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的倒计时过后，人们喜悦地向着周围说新年快乐，各色灯光聚集在朦胧情海中，陈赋屏息，前面有着人想往后离开，他伸手揽住了身旁少年的腰肢，替他让了路。
轻盈的雪花落在了头顶，在少年漂亮的眸子看向自己前，他先一步松开了手改为拍自己肩上的雪花。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少年的声音细小如萤虫，口型却是让陈赋轻而易举地看懂，他没有多言，只是动手也敢走了掉落在少年身上的白色：“你刚才在和我说话吗？”
他眸色沉暗，喉结滚动出十分温和的嗓音。
“嗯？”江向灯被内里情感烫了一下，心中紧张不已，反倒是听见这话才稳住了一些。
“对，我在给你讲新年快乐！”都是四个字，区别也没有那么大啦。
他拉着陈赋的衣袖跟着人群往外走，一路上从学习的事聊到了家里的事，还提了几句录节目的模式：“感觉前辈们人都很好呢！”
“玩得开心就好。”陈赋淡淡道。
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提议说：“我车停在金樽酒店车库的，送你回家？”
收到了江向灯小鸡啄米般点头他才舒展了一下眉头，带着他往目的地走。
“陈赋赋，这是我成年以来过得最快乐的一个跨年！”
走了二十分钟坐到了的后座，这次江向灯没有心思睡着了，他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惊讶说：“每一次和你出来玩身体都好酸软哦。”
他尾音不自觉地翘起，落在陈赋耳朵里像是羽毛挠人般的撒娇，而话里的意思又让陈赋皱了下眉，脑袋不自觉开始往另外一个方向想。
“唔？你不困吧，别疲劳驾驶呐。”江向灯见前边的人迟迟不回话，担心说。
陈赋这才勾了勾唇，回应了对方的关心：“不困，我也很高兴。”
“好哦，我陪你说说话呀。”江向灯似乎有点放心不下，主动跟他一句一句聊着，结果没一会车就停到他小区门口了。
他眨了眨眼，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说了拜拜后就想下车了。
但他没能拉动门，疑惑地“诶？”了一声。
两秒后，又是一次响声，陈赋低声回了句“抱歉”，伸手把副驾驶的袋子递给了江向灯：“你的东西。”
车上唯一的一点灯光就在陈赋的头顶，江向灯乖巧伸手接过，嘱咐了陈赋几句便开门离开了。
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地点，直到他走进小区回头时又发现陈赋的车还停在那里。
江向灯这次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冲那处晃了晃，方才进入拐角找回家的路了。
零点的那个告白仿佛将他的勇气又提了个度，他的那句“我喜欢你”只是想让自己听见，但心中隐隐期待着陈赋能看出来还是有的，所以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一些失望。
但没关系啦！他把零食袋子抱到了怀里，给自己打气：“等到时机成熟，就去表个一定会被同意的白吧！”
江向灯做事会考虑结果，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在他完成之前会有考量，而现在他去告知心意会不会被陈赋敢走，他一点也不能确定。
他肯定两人现在有着小时候的情谊，但那时候他俩压根就是兄弟情啊，想起来陈赋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雪在行车过程中不知不觉停下了，江向灯晃了晃脑袋，将一些不好的寓意从心中敢走！
他慢慢走到了单元楼下，刷脸进了电梯方才缓过了情绪。
下一次见面应该是初三的时候吧，孟伯母喊了妈妈去家里聚会，那时候又能和陈赋说上话啦。
他看着楼层上的数字慢慢变大，不自觉想到了前不久喊出的倒计时。
过年了啊。
回到家开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起夜上厕所的江义，父子俩对视眨了眨眼，江向灯先一步开口问：“妈妈在吗？”
好一个反客为主，江义看见儿子眼中的得意，摇了摇头说：“睡着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说要一起守岁吗？”
又是招厉害的，但江向灯也不是毫无办法，他一边换鞋一边淡淡开口。
“这不正好不打扰您俩二人世界吗。”说完这话才收到了爸爸的挥挥手，他才得以快步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简单漱了个口，用毛巾擦干脸上热水时不自觉被镜子里的自己吸引，红红的脸颊看着昳丽动人。
江向灯顿了顿，搭好毛巾点开自己手机看今晚拍的照，和陈赋两个人的自拍被他手快点了个收藏，此刻就这样敞开在了屏幕上。
画面上两人头顶都有点点雪花，他笑得漂亮又明媚，往向陈赋眼里是明晃晃的爱意，而陈赋面色沉寂，只是配合着氛围桃花眼里有零星温情。
陈赋当真没察觉自己的想法吗？他挠了挠自己的小卷毛，想来对方是一直把他当弟弟，而自己也没有多出竹马情谊以外的动作言语。
之前做好的决定慢慢在心中成型，而现在关系的进步需要一次真心来对待。
他突然又有点后悔那声表白没喊得够大声，这样自己之后的追求就都能让陈赋看出来了。
不过现在的局势也有好处，那就是他能潜移默化去喜欢陈赋，看网上的实例分析，说不定最后先表白的还可能是对方呢！
想到这里，江向灯耳廓红得可爱，看见手机上的照片眼神便发烫，滑动到了另一边，也就是一条视频里。
点开看是录的倒计时，而画面最后的三秒抖了抖，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陈赋，我喜欢你。”
他讲话时离手机太近，果然录了进去，江向灯躺进了舒服的床上，思考着剪辑了段，最后又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
他心中浓烈的情绪展开，似乎想陈赋看见视频怀疑最后的掐断，所以故意找到对方发了几条消息。
做完这些，他没忍住捂住脸笑着滚了几圈，关上灯盖好被子沉沉睡去。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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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江向灯走进小区背影慢慢消失，陈赋捏紧了方向盘上的指节，却也没有其他办法缓解压力。
他心中不断呈现着江向灯的口型，似乎能用他的声音在脑海里念一段同样的文字，少年的柔和声线一定和雪花融化一样温暖。
可这又算什么呢？江向灯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这虽然是他想达到的目的，但他迟迟想不出答案。
对方的情谊又是从何处开始的，明明他们才刚刚重逢不到半年时间，他就这么快陷进去了？
因为驾驶员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车上的灯光也慢慢熄灭，周遭只有前方的路灯亮着，黑暗里陈赋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平稳，他拳头松开继而改为捂住了心口，暗道自己是否需要调药了。
自从再次见到江向灯为止，他的大部分情绪似乎都被对方牵动了，他仅有的舒畅是掌握到事情进程或是看得见对方情绪的时候。
而现在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心中无限怀疑着：江向灯是不是想再害一次自己？
他笑起来的时候太好看，陈赋无法从他眼底看见坦率，他理智上并不想怀疑这件事，但他心脏里搅成了一团黑色油漆，突如其来的一抹亮色让他十分恐惧。
他拧开手旁的矿泉水灌了一口，随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刚才江向灯口渴的时候喝过的。
口腔中止不住地泛着甜味，他更加看不清他的想法了，此刻眼眸里似乎有万种变化，难以言喻的伤害不断凌迟着他自己。
冷静。
陈赋发动了车子，踩下油门开车离开了。
他有多喜欢自己？就等着他来让自己相信。
再次熄火车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庄园里静悄悄的，陈赋把车开到了车库，路过主楼时发现灯已经关了，他不作声回到了自己的那幢屋子，按压指纹开门。
换好衣服洗漱结束，他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于是拿起手机看消息。
他的朋友其实不多，谢秉临发来了祝福消息，从他后面跟着的爱心能看出他是群发的，一些不熟同学的问候他没有回复，而点开看朋友圈，意外发现江向灯发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录了倒计时，却又在最后三秒的时候突然切断，陈赋抿了下唇，手上搅着充电线越来越乱。
点出去看也并没有文案，这段视频的意思江向灯或许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而陈赋沉默着，心中有些炙热情绪在冒泡。
他退回聊天界面，发现江向灯在二十分钟前发来了几条消息。
「江向灯：回家了给我回个话好不好？」
「江向灯：今天真的好开心！再次祝你过年好！」
「江向灯：（新年猫猫抱拳鞠躬）」
「江向灯：晚安！」
陈赋哑声，嘴角不自觉带了点笑意，他回复了声「嗯，过年好」就把手机放在床头了。
明天是大年初一，父亲母亲要邀请陈家的人都来家里，会忙碌一天。
他闭上眼，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江向灯的那句晚安，他似乎也渐渐有了睡意，有地暖的房间热乎乎的，很想让人陷进温柔乡里。
可就在快要入睡的时候，陈赋脑袋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炸裂声，他侧躺捂住了头，拧着眉直起身起床顺水吞了一把药。
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说】：炸裂声是因为病人情绪激动用脑过度，不是什么大毛病，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