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宗室入京

  光阴片刻不停地飞驰,转瞬到了夏季。

  五月份的天,又闷又热,硕大的雨滴裹挟着湿润的灰尘,冲刷世间的一切。

  青竹胡同热闹至极。

  数以千计的男女宗室入了京都。

  大家都是亲戚,都姓祁,往上数一代、两代,那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亲兄弟姐妹。

  这帮男女老少聚集在一块,顶顶重要的话题是斗富攀比。

  “我身上这身月白锦袍,二十个绣娘织了六十天才好。”

  “你家绣娘真没水平,干活磨叽,该罚。”

  “秀娘不是我家的呢,是织造署甲字班的绣娘日夜不停地赶工,辛苦了足足两个月,这件衣服才送到我手上。”

  “这青竹胡同如此破败、拥挤,还不如我家丫鬟睡的阁楼宽敞,皇帝表兄也是忒小气。”

  “这么粗糙的吃食,一碗面条配上几颗牛肉粒就是小爷的晚餐了?”

  “好歹用手工擀压的新鲜面条啊!”

  “再不济给小爷飘几片青菜叶子呢。”

  “都说京都发达,是龙兴之地,这条件环境也太恶劣了吧,吃的垃圾,住的垃圾,出去玩,连个青楼都没有。”

  一素紫色衣衫的小王爷无聊地把玩手中的折扇,他的小厮怜惜地端着手中的面碗,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筷子面条。

  “王爷,多少吃一口吧。”

  “饿坏了身子不美。”

  小王爷嫌弃地挥手,将牛肉面汤打翻,“滚。”

  他精明的眼睛四处打量,最后落在隔壁桌上——哪里坐着四位年轻漂亮的女孩。

  具是素衣素袍的装扮,低调的不能再低调。

  信王爷合拢折扇支在美人的桌上,摆出自以为帅气的姿势,抛出自以为妩媚的媚眼,“不知各位是哪家妹妹?”

  四个美人没搭理他。

  为首的姑娘更是冷漠,直接将袖剑拍在桌子上,“滚!”

  信王爷来了兴趣,“妹妹好生无礼,哥哥亲近你呢,别不识抬举。”

  信王爷平日里强抢民女成了习惯,欺压调戏自家的妹妹也没人管教,好容易来了京都,遇见几个合眼缘的漂亮美人。

  他纨绔的性子就压制不住了。

  也不顾及同姓不婚的祖训,也不怕对方是了不得的公主郡主,性趣上头就无法无天起来。

  他样貌生的俊俏,脸又圆又白,眼睛水灵而大,眼下的鸦青与眼袋极浓,一看就是纵情声色的主。

  他骨感苍白的手搭在年轻女孩的肩上,一左一右,居高临下地拢着两位女孩。

  不安分的手想要四处摸索。

  然而不待他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漂亮纤细的手就应声落地,咔嚓两声,极其清脆的声音,血肉骨头斩断的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动手的两位女孩冷漠地擦拭手中的袖剑,冷冷地睨向不识好歹的信王爷,浑然不将对方的痛苦哀嚎放在眼里,端起冰水浸泡过的美酒就碰杯畅饮。

  吵吵闹闹的宗室们齐刷刷安静下来,大家看着血淋淋的手,痛苦扭曲失了人形的信王爷,纷纷都害怕起来。

  “啊啊啊!”

  “杀人了!”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从青竹胡同传递至皇宫。

  祁峟站在城墙的最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京都。

  商贩百姓忙碌有序的生活,往来车队络绎不绝地进出京都城门,昔日空旷的青竹驿站挤满了人。

  热闹、喧嚣。

  王玥恭敬垂手,站在祁峟身旁,汇报道:“陛下,宗室们对青竹胡同的一应配置多有微词……”

  祁峟冷冷眺望远方,不看王玥,只道:“大几千人呢,各个是养尊处优的主,就进京的这批人,最次的也是县主贝勒,真按老祖宗的规矩礼待他们,这国库分分钟见底。”

  王玥继续汇报情况,“青竹胡同往年只收纳科举考生,有机会参与殿试的举子不多,青竹胡同的房间有限,微臣又命人收拾了红梅胡同、落樱胡同、菜黄胡同。这四处地方都在京都的角落,都是偏僻的穷地方。”

  “正好借着宗亲入京的由头,仔细修缮了一番。主要是翻新了居民住房和坑洼不平的道路,重新规划了排水设施。”

  王玥指着忙碌的四条小巷,道:“陛下你看,这四处本是最差最脏最不安全的地方,如今宗亲入住,治安也好了起来。”

  “兵部安排了守卫日夜巡逻,保证不会闹出人命。”

  祁峟闲闲地瞥了眼王玥,高深莫测道:“不会闹出人命?”

  “不见得吧。”

  王玥却很笃定,“宗亲食用的吃食、饮用的水酒、下榻的房间寝具,微臣都做了细致周到的检查。”

  “不会出人命的。”

  “除非……”

  王玥眉头皱了皱,“除非他们内斗。”

  说什么来什么,王玥话音刚落,就有小太监来传话,“陛下,大事不好,三公主四公主斩断了信王殿下的手,信王殿下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了。”

  “信王的兄弟姐妹在皇宫门口跪了一排,求陛下为他做主。”

  小太监话讲的匆忙,重点却是没落下。

  祁峟抚过城墙上的朱红色古砖,对王玥道:“走,去看看。看看信王是怎么惹了我家姐姐的。”

  祁峟神情闲适,一副看戏吃瓜的悠闲模样。

  王玥却不淡定,她斜眼瞥见了血淋淋的一双手,心里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却又不得不在祁峟面前保持仪态,只能惨白着脸,跟着祁峟走。

  一路风声潇潇,血腥味弥漫了一路。

  王玥恶心了一路,祁峟却没什么感觉。

  行至宫门处,信王的一应兄弟姐妹确实跪成了一排,锦衣华袍的年轻人成排跪在皇宫门口,实在是稀罕的景致。

  附近不少乡里乡亲都凑在一旁看热闹。

  祁峟收整了情绪,好整以暇地瞧着诸位年轻的堂亲。

  “各位远道而来,怎么还给朕跪下了?”

  “都是一家人,不必行此大礼。”

  祁峟假惺惺地关怀诸人。

  各位人精自然没把客套话当真,忙哭诉道:“陛下,我兄弟一行入京不易,如今更是遭了歹人残害。”

  “我哥哥的手断了,命也是保不住了。”

  “求陛下为我信王府做主啊!”

  信王,哀帝的异母弟之一,无功无过的透明人。他死在哀帝前面,信王嫡长子便成了名正言顺的二代信王爷,其余诸子女,都领了郡主、郡王的爵位。

  “歹人?”

  祁峟轻启红唇,“那是你们公主姐姐。”

  “说吧,信王怎么得罪了三公主四公主?”

  信王的兄弟姐妹们都支支吾吾起来,如果只是寻常宗室小姐,得罪了也便得罪了。

  可若是公主殿下……

  “哥哥向几位殿下请安问好,不知怎么得罪了几位殿下,就被残忍地割下了双手。”

  年轻的小孩惯擅长抖机灵,避重就轻地模糊了事情的真相。

  祁峟不置可否,只淡淡吩咐宫侍,“请太后回宫,告诉她,四位公主入京了。”

  模棱不清的一句话,愣是被宫侍抓住了重点,他飞快地拔腿就走,迅速跑到户部巷,将正在办公的夏妍请回宫。

  “娘娘,三公主四公主与信王一家起了争执,陛下等你回宫主持公道呢!”

  夏妍心里惊讶不解。

  她是见过几位公主的,几位公主都是苦命人,年纪轻轻被杜后送去了寺庙修行拜佛,二十好几了依然是孤家寡人。

  这四位公主的性子虽然冷淡,却也不是霸道不讲理的类型。不受宠爱的公主再怎么尊贵,也是不会对堂堂王爷放肆的。

  除非那王爷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夏妍怀着狐疑的心思回了慈安殿。

  陛下并四位公主和信王一家早已等候多时。

  信王冷硬麻木了的尸骨、鲜血淋漓的双手就摆在最惹眼最醒目的位置,差点把夏妍吓个半死。

  她哆嗦着坐在主位上,暗自镇定道“说吧,怎么一回事?”

  王玥公平冷静地讲了事情始末,“信王调戏‘民女’,反被公主误杀。”

  夏妍:……

  夏妍错愕地瞥向祁峟,祁峟点头以示赞同。

  夏妍:……

  呆滞、茫然、无措。

  祁峟冷静地咳嗽了一声,盖棺定论道:“信王有错在先,公主出于自保的缘故误伤人命……”

  “双方均有错处。”

  “信王已亡故,死者为大,信王的过错可以无视。但四位公主位高权重,行事却如此偏激,该罚。”

  祁峟瞧了眼夏妍,道:“您是中宫嫡母,教养子女是您的责任义务。”

  夏妍秒懂,忙道:“公主犯错,该罚,该罚!”

  她命人取来公文数许,当着信王家眷的面送到四位公主手上,“哀家的女儿犯了错误,自然是哀家亲自责罚!公主行事如此鲁莽,这几日就不要出宫了,待在宫里吃斋念佛,为信王殿下祈福。”

  “也好反思你们的过错。”

  四位公主长于乡野,性子冷淡,有公主之实而无公主之名,论起身份来,比祁邖还不如。

  这四位公主在祁峟出生前就远离宫廷了。

  因着四位公主的连续出生和正常生长,皇子却死了一个又一个,哀帝便看四位女儿碍眼,特意求了杜后将四位公主逐出族谱。

  夏妍此举,算是恢复了她们的公主身份。

  祁峟很满意,便把凌乱的事故现场留给了夏妍,道:“信王死在京都,就葬骨京郊吧。”

  话落,他深沉地瞥了眼信王的亲眷,补充道:“祁汣也睡在这里。”

  信王家眷不认识祁汣,但却不蠢,听名字就知道这是倍受帝宠的宗室,还是生在在京都的那种。

  也不敢有异议。

  祁峟又追问道:“信王可有子嗣?”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暂无。”

  “长兄尚未议亲。”

  祁峟高深莫测地点头,“既然是无子而终,那王爵……”

  信王的一干兄弟姐妹立时红了眼,也不知是替兄长的死亡难过,还是眼馋兄长的王爵。

  一群人眼含热泪地等着祁峟说话。

  祁峟微笑着扫视诸人,道:“王爵收回。”

  众人一齐蔫吧,如同霜打的茄子。

  祁峟还不满足,补刀道:

  “诸位兄弟姐妹好好考试,别丢了手里的爵位哈。”

  话落便扬长而去。

  慈安殿的气氛又冷下来。

  夏妍打发走一应亲眷,牵着四位公主的手,道:“欢迎回家。”

  “这宫殿大都闲置着,你们喜欢哪间,就住哪间吧。”

  “深宫寂寞,我们也好作伴。”

  夏妍最终是没在四位公主面前摆谱,公主们也不怕她,但都领了她的好心。

  闹出了人命,宗亲们也消停了不少。

  大多数宗亲都是耽于享乐的正常人,他们很会给自己找乐子。

  杂耍、美食、美景……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们就将京都逛了个遍。

  祁峟也不拘束他们的自由,任他们四处行动。

  考试那天,金銮殿热闹了一天。

  男女分批次考试,男生上午,女生下午。

  祁峟、王玥亲自监考。

  礼部的考官更是时刻不停地巡逻。

  锦衣卫陪着绣春刀,默默守护在侧。

  宗室们写文做赋的水平实在不怎么高。

  各个都握着笔,抓耳挠腮的,半天写不了一个字。

  祁峟默默感慨自己的兄弟们真是酒囊饭袋。

  崔海河也着急。

  要是各位王爷郡王都交空白卷子,他们礼部的人怎么批改卷子!怎么制定排名!

  锦衣卫们眼神好,看着王爷们无从下笔的模样,不少人都憋笑在心:呵呵,受过精英教育的王爷郡王也不过如此,还不如他们武夫有文化。

  太监宫女们也笑。

  啧,这卷子落到她们手上,都不至于交白卷。

  有王爷开始在卷子上画王八,宫里的墨水极好,又黑又浓,干了后还泛着淡淡的紫色;宫里的纸帛也好,毛笔也丝滑,画起王八来顺畅不勾丝。

  也有贝勒焦躁难安地坐在椅子上,抓耳挠腮地默写千字文、三字经、弟子规……

  将他儿子闺女的启蒙读物,吭哧吭哧地默写在卷子上,心想:完了,爵位没了!

  更多的人题目都没听完,就交了卷子,溜之大吉。

  当然,这些人都被勒令写了名字爵位再走。

  祁峟看着收上来的三百多张白卷,两百多张画满可疑物品的画卷,一百来张吭哧吭哧填满汉字的政论试卷,一时心情复杂。

  早知他的兄弟们是如此极品,他也就不必安排杜庸杜学士去给祁钺传授知识了……

  就,怪多此一举的。

  祁峟又在一百多张试卷里挑选了一番,一顿饭的功夫,就把三甲给钦定了。

  没办法,写弟子规那人都能排在前三十。

  好多卷子看起来满满当当的,实际上,啧,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简单的汉字翻来覆去的写。

  祁峟合理猜测,试卷的主人就会写那么几个字!

  一想到自己的亲亲兄弟字都不会写,祁峟就……,无语,沉默。

  崔海河默默把空白的三百余份卷子挑出来,对祁峟道:“陛下,这写画了的卷子刚好和空白的卷子五五开……”

  “这……”

  “没交白卷的爵位都稳了吧。”

  崔海河心痛!

  啊啊啊啊!他们科举考生,辛辛苦苦走到金銮殿,不知需要读背多少书、研究多少政论文章、通过一场又一场考试,一步一步,三年又三年,淘汰掉不知多少同窗好友,才慢慢走到京都,走进金銮殿。

  通过了殿试,才有机会从最基层的官员做起,一点一点冲刺权力的巅峰。

  这些宗室子怎么敢的啊!

  他们明明只需要在试卷上画几只王八、画一串蝴蝶、画些花花草草证明他们有审美!写一串不明所以的汉字证明他们识字!

  如此,就够了,就能保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

  崔海河心里苍凉,他问祁峟道:“陛下,真让他们通过吗?”

  “会不会,影响不好。”

  祁峟:……

  “通过吧,好歹是第一次考试。”

  “至少人家坐了一个上午,涂鸦满了整张答卷,态度极端正,思想极配合。”

  祁峟:……

  绞尽脑汁也夸不出来了。

  他也不想把爵位给这帮蠢货啊!

  他本以为判卷子需要耗费不少的功夫时间。

  本以为礼部的臣子需要昼夜不停地加班……

  谁知道,一顿饭的功夫就分出先后了……

  就,现实比理想还要骨感。

  祁峟心里难过、悲伤,但他不说。

  他默默拎着祁钺的卷子,交给杜庸看,“你教的好徒弟,文采飞扬啊。”

  “看这严谨的总分总结构,看这精妙的典故引用,看这端正圆润的书法,不错,真不愧是杜学士的好徒弟。”

  杜庸黑脸接过卷子,脸色一下子就红了,“陛下,臣自视过高,误导了殿下,望陛下责罚。”

  祁峟诧异,“杜爱卿以为这张卷子能排第几?”

  杜庸咬牙切齿地沉思,“三百?四百?五百?”

  “不能再低了吧。”

  祁峟:……

  朕说这卷子能排第一你信吗?

  杜庸还在反思自己,“王爷们都自小念书,学的是圣人教诲,读的是治国理政的书;殿下开蒙晚,读书又迟,又遇上微臣这样一个自视甚高的师父……”

  “殿下名次不佳,非殿下的错。”

  祁峟:……

  祁峟不说话,将六百张试卷指给杜庸看,“礼部已经排名结束了,你自己数数看,你家殿下排名第几,数出来后,亲自去王府报喜。”

  祁峟将亲笔手书的‘淮南王祁钺’的帛书送予杜庸,道:“闲置了这么些月,可算送出去了。”

  “亏我还替她提心吊胆的。”

  “原是我多虑了。”

  杜庸:……

  杜庸神色复杂地接过帛书,不敢相信这样弱智的文章能拔得头筹。他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视线定格在一沓空白试卷上。

  翻一张,有名字,没答案。

  再翻一张,有名字,没答案。

  再再翻一张,依然如此……

  再再翻一张,呦嚯,“王”字的王写了四横。

  再再再翻一张,“王”爷的王写了两竖……

  杜庸:……

  谢谢,血压已经上来了。

  宗室继承制度改革,只能说合理!改得好!

  杜庸强忍下恶心不悦头痛想哭的心情,继续翻乌龟王八那沓画卷。

  丑陋的简笔画简直辣眼睛。

  不说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清雅感。

  不说线条勾勒的写实感。

  不说超凡脱俗的风骨和雅趣。

  单论那些画……

  他十岁的小妹妹小弟弟作出来的画也不是如此水平啊!

  最关键的是,三个题目,一个是“浅谈你对厚葬与简葬的认知看法”、一个是“详述科举选官的流程与范畴”、最后一个是“武力征服狄国的可行性分析”。

  怎么看也不跟乌龟花鸟画沾边啊!

  杜庸默默记下了三个题目,他坚强地擦干了眼泪,没关系,宗室们答不出来的题目,两年后由殿试的举子们做!

  那些从最底层爬上来的读书人,不说各个文采飞扬,至少脑子正常。

  这三道题,会成为两年后的科举试题,占比十分之一。

  杜庸已经不指望宗室们给出合理的、优越的答卷了,但他还是抱着一丢丢希望,去翻最薄的那沓卷子。

  杜庸看着左一张“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

  右一张“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心里的崩溃如有实质。

  等他看到“一一一一,二二二二”的数字默写,心里的破防到了极致。

  祁峟补刀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卧龙凤雏怎么会单独出现。”

  果不其然杜庸就看到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的数字歌。

  杜庸:……

  嗯,至少这位殿下会写的汉字更多。

  杜庸看完了所有卷子,抱手道:“淮南王殿下聪慧,有天纵之才,第一实至名归。”

  “王位实至名归。”

  祁峟却是冷淡地点头,“其实有份试卷也很不错。”

  祁峟将十皇子的答卷递上,“小十文采斐然,只是这字,实在让人看不清楚。”

  杜庸将信将疑地接过十皇子的答卷,龙飞凤舞密密麻麻一片,看一眼就辣眼睛的那种。

  这位皇子的字算不上丑,只是狂野,字写得狂野,排版尤其狂野。

  他总是在一个字的位置上写三个字。

  也就是祁峟心情好,看在兄弟情的份上,认认真真研读了十皇子的文章,还很臭屁地夸奖道:“小十的文字功底,越发精进了。”

  杜庸:……

  就这?

  啊这!

  女孩子们的考题也是三道,同样是三道政论,同样是难度不大,但女孩子们答得极好极认真。

  礼部官员排名次时确实头疼了许久。

  姑娘们的三套题是“衣服首饰的融合演进:华夏衣冠与胡服的优劣所在。”

  “女学兴建的可行性与科目的选择与开设。”

  “优秀的手工作坊与产品扩大生产的可能。”

  其实祁峟没觉得这三套女子的题目比男子的三套题目简单,但女孩子们对三套题目的兴趣都很高,完成度也足够。

  大家都对华夏衣袍首饰有绝对的自信心,却也乐于接受胡服的轻便舒适,也承认衣服的颜色、样式、布料受时代审美的影响,受棉花产量和桑蚕丝产出的影响……

  大家也都接受女学的兴建,并希望女学开设马术、剑术、射术、音乐、舞蹈等诸多项目;也希望女学能向民间女子普及,开设烹饪、算术等课。大家表示,真心希望和不同年龄、不同身份的女孩子在一块玩耍学习。

  谈最后一个题目的人少些,都是些管家有方,智慧致富的姑娘,她们天然有经商的头脑,敏锐地察觉到特色的产品+集中的、批量化的、大规模的生产=数之不尽的利润和充分利用的难民、流民。

  总之,姑娘们对这场考试的态度极其认真,认真到令祁峟羞愧的程度。

  早知如此,今年就该男女合卷。

  平白让诸多混子保住了爵位,平白淘汰了诸多有本事的姑娘,实在让他痛心。

  祁峟将王孙公主们的卷子张贴在大街小巷。

  经此考试,再没人骂祁峟陛下吝啬、小气。

  平民百姓的话术逐渐一致,“什么东西,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废物,也好意思当铁帽子王爷?”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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