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善任？你这成语是哪位老师教的？”白明理被方长鸣逗笑了。
方长鸣伸了个懒腰：“哎呀, 我语文知识都还给我语文老师了。”
“对了，白老师，我跟你说件事。”方长鸣压低了声音一副要跟白明理说悄悄话的模样。
白明理顺势就凑了过去。
方长鸣在白明理耳边说：“我今天来面见陛下, 一来是说要把吴瑞卿要和刘青黛结亲的消息说出去，二来是为了躲夏经纬，昨天他去工部堵了来着。”
白明理只感觉自己的耳朵痒痒的。
他的心似乎都跟着痒了起来。
白明理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异样, 转头看向方长鸣：“夏经纬，礼部左侍郎夏大人”
自从找到了奋斗的方向，白明理不仅要编写课本, 又要注意朝堂上的事。
最近才陆陆续续把所有的官员名字出身官职，背后的姻亲关系等等记了个七七八八。
对他来说, 这可比做数学题难多了。
“嗯，就是他，不过呢我现在这么忙, 他第一次见不到人，也正常。”方长鸣笑道。
“你想晾着他？”
白明理现在也进步了许多，能够立即跟上方长鸣的思路：“这重振官学, 不仅要钱还要官职晋升通道吧？自古科举和官学封官就是两条不同的路。”
“你便是能拿出钱财来, 没有好的晋升通道, 很多学子也更乐意考个科举出身，这是生源问题。”
这不巧了，说起这个就到了白明理熟悉的领域。
这年头的学校都卷得很, 孩子是越来越少，为了争生源, 他们中学还搞过食堂改革！
“是，我是想要帮礼部, 但是我得确保礼部不失控，问题是我要是一口答应，他们不就看出我的打算了吗？如今我这么重视科举学子，夏大人他们不会觉得我想改革官学的。”
“再说了，我已经是工部尚书了，在明面上支持礼部，我又不是嫌活得长了。”
而且这礼部只是一个开始，他要是连第一步都走不好，往后只会更难。
照看顾明三人，虽然有几分真情在，但他们的身份也是真的有用。
“吏部刘大人那边，这位左侍郎也去了，估计应该是被他缠上了。”
方长鸣说完露出了坏笑。
白明理在心中默默同情了一下刘大人和沈峥。
但是……白明理私心里觉得方长鸣算计别人的样子，真的有一点点帅气。
又坏又帅。
危险又迷人。
白明理在心里唾弃了一秒钟为色所迷的自己。
“你滑不留手的，沈峥和吏部尚书刘大人就可怜了。”
安国公和俞尚书倒了，可是空出了不少职位来，吏部本就管着这事，又赶上科举大比之年，吏部的活也就比忙着良种推广的工部稍微少一点。
“沈峥这人不坏，但我这人就是心眼小，给他找点事干算什么。”方长鸣笑着说道，他没有打击报复便是不错了。
白明理无奈摇头，带着方长鸣出了空间。
“宋河，你过几日，下帖子去请刘姑娘入宫，给几位太妃瞧瞧身子。”白明理拍了拍方长鸣的胳膊，重新走回到上座。
白明理自然不会让方长鸣一个人收拢六部势力。
别看大夫在如今地位低贱，但是多少深宅夫人身上都有不能言说的病症。
妇科医生的培养是很重要的，虽说如今调理妇人病症的太医也不是没有，但到底有男女大防在，有时候妇人也不会同他们说实话，而生产大多是产婆动手。
这就形成了人才中空地带。
他也很看好刘青黛的发展，不过她到底是反应慢些。
真让她现在去给深宅夫人看病，怕是会惹上什么事。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进宫给太妃看病练手吧。
东太后马上便要回宫，吴家又是东太后的娘家，往后刘青黛就是吴家的媳妇，那些个能活到现在的太妃应该能掂量好轻重。
“是。”宋河应道。
白明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先晒一遍，选些老实本分的，记得把吴家和刘家要结亲的事传出去，别让人轻慢了刘姑娘。”
“奴才知晓了。”宋河应道，陛下如今是越来越有仁君之相了。
方长鸣眼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欣赏，嗯，白老师真的很聪明啊，学得很快嘛。
白明理注意到方长鸣的眼神，对他笑笑。
一张还有些婴儿肥的脸，看起来倒是隐隐能看出几分俊俏的模样了。
方长鸣却忍不住想到了白老师前世的模样。
高高瘦瘦，又有些严肃。
要是加上一副金丝眼镜真就是活脱脱的斯文败类模样了。
方长鸣想着想着自己面上先忍不住带了笑意。
白明理疑惑，这小子不知道在心里编排他什么呢。
方长鸣躲在白明理这边。
还能说是面圣汇报良种推广的进程。
沈峥他们却真的被夏经纬缠住了。
“夏大人，不是我不帮你，你瞧我们这儿乱糟糟的，哪里能立即拎出个法子来啊，也不是人人都是方长鸣方大人啊。一拍脑袋就有急智。”刘青哪里不知道，那个方长鸣他就是为了躲开夏经纬才去找陛下的。
宠臣果然就是宠臣！
“哎呀，刘大人有话好说嘛，您看，如今天下太平，又得了良种，上天庇佑大齐，若是官学不振，岂不是让天下人嗤笑。”夏经纬笑着说道。
“老夏，我跟你说实话，你在这里磨我，真没用。”刘大人拉着夏经纬的胳膊出了吏部衙门，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他这才垂下头压低声音说，“你什么时候把方大人磨下来了，这事才能成，不过你看方大人是多在意这界春闱，京城中候官的人也不少，一共就空出那么多位置，说填满也就填满了。”
“你看，会试开考第一天，方大人还特特去看，别的不说，这届举子哪个不得心中感激他，他能放着这些人不用，用你官学中的人？”
只是为什么现在还有不少空位，那是因为很多位置都给人盯着呢！
刘大人虽是吏部尚书，但一来他是唐丞相的门下，二来许多是不是他能决定的。
拢共就那么多肉，实在放不出多少给礼部。
再说了振兴官学不是一日半日的事，最多再过两个月，这些空位是肯定会被彻底填满的。
所以刘大人觉得夏经纬来磨他，实在是没有道理。
唐丞相也对振兴官学没有兴趣。
除非把方长鸣拿下，不然这事根本没法谈。
夏经纬面上也露出了些无奈的神情，到底是多年好友，刘大人劝道：“要不你再等上几年，我看方长鸣既然敢说重开商路这话，那就不像是空穴来风，到时候定然需要极多礼部官员参与，等到那时你再把这事提上一提，或许还成。”
“你何时这般相信方长鸣了？就连他随口说的话都信了。”夏经纬听着听着忍不住说道。
刘大人无奈一笑：“他虽然行事放肆，但办事却极为有条理。”
他看了一辈子的人，方长鸣这种人他还真没见过。
不图权，不图名，不图利。
这些个世人汲汲以求的事，对这人来说就是个添头。
连他都觉得摸不透方长鸣。
但对于方长鸣提出的政策，他还是很赞同的。
若是他不针对唐丞相，如此发展下去当个能臣，对大齐来说定是一件幸事。
只可惜，现在这苗头看起来不太对。
唐丞相手中没有兵权，蒙齐却又明明白白地同方长鸣交好，唐丞相想要除掉方长鸣都难，只能等他自己犯错。
“户部已经核算出了大致的田亩数量，方长鸣想要主持开荒的事，他要有大动作了，你又何必这时候碰上去。”刘大人继续劝道，“你还是再等上几年吧。礼部尚书都不出面，你又为何要受这份气。”
夏经纬长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方长鸣也没躲多久，就回到了工部。
工部左侍郎见方长鸣回来了，赶紧走上前：“尚书大人，你可回来了，下官都要急死了！”
“急什么？开荒的告示不是已经修改好了吗？等春闱发榜之后一块贴出去便是了。”
方长鸣悠然地坐回木椅上。
别人急，他就是不急。
工部左侍郎每回见到上官这样都想要上去踹他两脚。
原本方长鸣突然空降成工部尚书他们还有些意见。
想要晾一晾他，但是架不住工部的小吏和从官在过去几个月里都跟方长鸣处出了关系。
方长鸣见指挥不动他们，干脆就绕过他们让其他小官处理事务。
他们势力再大，也有那想要立功的，等他们两人反应过来，田亩开荒之事，工部竟是已经同户部商议妥当了。
他们只得了个润色告示的活！
这种活平日都是交给小吏去做的！！！
工部右侍郎笑得十分温和：“方尚书您有所不知，您指点的那几样农具，工部的匠人给做出来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方长鸣并没有给工匠完整的图纸，而是将一些粗略的图给了工部工匠，并说出他想要的机器要有什么效果，便让这两人去安排了。
他想要得到一批能够自我思考的匠人，太过详细了，反而是拘束了工匠的创造力。
“哦，是吗？我下衙前会去看的，若是成了，这往后工部贩卖农具，到时候你们可就是大功臣了。”
方长鸣面上神情并没有多热切。
兴奋的两位侍郎像是一下子被泼了一盆凉水，但方长鸣没忘给他们一个甜枣，那就是如果农具真能卖出去，按照常例工部能得一成的利。
两人自然也有好处。
“方尚书，我等知晓了。”工部左侍郎心中叹息，原本方长鸣对他们很是客套有礼的，是他们先撒手不干之后，方大人才会如此。
往后弥补起来不知还要费多少心思！
工部右侍郎虽然觉得有些屈辱，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
果真是一步赶不上，便步步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