脚套着浅蓝色一次性的鞋套,另一只脚还只穿着鞋。
“等等,”贺归御站着没动,在看见姜因竹抬头望着自己时欢乐的模样时,无奈地说,“我还差一只鞋套。”
“穿什么鞋套,不用了,”姜因竹摇头。
贺归御在她摇头的时候,已经给另一只脚套上了鞋套,然后向沙发走过去。他一动,姜因竹很自然地就把自己的双手松开了。
贺归御像是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坐在了沙发上。
“你先坐着,我给你倒杯水,”姜因竹一说完,人已经唰的一下就消失在贺归御的面前。
贺归御安静地坐着。
姜因竹没有立即去倒水,而是避开了贺归御的视线,先是找了小镜子拿在手里,然后往离沙发最远的地方跑去,一直跑到尽头的墙壁,三角形的暂停键也没有消失。
虽然知道暂停键出现的关键在贺归御的身上,但现在没办法确定距离,刚放下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贺归御既然能让血条暂停,不知道血条的出现,是不是也和他有关。
但姜因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两者之间存在的关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是温开水,”姜因竹把杯子放到贺归御面前的茶几上,“不知道你习惯喝什么,就只给你倒了水。”
“谢谢,”贺归御微微点头致谢。
姜因竹坐在贺归御的对面,一直抬头看着对方,脸上笑眯眯的。
贺归御也在看着姜因竹。
王津接到阿骆的电话,说姜因竹这几天很奇怪。
当时贺归御刚好也在,想到爷爷嘱咐他的事,于是就想着趁这个机会上门,一是来道谢,二是看看能不能说服对方把爷爷给出的转让协议签了。
第一眼见到的时候,能看出这姑娘有心事,但现在这姑娘好像又没心事了……
“你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对我说,”贺归御也不是转弯抹角的人,他做事强势,一向说一不二,很少有犹豫的时候,“你是我贺归御的救命恩人,万事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嗯嗯,我知道,”姜因竹边听边点头,一脸的认同。
贺归御看着姜因竹,不说话了。
姜因竹也在看着贺归御,像是在说:你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贺归御却坐着,任由姜因竹给再多眼神暗示都不再开口。
他刚才已经说过了,有事就说,我可以解决,现在他等着姜因竹说遇到的难事。
姜因竹这时大概是看出了贺归御的想法了,可她不能直接说啊!
难道直接说“我头上的血条在你来了之后出现了暂停键,你看你能不能一直和我住在一起”?
这话能说吗?
这话不能说啊!
姜因竹看看贺归御,刚才还坐得笔直的腰,这会忽然就蔫了,窝在沙发里可怜兮兮的。
那双刚刚还闪耀着欢喜的眼睛,这会儿说变就变了,一下子就沮丧的让人心疼。
“也没什么事,”姜因竹垂着眼睛,低头不看贺归御,怏怏不乐地说,“就是我出门总是会碰到给我送礼的人,那些礼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总觉得心里害怕。”
“之前我手下的人说过,想请你到贺家去住,你拒绝了,”贺归御坐着,眼睛一直看着姜因竹,见她低头看地板,就是不抬头看他。
“我记得这事,可那是你手下的人说的,不是主人家亲自开口邀请,我过去住着不像话,”姜因竹说完,飞快地瞥了眼贺归御,又嗖地收回视线。
贺归御脸上的表情没变,只是略略挑了挑眉,没立即开口说话,而是看着低头的姜因竹。
姜因竹说完那句话,又瞥了眼贺归御,就一直低着头,不抬头也不再说话。
四周安静了下来,姜因竹心里有点忐忑,觉得自己是不是暗示的不够明显,正想着要不要再多说两句的时候,贺归御先开口了。
“姜因竹,”他说,语气像是带着点无奈,“我贺家虽然不是铜墙铁壁,但护着一个你,还是可以的,你要不要去贺家住段时间?”
“你也和我住在同一间房子里吗?”姜因竹嗖的一下抬起了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贺归御,“我在贺家就只认识你和你爷爷,你如果不和我住在一起,我总不可能事事去麻烦你爷爷吧,他老人家哪有时间去理我这个小辈。”
“那是我家,我自然也住在里面,”贺归御点头。
姜因竹这才笑弯了眼睛:“好啊,那我去你家做客。”
“欢迎,”贺归御似是无奈地笑了一下。
“那我去收拾行李了,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姜因竹说完,想进房间拿行李。
“姜因竹,”贺归御忽然又叫住了她。
“怎么了?”姜因竹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现在心情变好了吗?”贺归御目光停了一瞬在姜因竹还泛着微红的眼角。
“变好了!”姜因竹对着贺归御露出一个灿烂夺目的笑容,“因为你的出现,我难受了那么多天的心,忽然就变快乐了!”
说完,还笑着对贺归御歪了歪头,然后转身去房间拿行李。
贺归御仍然坐着,脸上的表情也没变化,只不过在姜因竹进了房间之后,他微微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些许为难的样子。
姜因竹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之前是想回家,但现在血条既然有了暂停键,那当然是不回去,留下来才能找到导致血条出现的原因。
姜因竹站在镜子前扎头发,这几天心情不好,她连头发都懒得扎了。
扎好头发后,她又去整理了一下保险柜里昂贵的首饰。
怕被贺归御看出她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姜因竹还故意磨蹭了一会,然后才拖着行李箱和一个装有笔记本电脑的背包走出房间。
“我收拾好了,”姜因竹走到贺归御面前,“让你久等了。”
贺归御看了眼姜因竹手中拖着的那个小行李箱,站起来伸手想接过来,姜因竹连忙后退了两步。
“不用你,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姜因竹抬着头说,“我的行李我自己能拿。”
“那我们走吧,”贺归御见她拒绝,也就不再坚持,自己先去自动鞋套机那里脱了鞋套,然后带着姜因竹出门。
之前说要下楼的阿骆,这时还站在走廊外。
“老板,姜同学,”他看见姜因竹手中的行李箱,连忙过来接了过去,“老板,去哪?”
“回家,”贺归御说。
他在全国各地都有房产,在本市的房子尤其多,而称之为家的,也就只有贺家老宅了。
但贺家老宅那边都是胡同四合院,观光游客也多,出入诸多不便,所以贺家很早之前就搬到了另外一幢大房子里居住。
这房子不仅大,还是单门独户,四面都没有邻居,安全方面比较有保障。现在贺归御说回家,也就是回这边。
贺归御说回家,阿骆下意识看了眼姜因竹。
姜因竹大大方方地说:“我去你们老板家里住几天,贺归御说欢迎我去住的。”说完,转头看贺归御。
贺归御点头:“嗯。”
听见姜因竹直接喊贺归御的名字,阿骆微微睁大了眼睛。
大多数人都叫贺归御为贺副董,他们这些人则喊他老板,外面还有些人喊他贺少,总之无论怎么喊,都不会像姜因竹这样直接喊贺归御。
但贺归御看着完全不介意,而姜因竹则是喊的很顺口。
阿骆只能闭上嘴巴不说话。
姜因竹乖乖地跟着贺归御坐上了车,俩人并排坐在后座,姜因竹还故作矜持地问:“贺归御,我去你家住,会不会让别人误会你?”
“不会,”贺归御靠着椅背说,“你安心住着。”
“那我就放心了,”姜因竹也靠着椅背然后侧头看贺归御,“他们喊你老板,我也喊你老板吧。”
贺归御看了看她,慢条斯理地说:“刚才不是还喊我的名字,这会怎么又要喊我老板?”
姜因竹又说:“要不我还是喊你哥吧?”
“随你,都可以,”贺归御可有可无地点头。
“贺归御,”姜因竹忽然又说,“我觉得我喊你的名字喊习惯了。”
“嗯,”贺归御还是那一句话,“随你喊我什么都可以。”
姜因竹这下不说话了,只侧着头笑眯眯地看着贺归御。
贺归御也没再说话,一只手撑着额角,在闭目养神。
几辆车一起开进了贺家,有人过来拉开了车门。
姜因竹下车的那一瞬间,以为自己来到了外国的城堡里。
“这……是你家?”姜因竹问刚下车的贺归御。
“我爷爷喜欢,”贺归御回答,“他的身份,如果不住这种房子,和我们合泉合作的公司心中会有所顾虑。”
姜因竹懂了。
房子和车子,是一位成功人士的身份象征,顶级富豪就必须住城堡,否则镇不住底下的牛鬼蛇神。
“别太在意,也就只是一间房子,”贺归御带着姜因竹向前走。
姜因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金碧辉煌和富丽堂皇。
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如果出了客房的门,站在门外的走廊里,肯定会因为迷路而找不到她住的房间。
姜因竹还在为贺家的城堡式住宅感到震撼,而贺归御则来到家里的治疗室,由家庭医生为他诊治身体。
确定他身体各个部位都没有痛感,家庭医生说他身体恢复的不错,但最好还是多加休息,好让身体能有更充足的时间来自我修复。
从治疗室里出来,王津已经在等着他了。
王津问:“老板,听说你把姜同学带了过来?”
“是带来了,”贺归御点头。
“那咱董事长肯定开心,”王津顿时眉开眼笑,“咱这可是请回了保命符啊!”
俩人走进贺归御的书房,贺归御坐在高背大椅上看着王津。
“老板,咱以后怎么对保、不是,”王津被他看的心里发虚,于是小声问,“以后咱怎么对姜同学?”
“王津,”贺归御用着谈数十亿合同的语气说,“以后对她多哄着点吧。”
一个人在房子里悄悄地哭,被人发现就说心情不好,也只能多哄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