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洲回到二楼房间的时候, 看见安枝予已经背身躺在床上了。
个子明明不矮,可蜷在被子里,却是小小一只。
靳总轻步走过去, 将她盖到肩膀处的被子拉高, 本想亲一亲她脸,又怕吵着她。
最后, 吻落在她额鬓,很轻很轻。
身后传来了门关合的声音,安枝予这才缓缓睁开眼。
那句【你知道喜欢一个人却无法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吗?】混着卫生间传来的哗哗水声,在她耳边盘旋, 来来回回......
一直到水声停, 安枝予才恍然回神地把眼睛闭上。
感觉到身后的床垫微微下陷, 也感觉到被子里有丝丝凉意灌进来, 但又很快被他身上的暖意占领。
大约过了分把钟,靳洲握住她一侧肩膀, 将她轻轻扳了过去, 动作很小心,把她搂进怀里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他呼吸很快就变得均匀而清淡, 但安枝予却丝毫困意都没有。
在大年三十的前一晚,在她和他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的前一晚, 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也不该听到的话。
让她满满当当的一颗心, 突然塌陷了好大一块地方,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空落和沮丧。
如果可以的话, 她真想时间倒回去。
不下楼, 不去找他,那就不会知道他的秘密, 就不会知道,原来他还会有爱而不得的人。
身边依旧是他火炉一般的体温,可那份滚烫却怎么都暖不热她的心。
安枝予把他搂在她腰上的手拿开,又在他怀里轻转过身。
他像是感应到了似的,从身后靠过来,滚烫的怀紧紧贴着她后背,温热的呼吸也均匀地撒在她后颈。
让她莫名生了一股难言的冲动。
安枝予重新转过来,推着他肩膀,伏到了他身上。
她一点也没收着力,在靳洲拧眉睁开眼的前一秒,安枝予低头吻住了他。
在接吻这件事上,一直都是靳洲掌握主动权,而她能做的,就是承受和回应。
但她此时此刻,却吻得很凶,含着他唇又磨又咬的。
有点疼,但却很灼心。
靳洲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后,扶在她腰上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皮肤,他开始回应。
就在他松开双齿,舌尖探进她唇缝的那一瞬,安枝予却如梦初醒般突然松开了他唇。
靳洲也随即睁开眼,动情的眼底,朦胧又潮湿。
“怎么了?”
他气息有些乱,声音也很沙。
安枝予躲开他目光,“没怎么。”声音很清醒,有明显的凉意。
靳洲眼里闪过犹疑,感觉到她要回去的动作,靳洲扣住她的后颈,把她拉回去,继续。
心里的不安不知怎的,被无限放大,他第一次纵了自己的性子。
但安枝予却哭了。
哭声闷在他怀里,听得人心脏揪紧。
不知哄了多久,也不知说了多少句对不起。
抽噎声终于停了,靳洲这才轻脚下床,用热毛巾给她擦了脸,再一看时间,已经三点了。
这一觉,安枝予睡得格外沉。
但靳洲起得很早,六点半,他去厨房煮了粥,七点半,两位老人相继起床,门一开,老爷子嗅了嗅鼻子:“什么味道?”好香!
今天是大年三十,乔梦也没睡懒觉,从客厅那儿过来:“是粥,您宝贝孙子煮的。”
老爷子简直震惊:“他还会做饭?”
奶奶在一旁笑:“你结婚以后不也会做饭?”
这么一代入到自己身上,老爷子脸上的意外顿时消了不少:“也对,我结婚以后也是什么都会了。”
靳家的男人都会做饭,但是嫁到靳家的女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不知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还是说都被老公宠出来的。
奶奶往楼梯那儿看了眼:“孙媳妇是不是还没起来呀?”
乔梦以为她是对安枝予晚起有意见,刚想说两句好话,又见老人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
只见奶奶往前几步,仰着脸往楼上看:“咱们声音小点,别吵着孙媳妇了!”
八点的时候,靳洲从楼上下来。
见他穿戴整齐,乔梦问:“这么早就去接枝予妈妈吗?”
现在是有点早了,因为安枝予还没起床。
“先吃饭,”他看了眼时间:“早餐马上就送来了。”
老爷子本来还因为他煲了粥而惊喜又意外的,这会儿却埋怨又嫌弃:“我像你这岁数,都能做一桌子的满汉全席了!”
靳洲看了他一眼:“那不如中午您给我们露一手?”
老爷子嗓子一噎,把锅甩到了儿子身上:“你爸在,哪需要我亲自动手?”
刚好靳兆祁从楼上下来,听见这话,他笑了声:“你们要是不嫌我做的难吃,我倒是无所谓。”
他说话没有压着声调,靳洲皱眉:“爸,你小点声。”
靳兆祁一脸茫然:“怎么了?”
不等靳洲说其原因,奶奶先行开口:“孙媳妇累一夜了,你别吵着她!”
一家子都在,还都是长辈,奶奶那不怎么遮掩的话顿时让靳洲耳朵一红。
好在乔梦把奶奶和老公带走了:“咱们先吃饭,枝予那份等她起来再吃。”
靳洲是九点出门的,临走时回了楼上一趟,看见她还是他下楼时的睡姿,但依旧不放心地在床的两侧都放了枕头。
枕头是他近期刚买的,很高,比安枝予侧躺着的身架骨还要高。
安枝予这一觉睡到了九点半,其实这时间还不算长,如果不是被接连“咚...咚...咚......”的声音砸在楼梯又滚下楼梯的声音吵到,她还能继续睡。
本来还静静呆看着天花板,结果她眸光一顿,突然想到今天是大年三十,想到楼上楼下长辈都在,她“腾”的坐起身,却因为下床时动作没收着,而重重“嘶”了声。
顿时就想到了昨晚的画面。
她抬头看向墙边的角柜,那上满原本有一副油画,还有几本书,但现在都散落在地上。
然后她又看向窗边的薇薇安椅子......
还有拱形的落地窗......
每一处都在她脑海里留下了清晰的画面,铺天盖地地涌在她记忆里。
当然,还有自己的疯狂......
但是她起床起太晚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回想,忍着两条腿的不适,她快速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
听见楼梯那儿传来声音,坐在客厅沙发里的奶奶兴奋地拍了拍乔梦的胳膊:“孙媳妇起来了!”
看见两位长辈从客厅那儿迎过来,特别是奶奶,脚下步子还带着几分急切。
安枝予突然就想到昨晚角柜上的东西被靳洲毫无顾忌地扫到地上的画面和声音。
不知楼板的隔音好不好......
“奶奶,妈......”她眉眼里含着几分想遮又遮不住的羞,礼貌喊了声。
奶奶站在台阶下,笑得慈祥又抱歉:“孙媳妇,刚刚是不是吵到你了呀?”
刚刚乔梦上楼,手里的东西掉在了楼梯上,吓得老人赶紧把她叫了回来。
自己晚起本就不应该,又被老人这么一说,安枝予脸上的羞很快又都变成了不安。
捕捉到她表情的不自然,乔梦一秒猜到了她的心思,她笑着打消她的顾虑:“我和你奶奶也刚起来不久。”
脚下还有两阶楼梯的时候,奶奶就朝她伸出了手,安枝予忙一连跨下两阶,大腿肌肉的撕扯让她眉心蓦然一拧,又被她快速压回去,她伸手接住老人布满纹路的手。
“厨房里有粥,是靳洲早上熬的,奶奶陪你去吃点。”
“奶奶,您也没吃吗?”
别人都吃了,但是奶奶没吃,就想等着她起床后和她一块吃,然后再顺便听听昨晚被打断的‘番外’。
“这不是也刚起来嘛,”奶奶把话说得婉转:“还没来得及呢。”
粥在陶瓷炖锅里,还保着温。
安枝予盛出来两碗,听见中式厨房里有动静。
“奶奶,刘厨来了吗?”
奶奶点头:“也刚到没多久,咱们别管他,咱们去西图澜娅餐厅。”
靳洲早上熬的粥很浓稠,是特地给安枝予熬的,一是安枝予喜欢喝这种,二是他怕她起得晚,如果吃了其他的,中午会没有食欲。
但是老爷子不知道,本来还想去尝尝孙子的手艺,结果拿着碗看了眼锅里,他又把碗放了回去,回到餐桌上时好不嫌弃:“你这厨艺有待加强啊!”
靳洲当时指着桌上的豆浆:“您喝这个。”他就差说那粥是给安枝予熬的了。
坐到餐桌前,乔梦见她眼神往落地窗那儿看,便知道她在找人。
“靳洲去接你妈妈去了,刚走没一会儿。”
安枝予轻“哦”一声:“爷爷和爸呢?”
“他们出去遛弯了,你爷爷消化不太好,吃完饭得多走走。”
十点半,靳洲回来,虽说奶奶上了年纪,但耳朵却灵得很。
“是不是靳洲回来了!”她都没给安枝予反应的时间,就撑着沙发站起身。
安枝予忙伸手去扶她:“奶奶,您坐着,我去就行了。”
有客人来,在沙发里坐着像什么样子。
奶奶朝厨房方向喊:“梦梦,枝予妈妈来了,你赶紧出来!”
乔梦拢着肩膀上的披肩,急忙从中式厨房出来,大约是嫌披肩不方便,小跑到客厅的时候,她给摘了扔在了沙发里。
这趟过来,房文敏没有空手,给两位老人准备的几份小礼物都被靳洲拎在手里。
东西不算贵重,但却是她花了一天的时间精挑细选的。
今天是她第一次来溪侨公馆,虽说之前靳洲一直要带她来看看,但她一直没过来。
进了院子,没走多远,盛情的声音传过来——
“枝予妈妈!”
和在机场一样,奶奶看见安枝予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热情的声音喊:孙媳妇!
安枝予扶着奶奶的胳膊,一路小碎步地跟在她身边。
房文敏双脚顿了一下后也快了几分步子迎过去:“靳洲奶奶。”
“失礼啊失礼啊,两孩子结婚这么久,我和他爷爷才过来。”
“您是长辈,理应我来拜会你们的。”
“枝予妈妈,咱们进屋,进屋说!”
......
长辈间的礼貌寒暄,靳洲在一旁都插不上口。
他扭头看一眼安枝予。
刚刚她看见自己时,眼神很快就错开了。
靳洲拉住她手腕,带着她站在原地,“早饭吃了吗?”
“吃了。”
昨晚临睡前,她哭得凶,都这会儿,靳洲还心有余悸。
“有没有不舒服吧?”
虽然他问得婉转,但安枝予还是一秒懂了他的意思,她把心里一时涌上来的羞压下,摇了摇头。
每次事后,她话都比平时要少一些,所以靳洲便没有多想,岔开话题问她:“爷爷他们回来了吗?”
安枝予摇头:“还没。”
靳洲眉心浅浅蹙了一下,拿出手机,给靳兆祁拨了过去。
两人回客厅没一会儿的功夫,拐杖磕在地上,略微急促的声音传来。
房文敏很快从沙发里起身,在老爷子绕过屏风走过来的时候,她也迎了过去。
还有安枝予,落后一步跟在她身后。
“靳洲爷爷。”
“爷爷。”
老爷子精神矍铄得很,和靳洲奶奶一样,热情又礼貌:“枝予妈妈,抱歉啊,刚刚在小区里溜了会儿的弯,回来晚了,你坐,你坐。”
中式厨房的门紧闭,但依旧挡不住菜香。
长辈聊天的间隙,靳洲几次去了厨房,每次去,安枝予都忍不住回头追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再从厨房回来,她飘走的心神才会定下来几分。
十二点半,见靳洲开始将菜从厨房端出来,安枝予忙起身去帮忙,可靳洲却不让她动手。
乔梦在那笑:“枝予,你过来坐,别管他!”
可安枝予却站在不动,看出她眼神带着恼意,靳洲忙拉着她手腕把她带走了。
到了厨房门口,靳洲抬手蹭了蹭她下撇的嘴角,声音带笑:“怎么了?”
还问她怎么了,平时也就算了,眼下一屋子的长辈都在,还是什么都不让她做,弄的好像自己是个多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似的。
安枝予打掉他手:“长辈都在呢!”
她语气冲冲的,眼睛里,还有表情的表情都带着明显的不满。
但是她控制不住,一想到他心里藏了个人,那醋意就在她心里翻山倒海的。
其实从上午回来后,靳洲就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但他以为她是因为昨晚的事,眼下被她这么一提醒,又觉得也不是全无道理。
可他平时也都是什么都不让她做,难道就因为长辈,就得故意给她\'表现\'的机会?
靳洲心里不乐意,但没办法,大过年的,谁不高兴都不能让她不高兴。
“那你去拿筷子,”说完这句,他还带着征询:“行不行?”
安枝予没理他,径直去了西式厨房,拿了筷子,也拿了碗,最后站在酒柜那儿,开始挑酒。
她哪里懂酒,但没关系,能被他放进酒柜的,肯定没有差的。
午饭很隆重,十人位的餐桌,摆满了菜。
靳洲没让刘厨走,包括乔梦夫妻俩,盛情难却又受宠若惊下,刘厨也坐到了餐桌前。
今天所有的菜色,都是靳洲一一列出来让刘厨做的,除了有安枝予的心头好之外,还有房文敏喜欢的豆沙春卷和香酥排骨。
当然,父母亲的喜好也有,更是有不少道菜适合牙口不太好的两位老人。
他总是这样细心,能在悄无声息里兼顾到所有他在意的人。
因为是大年三十,所以每个人都喝了酒。
奶奶不胜酒力,浅浅两个杯底的红酒就有些坐不住了,安枝予和乔梦把她扶到了沙发里坐着。
接着是房文敏,也是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和老太太坐在了一块儿。
“枝予妈妈,你酒量也不好啊?”
房文敏喝酒上脸,用手背蹭了蹭自己发烫的脸,颇有些难为情:“我平时几乎不沾酒的。”
安枝予的家庭,老太太之前就从乔梦那儿打探过。
她拍了拍房文敏的手:“你一个人把枝予拉扯大,还把她教育的这么优秀,不容易啊!”
房文“嗨”了声,喝了酒,说话就不似之前那般客套和拘谨了:“枝予打小就懂事,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方面,都没怎么让我操过心。”
这世上有省心的孩子,可却没有不操心的父母。
“孩子现在也大了,以后啊,你这个做母亲的,就可以操心孙子了!”
说到孙子,老人眉眼全是笑意:“我都不敢想,这俩孩子以后生的孩子,得漂亮成什么样!”光是想想,老人就笑得合不拢嘴,扭头看向餐桌,刚好看见安枝予正仰头在喝红酒。
她心里咯噔一下:“糟糕!”
房文敏跟着紧张:“怎么了?”
老太太来不及跟她解释,忙把靳洲喊了过来。
“奶奶。”
老太太揪着他袖子:“你怎么能让孙媳妇喝酒呢!”
靳洲哪知道她话里的深意,笑了笑说:“没事,她喝的不多。”
老太太一脸紧张,“喝的不多也是喝了呀,这要是怀上宝宝,可怎么得了!”
靳洲:“......”
今天天气好,阳光穿透落地窗,撒了客厅一地的金色。
一家人坐在沙发里,每个人的脸上都被酒精染了几分颜色,所有人里头就数乔梦喝得最多,但也就数她最清醒。
中午安枝予也喝了不少,虽然后来被奶奶发了话,但在那之前,她已经喝了好几杯。
虽说靳洲看出她的醉意,但却没有带她上楼去休息的打算。
大年三十嘛,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靳洲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肩膀:“眯一会儿?”
安枝予摇头说不困,但手已经绕进他臂弯,把他胳膊抱在了怀里。
听着长辈们的欢声笑语,安枝予也跟着弯起嘴角。
这么多年,每年春节就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再怎么说话,再怎么笑,都遮不住房子里的空荡。像现在这样,一家人聚在一起的画面,从来都只会出现在她的想象里。
可突然有一天,想象变成了现实,而这一切都是因他才有的。
可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呢?
压在他肩膀上的脸悄悄抬起来。
他说过他喜欢她,可却没说有多喜欢她,是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喜欢心里的那个人多一点呢?
昨晚他那句话,又像榔头砸在了她心脏,一阵麻木,一阵疼。
安枝予下意识抱紧了他胳膊,靳洲低头看她:“不舒服吗?”
她摇头。
虽说她情绪有些不对,但比往常要黏人。
靳洲伸手摸了摸她脸,有些烫。
他眉头紧了一下:“不是发烧吧?”
虽说他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坐在另一边的乔梦听见了。
她用胳膊碰了下靳洲:“你把枝予带上楼休息一会儿吧,估计是中午酒喝多了。”
可安枝予不想上去,楼上太冷清了,她会更加乱想的。
“妈,我没事。”说完,她又把脸靠在了靳洲的肩上。
奶奶和房文敏坐在一块儿,她轻轻碰了碰房文敏的胳膊:“小俩口感情别提多好了。”
好是好,可房文敏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她这个闺女不是个会在很多人面前‘秀恩爱’的,像现在这样,紧紧抱着靳洲的胳膊不松手的画面,说真的,就是每个周六去她那边吃饭都不曾见到过。
但是她又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原因,毕竟她能看出靳总的父母还有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她,而她和靳洲的感情,更是不见一点不合的端倪。
那还能有什么事情让她在这满是欢声笑语的环境里走神和发呆呢?
正想着,靳洲奶奶喊她:“枝予妈妈,咱们包点饺子去吧!”
思绪被打乱,房文敏很快回过神:“行,那我来和面。”
靳洲奶奶把乔梦也喊上了。
安枝予见她们都去了厨房,自然也不好再偎着靳洲:“我去厨房看看。”
靳洲拉住她手,笑问:“会包饺子吗?”
安枝予点头:“以前都是我妈擀饺子皮,我来包的。”
她的过去,靳洲知道的不多,但也能想象得到,母女俩人过新年的那种冷清。
就是不知道,突然之间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她会不会有点不习惯。
但他没问。
他问的是:“要不要跟我一起贴春联?”
从楼上把春联拿下来的时候,安枝予问他:“去年春节,爸妈他们有回来吗?”
他摇头说没有:“去年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安枝予抬头看他,表情很意外。
“今年是因为你,他们才回来的,所以,”他停顿了一下,“谢谢你。”
【谢谢】这个词是靳洲最常挂在嘴边的,或许是礼貌,又或许是真的感谢,但不可否认,也会有距离。
而安枝予,是他最不想与之有距离的一个人。
他希望可以和她亲密到只用眼神传递那种谢意,而不是用嘴说。
见她眼神定在他脸上,靳洲失笑一声:“是在心疼我吗?”
是啊,心疼他。
心疼到想早一点出现在他的世界。
可是要早到什么时候呢,能早过他心里的那个人吗?
凌晨十二点的饺子,安枝予和靳洲都吃到了“早生贵子”,奶奶吃到了“健康长寿”,乔梦吃到了“青春永驻”......
‘巧合’的让人生疑。
但是安枝予却出神地看着那张湿了的小纸条,还把它折好握在了手里。
吃完饺子,靳洲带安枝予去了院子里。
也不知他怎么就从身后“变”出了一把仙女棒:“给。”
“哪儿来的?”她眼里惊喜明显。
京市不给燃放烟花,是连仙女棒都买不到的地步。
当然,只要有心,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以前玩过吗?”
“玩过。”但都是小时候了,久到她都忘了具体是哪一年。
“你拿着,我来点。”
安枝予从那十几根仙女棒里拿出一根,把一端伸到他面前。
“啪”的一声,幽黄火苗从打火机口蹿出来,碰到了仙女棒的顶端。
“呲呲”火花蹦散开,很多种颜色的光,照进他漂亮的眼睛里,安枝予抬头看他。
是谁说的,人在看烟花的时候,会想起埋在心里的那个人。
那他现在在想谁?
那个他暗暗喜欢,却又无法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
靳洲绕到她身后,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的同时,也握住她拿着仙女棒的手。
他带着她的手,用火花代替笔,一笔一划地在空中绕啊绕......
火花燃尽的那一瞬,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也停了。
安枝予心也“咚”的一下。
“安
||||||
枝予。”他喊了他刚刚写的那三个字。
他看着她转向他的那双眼睛,里面赤诚一片:“明年我们还在一起过春节,好不好?”