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劈昼

  祁知序和庭仰恋爱了。

  两人也不刻意遮掩, 在剧组大大方方秀恩爱。

  虽然但是。

  半月过去,整个《劈昼》剧组无人发现。

  毕竟这两人先前就gaygay的,谈恋爱之后反而感觉收敛了很多。

  众人没发现,祁知序也不能拿个大喇叭, 满剧组循环播放“我谈恋爱了, 我谈恋爱了。”

  只好被迫变成地下恋情。

  庭仰在上妆前, 郁闷地向周越昌询问这件事。

  “周哥, 你说我和祁哥表现得那么明显,我什么就是没人发现我们谈恋爱了呢?”

  正在专心扫腮红的周越昌疑心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庭仰认认真真重复。

  “就是我和祁哥恋爱了啊……”

  周越昌正在扫腮红的手顿住, 等庭仰被毛刷扎得有点痒了,叫了一声“周哥”,周越昌才回过神。

  他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你是gay?我不信。”

  庭仰一脸懵,心想我都主动出柜了, 怎么还有人把我柜门钉死了呢?

  “我真的……”

  “不可能。”

  周越昌斩钉截铁道,顺手拿起一个口红举在庭仰面前。

  “就比如这个口红——你分得清浆果红, 正红, 烂番茄红, 枫叶红, 铁锈红, 牛血红, 砖红, 橘红,梅子酒红,冷调正红, 石榴红,车厘子红吗?我听说所有0都可以。”

  庭仰简直像在听念经, 头痛道:“……不可以。”

  周越昌冷酷道:“死心吧庭仰,你根本不是gay。”

  “实话实说,”庭仰老老实实回答,“周哥,我觉得你比我更gay。”

  很多色号他听都没听过。

  周越昌甚至已经不在意自己被人认为像gay了。

  “那我再说一点,你有耳洞吗?gay左耳都要带耳钉,可是你连耳洞都没有。”

  庭仰不知道还有这规矩,真诚发问:“要不然,我也去打……”

  “庭仰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是gay!你不许去!!你是我的直男之光啊!!!你不能堕落!!”

  周越昌超高速说出的一段话让庭仰脑瓜子嗡嗡的,他发了下呆,也没听清周越昌在说什么。

  于是他自动将话语屏蔽成了自己想要听到的东西。

  “庭仰***你*是gay,你不***是**直男。”

  凭借自己的脑内过滤,庭仰终于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了。

  于是他满意地点点头,“没错,我是gay。”

  周越昌:让我死!

  *

  虽然内心惊涛骇浪,但是高级化妆师周越昌显然很有职业素养。

  他花光自己全身力气,克制住内心的情绪,专业地帮庭仰上完了妆。

  庭仰穿着戏服端端正正走去找祁知序对台词,徒留空巢老人一样的可怜化妆师还留在原地黯然神伤。

  庭仰找到祁知序的时候,对方正在看剧本。

  今天这场戏很重要,是全剧最高潮部分。

  因为天子发现了钟慎和宋子慕的私交,知道自己身体的日渐衰败是这两人一手促成的。

  于是临死前,将皇帝之位传给了别人。

  一个酒囊饭袋、迷恋性色,不学无术的废物。

  宋子慕需要一个可以帮他平反冤案的皇帝,百姓也需要一个为生民立命的好皇帝。

  于是,钟慎毅然决然举兵攻进皇城,逼新天子交出皇位。

  今天拍的这一幕,战局已定。

  宋子慕站在大殿内,手刃那些当年参与栽赃宋国公府的奸臣。

  ……

  大殿内一片狼藉,血淋淋的尸体到处皆是。

  宋子慕面色淡然,眼底却隐约透露出疯狂。

  一步步。

  宋子慕慢慢地走过重重尸骸。

  到了这种时候,表情越是平静,就越是骇人。

  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片尸山血海里如此坦然呢?

  ——疯子。

  昔日朝堂上那些虚伪的衣冠禽兽,此时半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半数面若金纸,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宋子慕走到其中一人面前,手上的长剑垂放在身侧。

  长剑削铁如泥,一路走来不知斩杀多少人。

  此时战局已定,剑身还在滴滴答答顺着剑刃往下滴血。

  似是饮血未尽,还差谁的血,才能填平杀戮的欲望。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血流成河,他一袭黑衣长身玉立,如修罗再世。

  曾被坊间百姓戏称为“薄情面相”的脸,半分情绪也无。

  有胆子稍微大一点的,自知闭口不言必死无疑。

  于是颤着嗓子,大声道:“宋子慕,你我同僚一场,何必赶尽杀绝!”

  宋子慕但笑不语,疑惑般皱了皱眉,不明白对方话语里的愤怒从何而来。

  从容的气质令人愈发胆寒。

  喊话的人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陛下赐你皇姓,许你荣耀至高无上。而今你逼宫造反,滥杀无辜,对得起陛下的圣恩吗?!”

  “张尚书,您还记得十五年前,我姓什么吗?”

  宋子慕将三尺长剑举起,锐利的剑刃堪堪抵在张仁辉的颈侧。

  “您还记得,十五年前,您在这个大殿上,是如何声泪俱下地斥责宋国公意图谋逆吗?”

  张仁辉义愤填膺的表情刹那消失,死灰一样的白出现在他脸上。

  声名,财富,权势……他想过宋子慕很多谋逆的理由,唯独没有想到,对方是为了报十五年前宋国公府灭门的仇。

  “您似乎没想到我是为了这个事而来?也是。”

  宋子慕自嘲一笑,往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剑顺势往后划,在张仁辉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痕。

  “一个人当了那么多年狗,谁能想到居然有一天,狗也有了人的风骨,人的义气呢?”

  张仁辉瞬间想通个中关窍,眨眼间就泣不成声,涕泪俱下。

  “宋、宋国公当年之事,皆是陛下逼我的啊!”

  他哭得哀恸。

  仿佛时隔十五年,突然真情实感为一个死人哀叹惋惜。

  “陛下私下找我,说若是不指认国公,便要将我流三千里……我也一直很仰慕宋国公,他可真真是为国为民的肱股之臣!可惜陛下……不,先帝昏庸残暴,宋国公冤枉啊!”

  “张尚书,也很仰慕我的父亲吗?”

  张尚书见宋子慕态度软和下来,连连往前爬,半点没有傲气。

  “是!是!宋国公慷慨大义,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何人不敬?”

  平和的表象只瞬息,宋子慕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带着决然的狠厉,一剑斩断张仁辉右臂。

  鲜血四溅,惨叫骤起。

  “既然你也仰慕我的父亲,那和他有一样的下场,想必你定会欣喜若狂吧。”

  张仁辉捂着胳膊断口哀嚎惨叫,臃肿肥胖的身躯在地上蠕动,恶心的蛆虫般扭曲。

  宋子慕目凉如冰,毫无波澜地砍去了他的四肢,用剑尖刺瞎了张仁辉的双目,最后让这个蛆虫一样的人活生生血流尽而死。

  在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中,他听见很多哭声。

  那些人当年也污蔑了宋国公,也听过宋府百来口人的哭声。

  如今他们开始哭泣,开始痛骂他惨无人性,下手狠毒。

  可宋子慕不过是还给了他们同样的结局,他们怎么就受不了了呢?

  骂得最大声的……

  是王固如王大人啊,听说当年,他可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天子满门抄斩宋国公府的人呢。

  王固如口不择言地骂着他。

  狠毒吗?他不觉得。

  宋子慕眼神冷漠。

  凭什么自己父亲要因为这些人的推波助澜,冤死当年?

  凭什么他们心安理得逍遥自在十五年,日日纸醉金迷,笙歌不断?

  凭什么自己要像一条狗一样对仇人摇尾乞怜?

  “你们也觉得我忘恩负义吗?”

  宋子慕将视线投向那些骂他狠毒的人,一字一句淬毒沾血。

  “可是,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在十五年前,我并不姓钟,而是姓宋。”

  王固如被他狠厉的语气惊到,神色阴毒而又不甘,不敢再开口。

  宋子慕注意到,王固如脸色苍白地后退时,不经意瞥了眼他身后。

  身后极轻微的响声夹杂在碎雪纷落,疾风呼啸的声音中,不注意听几乎要与风声融为一体。

  今日凑巧又是大雪天。

  宋子慕丝毫没有成王败寇的喜悦,只有对这阴冷天的排斥。

  十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不同的是,当时他出门时夜已深,此刻却天色尚明。

  十五年倏忽而过,徒留这一场大雪跨越十余年光阴,从过去到现在,纷乱袭来。

  身后传来羽箭的破风声,宋子慕毫不意外,转身一剑挥断射来的羽箭。

  射箭的是没杀尽的御林军。

  对方见一箭不成,自知面对宋子慕自己毫无回旋余地,当场自尽。

  见着御林军偷袭失败,王固如心态彻底崩溃。

  他不愿意被宋子慕折磨致死,心一横,准备撞柱而死。

  宋子慕一手揉了揉太阳穴,另一手长臂一甩,将手中的剑于数丈外抛出。

  长剑刺进那根红漆木柱里,剑柄还在微微抖动,彰显挥剑者使了多大的力气。

  剑风擦过王固如,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肉翻出的伤口。

  心理防线坍塌不过一瞬间,原本打算赴死的人真正面对了生死一线,反而瞬间被抽空力气,没了死意,绝望地软倒在地。

  大殿内鸦雀无声,原本还有些人忍不住哭嚎求饶,此刻全都闭上了嘴。

  也因此,宋子慕在离众人很远的地方说话也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洛都这场大雪下了十五年,我的父母手足都被埋在雪下,他们铁链缚身,四肢尽被砍去,口中被灌满铅水,无法倾诉那年的冤屈。”

  宋子慕语速渐快,话中带着满腔痛快的恨意,殿内之人见他如见疯魔,连连后退。

  “——天子昏聩,权奸当道,百姓受难。”

  宋子慕走到王固如身边,用力将红漆木柱上的剑拔出。

  清晰可闻的剑身铮然声伴随着宋子慕的声音一同响起,连带着本就冷漠的诉说也带上了杀气。

  “沉冤昭雪太难,我只要那些自诩清白之辈偿命。”他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我要当年那些冷眼旁观,推波助澜的光风霁月之流,皆死于我这个佞臣之手。”

  你看那些对你颐指气使的人跪倒在地绝望痛哭,你看那些崩溃无力的岁月觉得不可置信。

  无上的权利与绝对的实力是多么的美妙,美妙得令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宋子慕提剑问:“王大人,您也和张大人一样仰慕我父亲吗?”

  王固如明白,自己回答“仰慕”或“不仰慕”都是一样的结局。

  于是他提起最后一点力气,破口大骂。

  “宋子慕!你如此视人命贱如草芥,惨无人道猪狗不如,新帝绝不可能容得下你……”

  宋子慕眼神一暗,冰冷之色划过。

  王固如话未说完,有人开口,打断他的话。

  “闭嘴——”

  钟慎面色阴沉地看着王固如,“宋家公子也是你配议论的?”

  下一刻,宋子慕手中的剑被人接过,血色四溅,融入遍地哀红。

  身前有人为他挡住所有四溅的鲜血,高大的身躯如能顶天立地。

  宋子慕拿回配剑,越过身前人,看着王固如。

  王固如一臂被斩断,此刻正用难以置信的神色望着钟慎。

  钟慎自己脸侧还沾着血,却拿出锦帕,仔仔细细擦拭宋子慕脸上的血迹,全无半点新帝架势。

  “阿慕,何必为这种人脏了手?若真想报仇,刑部有千百种方法令他生不如死,你下手轻,太便宜他们了。”

  若先前王固如还心存幻想,自己毕竟是朝廷重臣,新帝也许会制止宋子慕的恶劣暴行,此刻就彻底失去希望了。

  断臂处疼得撕心裂肺,却因为太疼,反而让他头脑清醒。

  清醒地看着自己陷入必死境地,再无转圜余地。

  也许先前自己还有替宋国公洗清罪名的作用,但在先帝传位给别人,逼得眼前这两人不得不逼宫造反时,这点作用也随之消失了。

  乱臣贼子就要用乱臣贼子的方法证明清白。

  宋子慕笑道:“四哥,你可真是要把他们吓死了。”

  虽是调侃语气,话里话外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于是钟慎召了自己的人进来,吩咐道:“看好他们,一个也不许死。待登基大典后,关入刑部,慢慢处置。”

  宋子慕在人前向来是恪守君臣之礼的,钟慎说话时,他就恭谨立在一旁不说话。

  钟慎吩咐完,故意在外人面前展露两人的亲昵。

  “满意吗?阿慕。”

  宋子慕回以无奈目光,“满意,陛下。”

  两人谈话间,皆是旁人插不进的亲密无间。

  十五年前,新帝还是不受宠的皇子,宋太师还是风光无限的少年郎。

  两个人皆有各自的志向,一个庙堂,一个江湖。

  如今,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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